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川哥走后,我也渐渐退了烧,缩在沙发上看着陌生的房子发呆。
我想念之前生活的那里,有可爱的叔叔阿姨,还有我把爱偷偷藏在他身上的柏川哥。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耻透了,男友不过去世半年多,我就已经移情别恋了。
每当想起这个,我就无比痛恨自己。
起来找手机,此刻我需要易礼。
出门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因为不确定柏川哥会不会突然回来。
犹豫过后,还是出了门,一路上都在想,是不是应该留一把钥匙给柏川哥。
给某个人自己家的钥匙,这是一件非常暧昧的事情,就好像自己捧着一颗热乎乎的心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这极具暗示功能,但,想必柏川哥并不会多想。
毕竟,我们是做过半年时间的家人的。
他当我是家人,我就只好打着家人的旗号,满足自己的私欲。
也挺幸福的,不是吗?
跟易礼约了见面,就在他的办公室。
他下个月就要回加拿大了,什么时候会再来是一个未知数。
对于我的病情,他说这是一场持久战,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但这变化不足以证明我好了,或是即将痊愈。
易礼说:“你需要恋爱,这个病只靠我们俩是没办法让你彻底好起来的。”
可是我只能沉默不语,因为我想与之恋爱的那个人,偏偏是绝对不可能的人。
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无望的爱,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恐怕要辜负易礼的期望了。
“你啊……”易礼收拾着桌面的文件,撇撇嘴对我说,“为什么那么不勇敢呢?你看看我,明知道……”
他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疑惑地问:“怎么了?”
易礼看向我,歪着头,像是认真地将我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遍。
“没事,只是觉得,我们都挺可怜的。”他耸耸肩,“你比我还幸运一点,但遗憾的是,你比我更蠢。”
他把手里的一份文件折成了纸飞机,对着我飞了过来。
我躲了下,纸飞机打在了我的肩膀上。
“江洛,我跟你说,有时候勇敢地迈出一步,你会发现,你所以为的,全都不是真的。”易礼非常认真地说,“就好比,你以为邢柏川不爱你,但其实,你们俩正玩着互相暗恋的游戏。”
听到“互相暗恋”四个字,我紧张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的心思都被易礼看了去,却不敢承认,柏川哥或许也和我一样。
确实,面对易礼,我们所有的小心思似乎都在不经意间就被看透了,他太懂得察言观色,他甚至比我们自己还了解我们。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人敲响了易礼办公室的门。
我们一起向门口看去,我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钊。
我跟徐钊一直没怎么好好聊过,我总想躲着他,他似乎也在忙别的事情。
尤其是,我现在只要一想起他就会想起那个电话,还有电话里粗重色情的喘息声。
“你怎么来了?”
我转向易礼,有些震惊。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又是怎么认识的?
易礼的脸色不太好,我很少见他眼神里带着慌张。
“江洛?”徐钊没有回答易礼的问话,而是问我,“你怎么在这儿?”
在场的我们三个,每个人心里都满是问号。
我看到徐钊手里拿着的钱包,那是我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往年都是亲手送给他,今年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导致我根本不想跟他见面,于是就同城快递寄给了他,没想到,他真的在用。
易礼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站在我们面前。
“你今天不是有事?”他问徐钊,声音有些发抖。
我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捕捉到了他们之间那微妙的气息,与此同时,当时接了徐钊电话的那个男孩的声音又在我脑海里重现,并且与易礼的声音重合了。
生活无数次向我们证明了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无数次告诉我们,本以为只有在八点档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狗血桥段,其实生活中比比皆是。
我们都是被生活玩弄的可怜虫。
易礼有些慌乱,来不及解释什么,直接将徐钊推出了门外。
他靠在门上,跟我对视着。
“你有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吧。”我想起易礼跟我一起买的那个钱包,可能在别人眼里有些惺惺作态,但我确实心疼起了易礼。
我想起他提起自己所爱之人时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又想到他刚才的反应,想必是早就知道了我跟徐钊的关系,心里突然愧疚起来。
“你别走。”易礼抓住我的手腕,沉了沉气,说,“我没事。”
徐钊在外面敲门:“易礼!开门!”
