之前说过,国子监的学生参加解试与州府的解试不在同一个场地,而去年赵老大便下令,想要参加国子监解试的举人必须要现在国子监读书学习,也就是拿一个在读生的学籍证明。
而陈鄂等人的举动就等于伪造学籍,因突然冒出来的人增加了原本在国子监读书的监生的竞争压力,所以遭到了投诉。
陈鄂被吓坏了,连忙否认自辩,赵老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本以为只是学生不来上课的问题,没想到却牵涉到了学籍造假的事件,这怎么能行?!
赵老大问沈霁:“你常来国子监,可曾听闻?”
沈霁一脸茫然,她来国子监只是为了蹭课和关心文集出版的事情,哪里会注意到陈鄂贪污受贿、帮人学籍造假?
赵老二站出来说道:“兄长,此事还是应当从国子监内部调查,问一个不在国子监读书的人,容易产生误判。”
赵老大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便让他来查这事。
待赵老大回去,沈霁向赵老二表达了谢意,后者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坦荡地接受了她的感谢。
沈霁回家将这事告诉了她爹,沈亿陆也心有余悸地说道:“你该谢谢大王替你解了围。”
本来国子监发生的事与沈霁是无关的,但是赵老大问她是否知道学籍造假,及学生没有来上课的事情,她不管如何回答,势必都会开罪一部分人,——能到国子监读书的都是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孙和宗室子弟,虽然要追究和彻查这事的是赵老大,可大家总不能怪天子,那么沈霁就只能成为被集火的那个了。
赵老大未必想到这些,所以赵老二这时候站出来将沈霁撇出去,便是给沈霁解了围。
沈霁倒也机灵,很快便想通了这一关节,所以及时地向赵老二表达了谢意。
赵老二接受了她的感谢不是因为他高高在上,而是他认可了沈霁。
“就说你该待在家里读书,让你到处乱跑,险些惹祸上身了吧!”沈亿陆又瞪了沈霁一眼,让她老老实实在家读书。
沈霁觉得自己很无辜:“我本来是老老实实在家读书的,谁让我这么讨官家的喜欢呢!”
沈亿陆手痒,想揍孩子了。
沈霁见她爹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赶紧开溜回去找李云杳。
李云杳听说了她的遭遇,道:“你被家翁揍了那也是你活该。”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沈霁嘀咕。
李云杳哼笑:“官家的近臣是那么好当的吗?家翁也是小心谨慎侍奉官家几十载,才有今日的荣宠。你毫无根基,就获得官家的宠信,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上次你让各位翰林帮你的文集写序和题记被人弹劾结党营私的事你忘了?也就官家知道你的德性,所以按下了此事,没与你计较。下回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沈霁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李云杳:“那我不出门了。但是在家只读书也太无聊了,不如你教我怎么与你亲热?”
李云杳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家伙怎么又把话题转移到这事上面来了?!
“你的脑袋里只有这些事吗?”李云杳气呼呼地戳了戳她的脸蛋。
沈霁趁机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笑道:“告子言,食色,性也。”
这可进入了李云杳的专业范畴,她指正道:“此语出自《孟子·告子》的上篇,告子认为‘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而在这之前,告子还曾说过‘生之谓性’,其与孟子辩论人性本善还是本恶,告子的观点既非性本善,也非性本恶,而认为人性本无善恶之分……因而,‘食色、性也’可解释为对一切美好事物的向往,乃是人的天性。”②
沈霁狡辩:“可你便是‘色’,与你亲热也是美好的事,我向往是我的天性,也没有错呀!”
“孔圣人说,‘吾未见有好德如好色者也’。而据《论语注疏》的正义,此句可理解为孔圣人为世人过于追求‘色’而薄‘德’的现状感到失望。孔圣人认为人们应该追求好的德行,而非屈从于‘食色’的天性。”
沈霁:“……”
恨自己读书少,居然没法像李云杳这样引经据典来反驳!
