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振明。”
“……”
“方便把你家地址给我吗?我一会儿去接何和。”邱振明开门见山。既然早上孙丁开车去的,估计发生了什么,他也该知道得□□不离十了。
“……何和不在我家。”
“早上你跟他一起,”邱振明喘了口粗气,“一起拿的东西。”
“他昨天租好房子了。”
“那租房地址?”
孙丁越答越觉得后背发凉:“我也不知道,他没说啊。他说就请上午半天假,我都直接给送到他单位了。”
“……”邱振明觉得不可理解,房子也租了,假也请了,行李却不搬进去。你不知道地儿?糊弄鬼呢!
半天邱振明也没说话,孙丁估计他在电话那头默默运气,赶忙又说:“他真没跟我说。我也想知道住哪儿,也没个人照……唉,我肯定会打听的。”
“麻烦了,谢谢。”
孙丁心想我还没说要给你通风报信呢,你这道谢可挺干脆。
“不过邱先生,我有点事,关于何和的,非常重要,想跟您沟通沟通。您看您要是方便,今天晚上……”
邱振明一听要说何和的事儿,有点紧张:“是何和的意思吗?”
“不是不是,是我的意思。因为我的原因,您可能对何和有些误会。”
听到孙丁否认替何和传话,邱振明松了口气,至少事情还没发展到,连说句话都要通过别人的地步。
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误会,当前首要任务是把何和接回家。
定好了一会儿见面的时间,邱振明就出发了。
还没开到地儿,孙丁又把电话打来了,环境非常嘈杂。他几乎能听到孙丁在那边边跑着边吼着跟他说话。
孙丁一会儿的飞机飞重庆,那边跟的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竞标的保险公司联系人到现场去。
好像是孙丁等的车到了,只听见他喊了句“师傅,这儿!”,车门开关之后,声音一下清晰了起来。
“邱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走之前,就长话短说吧。圈子里说您结婚的事儿,起因在我这儿,不是何和。而且我的原话和原意,绝对不是最后传出来的那个样子。所以这个事儿您不能算在他头上。而且我猜您觉得,是何和跟我说了什么吧。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您跟刘小姐见过几次面,而且这事儿他自己也早察觉到了,只是一直假装不知道,您信吗?”
邱振明没想到孙丁机枪豌豆一般一口气突突突突说了这么多。
“我的错误,我回来一定当面道歉。除了治不了伤心,口头的、物质的,有什么我能弥补的我都可以去做。但何和跟这回这事儿,真是没有关系。如果因为我的错误,给你们得关系带来了影响,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邱振明专心地听着孙丁的电话,连导航都没看,不知道开到哪了。只知道红灯停,绿灯行,在街上乱转。
“时间有限,我原本是准备了很多话要跟您说的。但现在这情况,旁的我不便说,而且也不应该是我说。我能说的只有,希望您能多看一看何和,好好地看一看他,有时候我们看到的何和不是他自己内心真实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这周的第几次街上乱转了。孙丁最后一句话,让他终于意识到,他可能在哪里犯了错误。
☆、22
何和鸟悄地挪进工位,结果刘大脑袋一歪头,扯着嗓子喊了句:“出差啊哥?”
其他人也闻声聚过来,这是何和最不愿见到的情况,更何况刘大头又补了一刀:“还是哥,你这是要搬家啊?”
何和讪笑一声:“叫你这乌鸦嘴说中了。房东周末才说住到周末就得搬走,昨天才租了一个。行李就只能先带过来了。”
刘大头摇头晃脑的,“还真是?哎,要不是知道你单身,我还以为你这是被甩,然后被撵出来了……”
何和血量见底,不治身亡。插刀教刘教主神功得练,与何和一战成名。
何和班上得心不在焉,代码一共也没码几行。这两天过得跌宕起伏,真有一种历史的巨轮拖着他不得不前行的感觉。分手已成为既定事实,坐在工位上,何和想得更多的是两天未曾联系的何妈。
刚才何和在卫生间给他爸打了个电话,一般吃完午饭的时候老爷子都会在外面遛会儿弯。他爸语气如常,何和旁敲侧击也没打听到太多,不过何妈应该没怄到住院,勉强算个好消息。
何和自嘲地想,离家两天才想起自己老妈的身体状况,真是良心都让邱老板吃了。
原本何和这组要加班,领导看他座后面那个大行李箱,大手一挥格外施恩,早点回家安窝去吧。何和谢过领导,众目睽睽之下拖箱走了。
“哎哥!接着!”何和一回头,刘大脑袋把车钥匙抛过来,说,“你拿东西不方便,开我车走吧。别感动,下回帮我带抄手就行。”
何和接住了钥匙,但面对刘大头欲言又止,心说你这抄手估计是吃不上了,“行吧,没抄手我就投喂点别的。”
刘大头伸手比了个“OK”,又埋头敲键盘。
何和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停到上路的岔口,左右看车。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公司对面的黑色途观,邱振明的才提车没几天。开着新车来,显然是来堵他的。他有一瞬间的怔忪,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躲着邱振明。
中午手机一开机,何和就发现了那条短信。终于有人开口说要谈谈,可是他却不知道要谈什么。谈要不要分手吗?还是谈怎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生活下去?
