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和倒是清明了几分,若有所思看着邱振明,直到睡着。一晚上断断续续睡会儿就醒来睁眼睛看看眼前的人。
早起,何和眼下青色明显。邱振明把人豁了醒了,打趣道:“你这晚上背着我到哪纵欲了,脸色差成这样?”
何和也不答话,半响眨一下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邱振明,还没完全睡醒。没洗漱,被邱振明吻上了也不知道躲。
“睡傻了,小鸡仔儿?”
一吻毕,何和终于有点睡美人被吻醒的样子,说:“我就躺在你的床上,你说我跟谁纵欲?”
“但我昨晚上可什么都没干。”邱振明揶揄道,“难道你大晚上起夜去自给自足了?”
何和侧躺支着手肘,另一手点着邱振明胸口,“你是什么都没干。我还想知道你上哪纵欲去了都不想干我了?”最后三个字何和说得很小声,凭白熄灭了点人胸口的嚣张气焰。
邱振明笑着大喊冤枉,攥起他手指,放进嘴里舔了一口,“你老公都要让工作给□□了,昨天是真没力气干你了。”
何和飞快地瞟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然后一腿钩住了邱振明的大腿,□□地磨蹭,“老公,工作还有我知情知趣吗?”
此刻的何和简直是一只巨大的人形诱导剂,看得邱老板心痒无比,按着把人吻了个瘫软,接着竟然起身了。
“我今天早起有个会不能晚,你晚上早点回来。”一句话说得气息极重,最后几个字说得尤为咬牙切齿。现在邱振明弹幕糊脸——“等着老公干死你”。
何和哀嚎:“那你这么一大早把我弄醒了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邱振明走后,何和还赖在床上不起,眼瞅着要迟到。
何和自言自语,“难道自己真是欲求不满了?平时没这么骚啊……”
等到晚上,两个人都没回来。邱振明倒不是去赴酒局,是研发组这边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等讨论出解决思路已经快十一点了,赶忙看了眼手机,只看到何和回他的消息,说是他们组的产品被下架也是要赶工,不知道要到几点,可能不回家了。
邱振明发信息过去,问他回家了没。心里盘算要是十分钟没收到回复就回家看看是不是睡着了。结果何和很快回他说回不去了,问他是不是结束了,叫他早点回家休息。
普通职员的确不比这些能当甩手掌柜的。邱振明做完决策,组里的人就像何和一样加班加点实施方案。既然何和不在家,索性邱振明也没回去,能帮着做点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他脑子里总闪过何和早起疲惫的脸和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11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前后脚到家,邱振明还好些,何和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澡也没洗,倒床上就睡着了。邱振明哭笑不得地扒他的衣服裤子,边动手边嫌弃:“脏兮兮的小鸡仔。”低头亲了一下何和的头发和脖颈,“都有味儿了!”
“你也别嫌弃我。”说完,邱振明搂着人一起睡了。
何和一觉睡到中午。起来看到邱振明在厨房收拾青虾,犹豫了一下先去洗了个澡,才出来找人。
“你不去公司啊?”何和从背后搂着邱振明的腰。
邱振明背过一只手反拍何和的后背,手掌拍上来的感觉厚实有力,何和顺势把头靠上去,轻叹了一口气。
“家里有只肾虚的小鸡仔,得抓紧补补。”其实邱振明回来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去了公司看倒班的组员差不多都到岗,就跟项目负责人打了声招呼先走一步。
回来往菜市场走了一圈。超市的蔬菜不新鲜,所以邱老板就穿着那身人模狗样的西装“视察”菜市场去了。
邱振明并不是毫无察觉。就如此时何和靠在他的后背,与平日毫无差别的依靠,甚至毫无异样的声音语气。但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即使是平和的氛围,也让邱振明意识到一丝异常。这种能力就像是动物识察自然的本能,微弱却敏感。
邱振明扪心自问,自己才是这些细微差别产生的罪魁祸首,绝不是何和。可是一向果决又细致的邱老板却不知道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一切看起来太正常了。
可问题偏偏是……太正常了。
何和比较喜欢油焖大虾,邱振明盐水煮的。端盘上桌的时候,邱振明眼瞅着何和两条雀跃地眉毛耷拉成八字型,差点乐出声。
“你怎么这么图省事?”嚼了两只,何和实在忍不住,白了邱振明一眼。
闻言,邱振明连忙双手取了一只,剥好皮沾了些许酱料,“最近少吃点吧你,小心上火。”
转念一想,邱老板今天表现得确实相当尽如人意,除了这一盘光溜溜的虾。何和又有点喜上眉梢。
看到邱振明对他咧嘴笑,何和忙伸手擦脸,还问哪边哪边。
“眉毛。”
何和惊讶,眉毛也跟着一挑:“都吃那去了?”
