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清明一问,她又支棱了起来,“是啊是啊你也这么觉得?”
在她们想要更进一步讨论的时候,江枫止住了步伐。
许子圭和李清明下意识息声,明明江枫没有转头,却也一瞬间噤若寒蝉。
许子圭尾巴摇成罗扇,开始害怕了。
虽然她是不想江枫听见的,但是……
不管了,听见就听见,反正江枫又不会拿她怎么样,她心虚的垂拉着尾巴。
江枫语气温温和和的,“凉亭到了,我们休息一下。”
赵襄已然发现了端倪,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不会是真的吧?你反应不对劲。”
正常来说,江枫可能会当时就转头呵斥那俩家伙,没好气的骂她们乱想。
但是江枫居然没吱声,好像还有点生气。
江枫将她放在凳子上,动作很温柔。
然后她指了指桌子,没有说话。
大白猫垂头丧气的跳了上来,立正坐好,耳朵也竖的直直的。
李清明和赵襄却丝毫不怕,余殊缓缓踱步上来,静静的看着江枫。
江枫移开了眼神,淡淡了看了一圈,“你们在想什么?”
李清明认真的看着她,“你喜欢余殊吗?”
余殊沉默。
江枫深呼吸,看着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会帮我吗?
但是她嘴里说的是,“不喜欢。”
她环顾一圈,强调道,“我不会喜欢她,更不可能与她在一起,你们还有疑问吗?”
山上凉亭,一阵凉风吹过,竟也有些深寒。
江枫与每个人对视,最终落到了余殊身上。
余殊低着头,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
过了一会,她好似才发现江枫的眼神,也发现众人的目光竟都在自己身上。
她习惯性扬起笑容,温温和和道,“主公说的我都信。”
两人目光对视,竟都看不透眼底。
许子圭却有些后悔。
她感觉到,两个人的情绪都很难受。
她是不是做了错事?
一触即分,江枫自然回过头,“那可以说正事了吗?”
她语气幽幽的,“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脾气好,不代表她可以无限制的被属下逼问。
李清明等人凛然。
赵襄全程旁观,其实她现在还想再刺江枫两下,但是当看见江枫转头那个眼神,她又克制住了。
倒不是心软,只是担心被江枫记恨而已,她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赵襄看向亭外,眼神有些深思。
余殊已经安静的坐在了对面,安静又平和,看不出深浅。
李清明是最相信江枫话的一个,得到了答案她眉头都展开了,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许子圭弱弱的看着余殊,很是愧疚。
可惜余殊并没有看她,只是安静又温和的低着头,唇角甚至还勾着一抹无害的笑意。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对自己的掌纹很是好奇。
但是许子圭觉得,这代表她不想原谅自己。
余将军好心捎自己一程,她这一遭算是偷袭了,与将她置在火上烤无异。
许子圭十分愧疚,磨磨蹭蹭的想道歉,但是这里又不是地方,只得暗暗记下。
赵襄:“我知道的只是官面上的,叶刺史进京时,也是风光过一段时间。”
她没有过多计较江枫的私事,毕竟,江枫是自己答应不可能与余殊怎样的对吗?
私下里如何无所谓,但是不许登堂入室,否则她亦要劝谏。
于是,赵襄条理清晰的道,“当初叶刺史初入京,拜治栗内史,叶瑾叶瑜也奉诏拜议郎。”
“她们也好生风光了两个月,出了不小的风头,再后来,”赵襄眼睑微垂,手指无意识的挠了挠下巴,“叶内史突然与大司农对上,确实是让人想不通的。”
“当时说是因为叶内史与大司农不合,工作之间互相使绊子。”
“现在想想,应该是别的事情。”
江枫眼神晦暗不明,“是什么事?”
