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飞杰满意的点点头,让老林打头,魏家的俩保镖接后,开始往里面进发。尚飞杰扭过头,不出意外看到黎秋复杂又防备的盯着他。
“下次再试探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你又看出来了。”
“尚家这回的救援队伍,果然被渗透的很厉害。”
尚飞杰微笑着叹口气:“没办法,虽然我用尽了手段,可还是没法彻底的取代父亲,即便再有心立威,也总有人不怀好意的拆台。”
黎秋看向一行人远去的身影,与尚飞杰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有过中秋节的绑架案,尚宅内部的人自然都知晓了阿九的身份——死而复生的鬼眼童久,连易容也没易容的,大喇喇就在这只队伍中。所以稍微的知情人,例如章大胆那般,就会有意无意的向阿九靠拢,寻求庇护。
依附强者,是正常人心底潜意识的选择,尤其在这种未知的险地里,有谁会故意跟童家族长这尊大佛过不去?
自然而然,队伍中那几个从头至尾、压根看都没看阿九一眼的尚家伙计,就被贴上了可疑的标签。数数看,足有四五个。
“这次的局势看起来不大乐观。”
“所以呢,你愿意帮我吗?”
“在我们的约法三章里,并没包括这一条。”黎秋拿起自己的行李,转身:“我先走了,大哥他们还在前面等我。”
“大哥……”尚飞杰眼角一阵刺痛。
“对,我的大哥。”
隧道口,大哥与阿九果然在等他,阿九更是理所应当的把他的行李换到自己肩上,只留些防身的东西给黎秋。黎秋把队伍的构成告诉他们,提醒他们此行注意安全。
大哥听罢,也不客气道:“我就知道跟尚家做交易没那么简单,他吃定了你不会放着那么多条人命不管,所以才要你一起参加。”
阿九却是看向黎秋:“你的意思呢,要不要我插手队伍的事。”
黎秋深深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左一右抓住他们的手,捂到心口:“对我而言,你们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所以,只要平平安安结束这次行动就够了。”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阿九反握住,脑袋亦被大哥狠狠揉上。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还抢起大哥的台词了。”
“我只担心你。”
三个人相视一笑,默契直达心底。大哥打起灯,三个人继续往隧道里走。
第99章 纸片人
章大胆跑去了前面大部队,三个人不紧不慢走在最后,说着说着就扯到了鬼眼的渊源。
“阿九,你们家族对鬼眼的解法有什么说头吗?”
阿九沉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连传说都称不上,叫做‘北宿御鬼,窃司命’。”
“额……”这也太高深了。
“不懂也是正常,因为在童家的历史中,一旦鬼眼暴走——虽然发生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最后的记录无一例外都是全灭,所以没人花心思研究解法,到了我这一代,就更不清楚了。”
想想尚宅里行走的活尸们,虽然惨不忍睹,但至少还有一条小命在。
黎秋硬着头皮扯书本:“让我想想,北宿御鬼,北宿指的是古代星象的二十八星宿吧?北宿就是北玄武,斗、牛、女、虚、危、室、壁这七宿的总称。”
“但这里不是龙柱吗?”大哥插嘴,“青龙通常指东方,论星宿的话应该是东七宿才对。”
“其实不论青龙还是玄武,都是神兽,神兽破鬼诡,这个大方向是不错的。”
“别急,还有后半句呢,窃司命,司命又是什么东西?”
“司命的直译就是掌控生命,也就是我们说的长寿和不死的象征啦。”
“又是长生,嗯……”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看到了隧道的第一个Z字拐角。果然如老林所说,拐角处的通道特别狭窄,黎秋还能直接通过,大哥就是侧身也很勉强。他们三个因为等黎秋而落在了最后,大部队已经先行通过,黎秋不禁好奇,章大胆那身材是怎么过去的。
很快第二个Z字拐角出现,大哥又和阿九聊起星宿的问题,黎秋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一个人正半截身子卡在拐角口,瞧那又矮又胖的吨位,不是章大胆是谁。
“章大哥,你这是……卡着了?”
章大胆没吭声,露在外面的半截屁股用力的晃了晃,滑稽的不得了。
黎秋强忍着笑走过去,没想到章大胆这一卡还卡的真深,凸出的洞壁陷入肥肉半掌还多。
“你别急,我帮你吧。”
后面的阿九忽然抬起头,两步追上黎秋,就在黎秋碰到章大胆的一刹那,章大胆冰冷的厚掌闪电般扣住他,紧接着拐口的地面瞬间塌陷,黎秋和章大胆齐齐掉了下去!