辩不过李云杳,她只能乖乖地回去进修了。
她躲在家里潜心读书的时候,赵老二也查清楚了徐让能举报的事情,确如徐让能所言,陈鄂与五经博士解损收了不少外地官员的钱,帮他们的子孙伪造了在国子监进学的记录,以便他们八月能通过国子监参加解试。
最后这事的处理结果是陈鄂被免官,解损则除籍为民。虽然赵老大没有责罚那些没有去上课学习的官员子弟,可他们依旧被吓得主动回去上课。因此平常很少人的国子监,突然涌入了上百名学生,让国子监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薛吉的狐朋狗友就是在国子监挂名读书的监生之一,因怕赵老大怪罪,被他老子给扔回了国子监去。薛吉找沈霁玩的时候,侥幸地道:“还好我们不曾去国子监读书,否则,也要遭这罪。”
沈霁道:“只要你是真的想读书,那在哪里读书有什么区别?”
“我可是听说了,要不是你引官家过去的,官家也不会发现这事。哎,你是不是故意的?”薛吉问。
沈霁翻了个白眼,她只是为自己的文集而去,哪能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不过这事好像跟她也脱不了干系,她也就没否认。
“谁说我是故意的?”
“跟你还真有关系啊!”薛吉语气酸得冒泡,“官家怎么就听你的呢?”
“祸从口出,你可别瞎说!”沈霁将自己的经验和教训告诉他,免得他这张嘴到处胡咧咧,为自己招来祸根。
她又问,外面是怎么传这事的?
薛吉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外头就是这么传得。对了,还有件事。”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谨慎,又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最后悄声问:“听说弟妹红杏出墙了?”
沈霁一听,哪里还坐得住?她猛地蹿起:“我娘子的名声岂容你在这儿污蔑?薛吉,你找打!”
薛吉见她是真的生气了,急忙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解释:“是外面传的,不是我造谣的!我只是来向你求证,你怎么还打人?”
“哪个鸟人造的谣,我去找他算账。”
“你得保证不碰我一根头发!”
“我保证。”
薛吉这才将这阵子有关沈霁与李云杳的那些流言蜚语在汴梁贵家子弟中流传的事情相告:
原来吴元樊那日来找李云杳的事情果然还是被人看到了,于是有心之人便将之当成八卦传了出去,因为不认识吴元樊,所以也没提及吴元樊,传到最后成了“李云杳与外男眉来眼去、私相授受”。
更有甚者,说沈霁因为刚成婚那一年纵情声色、纵欲过度,导致那儿不管用了,而她满足不了李云杳,便对李云杳找野男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觉得亲眼看着妻子与人私会很刺激。
而这时,也有人翻出了李云杳与吴元樊的婚约之旧事来,认为李云杳早在与吴元樊还未解除婚约之初就与人苟且,被吴家人抓包,这才有了后来解除婚约之事。而吴元樊痴心一片,即便如此,也对李云杳念念不忘,李云杳便一面吊着他,一面趁他守孝,转眼嫁给了沈霁。
……
“这些事都是真的吗?”薛吉小心翼翼地问沈霁。
沈霁的手早已捏成拳头,眼睛能喷出火来:“吴元樊,我与你没完!”
“哎,你怎么就确定是吴元樊传出来的?”薛吉不解,“难不成,当初吴家退婚,真的是因为这事?”
沈霁踹了他一脚,他叫道:“你说好不碰我一根头发的!”
“我碰你头发了吗?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不把你往死里揍!”
薛吉:“……”
“这事不是我传出来的!”他又跑了,“沈继宗,咱们走着瞧。”
沈霁下意识就想去求助阎舒,然而想到自己往后不能事事都靠大人去解决,便按捺下来,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看到李云杳正心无旁骛地看书,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腾地冒出。
当初吴家退婚之际,为了顾全三家的面子,并未对外说是李云杳与沈霁同床共枕的原因,所以这些年来,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可随着吴家居丧结束,回到汴梁,这事就传了出来,除了是吴家传出的,还能有谁?!
哪怕吴家并没有恶意造谣,可当他们传出这事的时候,好好的一句话,一个真相便会在传播的途中扭曲成谣言、流言蜚语,这样的后果,他们难道就没想过?
别人嘲笑她“不行”,爱戴绿帽子,她可以不在乎,但在流言蜚语中,名声受损、受到最大伤害的就是李云杳,她不能不在乎李云杳!
她第一次如此气愤,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手刃了吴元樊。然而愤怒之下,她还是理性地思考要如何应对这事。
首先直白地解释这是谣言是行不通的,因为在心怀恶意的人面前,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大家也不一定会相信她们的解释,只会说“解释就是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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