邱振明大笑:“你内心戏都让眉毛演了,戏太足了。”
何和实在跟他没话说,不过倒是想起一事:“对了,我周末回家。”
“怎么又回家?不是才回家吗?”
何和没想到邱振明突然变得这么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我,我也没才,这不有日子了。”何和低头吃饭,悄悄瞟了他一眼。
“不是家里二老有什么事了吧。这种时候就得跟我说,别自己扛着。”邱振明知道何和不想让家里察觉他们之间的事儿。对此,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从不逼迫也从不避讳。倒是何和每次都觉自己亏欠他甚多,更不想麻烦他。
“不是不是,家里挺好的,就是我妈想我了。”说完何和又心虚地加了一句,“你要送我去吗?”
邱振明拍了下他放在桌上的手背,自顾自吃着,说:“不了,周末还得加班。”
何和一颗心咽回肚子里,就听见:“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多希望这个时候能饭米粒吃进气嗓子咳咳咳不停,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等看够了何和一惊一乍的脸,邱振明又慢吞吞补了一句:“如果我有时间。”
邱振明没个正经的时候气死人不偿命,何和权且当他顺嘴一说,他哪知道邱振明这回可是当真的。
最近跟小鸡仔儿相处的时间有限,两个人工作辛苦,看他频繁地往返也实在有些心疼。纵使何和不说,也明白肯定是家里有难以开口的事情要处理。邱振明不刨根问底,不意味着他眼瞎看不出来。
手上的项目这周就要告一段落,但愿能赶出时间来。
等何和被工作折磨得连滚带爬地轱辘回家,邱振明负责的部分也到了最后一刻,相互疲惫地问了晚安,没再联系。
但何和还不能睡,母亲大人还要语重心长地布置工作。
“明天相亲的女孩子是你陆阿姨的表侄女,来来来你看看这照片。”
果然来了。
何老夫人坐在沙发上,像招呼小狗一样慈祥地招招手。
阴谋,何和有预感老妈这周狂轰烂炸找他回来是为了这种事。原本以为上次三姑家的事情过后,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再为此而搪塞。但是不按常理出牌才是何夫人的常理。
回来的路上,何和一直在想要如何灭了母亲大人的这股邪风,出柜的念头忽隐忽现。总觉得这可能是唯一的出路,但时机并未成熟。
每做一件事,都不见得会有一个时刻可以说完全准备好了。
何和不知道自己在等待哪个时机,如果永远也等不到呢?可能不到死的那天他也不敢肯定会有人跟他走到白首。就好比不到邱振明说分手的那一天,他便奢望着两个人永远都能在一起。
成了基佬并不是何和的错,可是那些来自有些人内心深处的偏见,和隐约的社会压力,让自己无时无刻不充满了对父母的愧疚。
所以哪怕是少造成一点点伤害,也是好的。
可他也不愿违背意愿去相亲。
上次原本便是无可奈何,即便开门见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犹觉过意不去。纵使邱振明不在意,邱振明在相亲,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这样想,连何和自己都觉得有点无奈。
自己在坚持什么。
恋爱关系前景的不明朗,父母的期待,与自己的意愿,都在撕扯着他。何和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他别无选择。
再一次,何和再一次萌生了倾诉的欲望。对着一个他不认识但感到安全的人倾诉,期望得到或许只是一个不是否定的回应,哪怕只是微笑。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托盘而出寻求解脱和慰藉的时候。
何和面对母亲的笑脸相迎,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只能硬着头皮说:“这回您又是咋划拉来的?你单位的陆姨吗?不是去年就退休了?”
“菜市场买菜遇到的,你妈是谁啊,聊两句就给你约好了。”
“妈,”见识到老妈的战斗力,何和叹了口气,“三姑介绍的那个还没过去几天呢。”
何妈耸肩,“这回你陆姨提的,我也不好拒绝,再说那姑娘同意见一面,你看两眼也不少块肉。”
没等何和插嘴,老妈鼻子里出气,又插刀:“再说就你长这样,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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