赵襄:“周律多而繁,但对两千石来说,真正能决一生死的,只有那么区区几条。”
“大不道,谋大逆,大不敬。”
她看着江枫的眼睛,若有所指,“所有必死的罪证,都与殿上有关。”
“而当时叶内史,就是犯了谋大逆。”
江枫看着她,没有说话。
殊多刑罚,于官宦来说,大抵都要打折扣。
但是唯有一类,绝不会打折扣。
便是与皇帝有关。
她想留的人,十恶不赦亦能留,她想杀的人,十世行善,亦要死。
这就是皇权。
在她下面,没有反抗的权利。
只有,取代她。
但即使如此,大多数刑罚也是及身而止,能族诛的寥寥无几。
“大司农,一开始是勇毅侯,后来是英侯……”
赵襄嗟叹,“后来才知道,原来叶内史的错误,是因为叶家姐妹的一封奏疏。”
江枫未辨喜怒,示意她继续说。
余殊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满脸认真。
她当时也在京城,但是她身在内宫,不管是情报,还是角度,都与赵襄不一样。
她也想知道赵襄的看法。
赵襄悠悠的看着江枫,“《谏蓄奴疏》。”
“英侯是开国勋贵,一直与姬姓靠的很近,虽不及卫家,亦相差弗远。”
“皇权强盛时,英侯就是皇帝的狗,逢咬必先。”
江枫忽而出口,“开国勋贵?”
赵襄瞬间明了她的意思,“虽是勋贵,却向来与姬姓亲近,与蓝田侯等军门实权并非一个圈子。”
“皇权微弱时,他们也做不得什么,比如面对我老师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夹着尾巴。”
“所以?”江枫道。
赵襄:“当时大司农是引子,后来又与勇毅侯结了梁子,而谋大逆,也是因为叶内史家中,发现了军中甲胄,乃至床。弩等利器,且数额不小。”
“铁证如山,叶内史又初来乍到,且不少小人作祟,很快就被斩了。”
“而勇毅侯背后,就是那一派以英侯为首的那些勋贵。”
江枫嘲讽的勾起唇角,“因为蓄奴?”
她笑着看向已经冷下眼的李清明,又看了眼聚精会神的余殊,“英侯,好像就是之前栽赃清明的那位吧?”
李清明冷声道,“拐卖孩童,该千刀万剐。”
她幼时,安县就有许多类似的事情。
她自己也是那些人眼中的香饽饽,几次三番被盯上,若非她机警,兴许那时就被捉住卖了。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恨意,江枫叹息,“那奏疏要清查各家仆役?”
“叶老头那么老谋深算,就没反对?”
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还得罪所有人的事情,他会干?
赵襄眼神有些复杂,“可能是她们偷偷发的吧。”
“你知道的,当时皇帝刚恢复神智,很是单纯,而叶瑾两人又是议郎,与皇帝形影不离,”赵襄看着江枫,“很可能偶尔提到了此事,就与皇帝说了,得到了她的肯定,然后回来才兴致勃勃的写了奏疏。”
以己度人,赵襄很能猜到些什么。
真是年少又天真啊。
赵襄眼神微垂,敛下眼底讥讽。
也不看看对象是谁?
她们肯定以为皇帝会配合她们,想大展手脚。
次一级也觉得皇帝会发声,起码会护住她们。
毕竟,她们可是她的议郎。
最惨的结果,不过是皇帝斗争失败,但是保住了她们的命。
毕竟她们还年轻,皇帝也年轻。
只要皇帝记得,就算一时被雪藏,也没什么。
结果呢?
想起那人常年无辜又茫然的模样,赵襄隐晦的撇了撇嘴角。
无能可以,无知也可以,但是无能又无知,又是皇帝,那就不行。
会害死人的。
一将无能,尚且累死三军,那一国之主呢?
只能说……竖子不可与谋。
江枫沉默,她都不敢想叶瑾有多痛苦。
一封奏疏将全家送上断头台。
值得吗?
她多恨姬祥?
江枫那时不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
当初她未曾有造反之心,送叶瑾离开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她能前程似锦。
虽然很不舍,但还是挥手告别,相约都混成大佬,隔空打牌玩。
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
等她回过神,发现赵襄还是那个心有余悸,还好劳资机灵的小眼神。
如果她还在小皇帝身边,可能会举起一个大牌子,警告所有人,‘快逃!’
这算不算另一种程度的兔死狐悲?
赵襄是被叶瑾姐妹惊到的那条蛇,小皇帝收她心的难度,大抵与她收余殊的心难度差不多。
沉默了一会,江枫道,“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
“现在看来,大司农是一层,勇毅侯是二层,英侯是三层,崇德才是第四层啊。”
这样也好,叶瑾的心结也能轻些。
不是她招致的祸患,是她的身体,天人骨。
赵襄回答完了,“你是不是准备对付英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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