走到这一步,对何和来说无异于削骨抽筋。如果没有那天晚上老妈摆的相亲宴,也没有邱振明气急败坏的指责,或许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走到现在这步。可是一旦迈出了第一步,何和就不愿回头了,没有拔出手中的刺还要再扎回去的道理。
可是这根刺要怎么办?
在他想出个子丑寅某之前,他不想和邱振明刚上。只要邱振明往他跟前一站,连小指头都不用勾,他就跟着走了。
怕邱振明跟上来,何和想找个拐角躲开他再停车。太久没正常点下班,他都忘了再晚高峰就是想下车道,也挤得下不去。只好在等红灯的时候,把手机从支架上拿下来,插空发信息:我还没想好要谈什么,怎么谈,可以给我两天时间吗?
如果邱振明足够膀大腰圆,看到有何和的信息进来的时候,应该可以用虎躯一震来形容。点开看,内容却不是他期望的。
还没等到他想清楚回什么,第二条又进来了。
“我下班走了。”
即便收到了信息,邱振明还是等到了晚上十点。何和工作的那一层还亮着灯,邱振明安慰自己说他只是出去了吃饭才看见自己在这等他,肯定又回楼上加班了。邱振明不知道除了这儿,还有哪儿能等到他。才两天,他已经受够了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着找人。
邱振明一眼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大楼,不想错过任何一个人。下班高峰的时候,没办法看清所有人,只能找行李箱,可还是把人漏掉了。
即使看到自己在等他,也不愿意过来跟他说话。想到这,邱振明又去翻那条短信。第一次,他第一次仔细想小鸡仔儿的话还有没有另一层意思。是敷衍着不想见他,还是真的要准备开诚布公地谈吗?
眼下,何和不想见他,是不是就摆明了态度?两个人还有谈的余地吗?
何和简单布置了一下新租房,躺在床上想着和邱振明一样的事。他没有什么谈判技巧,即使有,面对邱振明也都使不出。不过,至少要给自己画一条底线吧。
邱振明最后开车回家,煮了半袋速冻饺子,吃得没滋没味。不知怎么就想起不久前何和等他吃晚饭,没等到,就在煮好的饭中间挖了圆圆的一勺。那天他衬衫上沾了曹骁贤的血,何和嘴上不说,整个脑子都蒙了。无意识地找事情做,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面对那样挂心于他的小鸡仔儿,邱振明从来没想过,会走到分手这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开始相亲,冲突,分手了呢。
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每一件器物,都能让他想到何和的影子,他不敢想这个家里没有小鸡仔儿的样子。如果何和下定决心要分手,他要死缠烂打地抱着他不让走吗?
如果他非走不可,这回是不是就真的成为了伴郎?
邱振明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亮了暗暗了亮,始终都停在何和最后发来信息的界面。
“好。我们过几天再谈。”
邱振明仍是每天下班时间去何和的公司楼下去等他。即使说不上话,也想看他一眼。只有一次,他看见何和跟同事一起从正门出来,何和没看到他的车,也或许当作没看见,和同事说笑着走远了。
邱振明下车来,在马路对面跟着他们一起走。明明隔得有点远,他还是觉得小鸡仔儿没什么精神,一厢情愿地觉得不是他一个人因为现状而沮丧。
他们进了不远处的购物中心,里面五层有美食广场。邱振明没再跟着,大概四十分钟,何和又跟那两个同事出来,还打包了点什么。看着何和拎着的塑料袋,邱振明这几天头一次觉得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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