危急时刻,阿九一把拽住了黎秋的胳膊,可却被拽的一个趔趄——那根本不是黎秋的重量,仿佛下面有一个无底黑洞,紧紧吸附他。大哥随后捉住阿九,亦被拽的一斜,两人脚下的地面随后崩裂,一同掉入了黑洞之中。
下坠中,章大胆的手始终铁钳一般牢牢咬住黎秋,几乎咬断他的骨头,黎秋蹬了几下都蹬不掉,直到阿九的双手抱住他。说来也怪,那手立刻受惊似的收了回去。
下一秒,章大胆厚实的身子砸落地面,却轻飘飘的,没发出一丁点重物落地的轰响。大哥用钩爪卡壁减缓速度,三个人手拉手着陆,毫发无损。
黎秋甩了甩腿,小腿上浮现出五指紫红色的淤血,足可见章大胆这一下抓的有多深。阿九看到这伤,阴沉着脸向地上一动不动的章大胆走去,黎秋担心阿九的反应,忙跟上,可走近了一瞧,地上的哪里是章大胆,分明是两件空荡荡的衣服。
一件夹克,一条运动裤,都是章大胆的衣服,但是衣服在这里,人却不见了踪影。
大哥微微不满:“那小子跑哪了,这种陷阱该不会是他故意的吧。”
黎秋也是自责,现在回想起来,刚才那一系列行为根本就不像章大胆,都怪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只跟章大胆分开几分钟不会出问题,才中了如此简单的陷阱。“”
阿九用匕首挑开那两件衣服,抖了抖,连根章大胆的一根头发也没找见。不过倒是有一张白色的纸片,飘飘然从夹克的口袋中滑了出来。
那是一张白色的纸人,边缘光滑剪裁精细,背后用朱砂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好像是祭祀用的东西。纸人剪得惟妙惟肖,单从轮廓来看,正对章大胆的身材。
黎秋和大哥看到纸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纸片人!”
阿九两指夹住纸人,赶紧拉过黎秋,检查他的身上是否有被贴纸人,检查罢黎秋又检查大哥。
纸片人,顾名思义就是纸片所剪裁的人形,在古代经常和木偶、傀儡一同出现,做为人们诅咒或释放巫术的媒介,一种古老的用来操纵魂灵的邪术。
“这不是这个洞的产物。”大哥检查了纸片人,很快就做下定论。这纸人纸材细腻,背后的朱砂字也新,一瞧就是现代物品。再者,龙腾柱下神龙窟,哪有妖邪存在的余地,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次行动中有人将纸人带入了这里。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黎秋翻来覆去的看半晌,又不禁担心:“如果刚才引诱我们掉下来的是纸人,那真正的章大哥现在在哪里?”
“不好说,能造出姓章的纸人,说明施术者一定拿到了他的头发或者血液,多半就是前头队伍里的一员。我们现在掉的这么深,完全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呢?”大哥主动征求阿九的意见。
阿九闻了闻纸人,没有血味,就从装备袋里翻出一根银色的小钉,钉住纸人天灵的地方。这是附灵术的命门所在,钉住天灵,邪物就再难返生。
“暂时还活着。”
“成,那我们先找出路。”
“等一等!”黎秋忽然喊住两人,侧着耳朵安静半晌,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大哥与阿九也支起耳朵,可昏暗的洞窟里,好像就连一隙风声也没有。
“你听到了什么?”
“一种乐器,在很远的地方……好像是琴。”黎秋一边听一边顺着那声音往前走,“对,就是古琴的声音!你们俩听不到吗?”
大哥摇摇头:“会不会是你的幻觉。”
“我也有点怀疑。”那琴声缥缈又虚幻,似有似无萦绕在脑海。
已经走出好几米的的黎秋赶紧倒退两步,生怕被那声音所引诱。不过这琴音虽然缥缈,却不妖异也不诱惑,只是若隐若现,若有若无,而且只有黎秋一个人能听见。
阿九沉思的看向四周,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庞大的地下洞窟,放眼望去有五六个黑布隆冬的出口,而黎秋听到的琴音,就来自其中某一个。
阿九很快找出医用棉签,扯下棉头做了两个耳塞,给大哥一个,给自己一个。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阿黎,你就顺着那琴音的方向走,我和大哥一左一右拉着你,如果出现意外,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反应。”
“你的意思是……”
“跟着那琴音,或许琴音所指的就是唯一正确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