易礼皱着眉看我,咬住了嘴唇。
这一瞬间我看到这个平时张扬乐观好像无坚不摧的心理医生也被打败了,心里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爱而不得,多悲哀。
我站起来,打开门,对一脸茫然的徐钊说:“我要跟易礼出去,麻烦你先把他借给我。”
我说完,回身拉着易礼就往外走,完全不顾易礼是否愿意。
我想,易礼帮了我这么久,现在他的心结,让我试着帮他打开吧。
我依旧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爱情的路不是那么顺利,但好歹走过来,总是会遇见让我愿意相信未来的人。
当初的柏林,后来的柏川哥和易礼,我乱七八糟的生命中,是他们在拉着我往前跑。
一个人坐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店里,就像以前等柏林下班时一样,今天我等的是柏川哥。
下午的时候,跟易礼聊了很久,两个人在包厢里,明明他比我年纪大,却抱着我“哇哇”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他很敏锐,也很敏感,徐钊对他是坦然的,两人从认识开始,就无比坦率地说着不爱。
但徐钊是个坏人,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他明明说着不爱易礼,却贪恋着易礼温柔的关怀和炙热的爱。
其实,更准确地说,他是在无耻地消耗着易礼的爱。
易礼从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放弃争取。
所以,两人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交往着,徐钊似乎是把易礼当做了一个发泄的工具,无处安放的感情和性欲,统统塞给了易礼去承受。
“他对你这样,你为什么还那么坚持?”我问。
易礼说:“爱情这个东西是最没道理的,我明知道他不爱我,也明知道他坏,可偏就控制不了自己犯贱去爱他。”
我想,我能懂他,只是觉得徐钊这一次真的太过分了。
聊到最后,我跟易礼做了一个约定。
“我去追求柏川哥,你去忘了徐钊。”
这是一个多么好笑多么幼稚的游戏,但我跟易礼一拍即合,两人的手心贴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无趣的生活总要有些刺激的挑战才能被称作是人生。
其实,这是我们俩始终渴望着的,只不过没有一个借口让我们去迈出那一步。
不管是暗恋还是单恋,都让我们心里充满了委屈,想要解脱,就只能勇敢一把。
所以现在,我坐在这里,发了信息给柏川哥。
【邢总,我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店,为你点了杯咖啡,不过你要是来得太晚,可能就凉了。】发完这条消息,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心怀鬼胎的坏蛋。
面前的咖啡还冒着热气,但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柏川哥却迟迟没有给我回复。
我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咖啡。
突然,耳边传来敲击玻璃的声音。
我抬头看过去,柏川哥正笑着站在窗外看着我。
突然间,外面的路灯亮了起来,他的笑容也变得更暖了。
我也对他笑,指了指对面的咖啡,示意他快进来。
春末夏初,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时节。
天气不冷不热,柏川哥上身只穿着一件条纹衬衫,没有扎领带,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着。
他跑进来,走向我。
没有坐到对面,也没有去喝咖啡,而是坐到了我的身边,一手抓着我的手臂,一手抚上了我的额头。
“还好。”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退烧了。”
我突然特别想拥抱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发烧烧坏了脑袋,还是因为跟易礼聊天聊得我神经错乱,根本无从解释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我偷偷在他衣领边缘嗅了嗅,为此而着迷。
他轻抚着我的背,问我:“怎么了?”
我不敢回答,闭上眼,想就这样在他怀里睡一觉。
第42章 邢柏川 2.0
江洛生病的时候似乎人会更加坦诚一点。
或许是因为不舒服,所以不得不卸下所有的武装,回归到最本真的他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想说什么,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思考去斟酌,这样的他,竟然出乎意料的可爱。
他发信息给我,说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店等我。
我连回复他消息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跑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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