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轻敌，在最开始落后之后，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手的强大并开始使出全力，但是最后的胜负，他确实没有把握。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能看清是谁先触壁。
张成看向两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了一阵后才问：“你们俩自己知道成绩吗？”
姚耀不说话，霍敦也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确实没有力气了，他的胸口还在起伏，有些干疼，只能摇了摇头。
张成走到姚耀跟前，道：“你应该知道结果。”
姚耀面色铁青，只字不言地看向水池。
张成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竟然露出惊喜，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五十米自由的一级标准是二十四秒五……”
“刚刚姚耀的成绩是，二十四秒零七……”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个成绩都是一怔，周樊樊惊得目瞪口呆，看向姚桃，声音都有些干涩：“真的是国一啊……你弟弟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好可怕。”
姚桃看向他，尴尬地笑了笑，道：“不过我是第一次看到能跟他游得差不多快的学生。”
周樊樊此时才惊讶道：“那老大和他的速度差不多……岂不是也达到了国一！”
话音未落，就听张成一字一顿道：“霍敦，成绩是二十三秒□□。是霍敦赢了，而且……”
张成转身看向霍敦，脸上蓦地扬起了一丝喜色，道：“你第一次达到了国一的标准。”
场上安静了三秒钟，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一向脑子缺根弦的周樊樊，周樊樊大笑着冲向霍敦，上去就抱住了霍敦，道：“老大，你可以啊！你是我们这儿第一个进入国一的唉！这才过了不到三十分钟，你就直接突破了国一，明儿个你就可以直接去申请国一资格了！哈哈哈哈！说不定再有一次就是健将了是吧，哎老大你再游一次吧……”
霍敦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许久，才满面不可思议地看向张成，一双桃花眼都瞪成了杏仁眼：“国……国一？”
张成面上如今已经没有惊讶，全是欣喜：“是，不会错，你达到了国家一级标准，带着这样的感觉参加冬季杯，我们今年一定可以有所斩获……”张成微微叹了口气，眼中的欣喜慢慢染上了淡淡的忧伤，更多的还是掩盖不住的欣慰：“希望你们能够赢回桐楠的骄傲。”
霍敦一愣，随即看向姚耀，对方转头看向霍敦：“你不要侥幸，只是手臂长了些而已。”
霍敦愣了愣，随后扬起笑容，不去理会姚耀的挑衅。他推开趴在自己身上，嘴巴一开一合就没有停过话的周樊樊，转头看向张成笑道：“放心吧，队长。”
霍敦右手握拳，轻轻地击打在自己的左胸口，厚薄适中的嘴唇带着微微的湿气，抿开一个爽朗的笑。以至于很多年后，当桐楠队重新聚在一起，大家都能回想起那天下午霍敦的笑容。
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桐楠的荣耀，在这儿呢！”
张成笑着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伸手拍了拍霍敦的肩膀，道:“你一定能很快地突破国一，你的问题还是在体力和动作上，但具体我也无法给你指导，我建议你们找一个教练。”
“教练？”霍敦抬头，看向张成。
张成笑道:“是，不管是昌恒还是八中，都有教练，因为我们学校的国家资金已经断了很多年，所以早就没有教练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们这么好的苗子，不能这样毁了。”
周樊伸了个脑袋出来，好奇地问:“哪儿去找教练啊？咱们有那么多经费吗？”
霍敦暗暗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周樊樊一个吃痛，连忙背过身去，忍住不叫。
张成没听见周樊樊的话，只是听到他突然的叫喊有些奇怪，尤其见后面的队员一个个面容扭曲，似乎是想要笑却又不敢笑，登时更加疑惑。没等张成开口问，霍敦立刻点头应到:“我知道了，队长。”
“嗯。”张成看向后面的周樊樊，道:“小周就任副队吧，可以给霍敦打打杂，做做下活。”
周围顿时爆发了一片笑声，周樊樊瞪大了眼，道:“队长，我怎么是打杂的呢？”
“那你想干嘛？”霍敦忍住笑看他。
“我这样优秀的人才，肯定是要兴国安邦，教书育人，名垂青史的啊！”周樊樊双手在空中舞动着，发丝上没有干透的水甩了旁边的关小辉一脸。
霍敦一记手刀正中周樊樊脑门，道:“名垂青史？！你不要遗臭万年就是对党和国家最大的贡献了。”
就连姚桃都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周樊樊瞪着霍敦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在霍敦举起的拳头下默默闭了嘴。
张成转向一旁的姚桃：“姚桃同学，你既然要来当经理，就来组织一下今天晚上的聚餐吧！说好了今晚上我请客，谁都不可以跟我抢！”
姚桃闻言，双颊一红，随即狠狠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前辈！……那我今天就可以拿到咱们队的资料吗？”
周樊樊此时已经拿上了一个档案袋，很愉快地跑来，道：“哈哈，早就准备好了。这东西陶姐走了之后就没人看了，放在哪儿都要发霉了。要不是有我周大英雄的保护，早就被这群邋遢的男人们当厕纸用掉了……”一边说一边仰起头，看向姚桃，似乎在等着被表扬。
姚桃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开视线，看着霍敦道：“初中我也是学校游泳队的经理，所以相对来说比较有经验，我会加油的！也请队长多多指教！”
周樊樊脸上的笑瞬间垮了，嘴唇颤抖着委屈地要哭出来，可怜巴巴地顺着姚桃的视线看向霍敦。霍敦看着这犹如大金毛一样的生物，实在是头疼，也不打算理会。
“喂，小不点。”
这一声自然是在叫姚耀。
姚耀此时已经准备转身离开，听见这句话愤怒地回头，显得有些稚嫩的娃娃脸上阴沉地滴水：“虽然你这次赢了我，可桐楠终究是个烂队伍，这样的水平，等我下次状态好的时候就会赢回来的！”
霍敦如今听他这样说，也不生气了，伸出双手叉了叉腰，笑道：“那你要不要加入桐楠呢？这样会有更多的机会找我复仇哦，而且既然是跳级的话，你应该是这一届的高一新生？”
全场人都是一愣，只有姚桃在人群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张成闻言，笑道：“确实，如果你这样有天赋的人能够加入桐楠，我们今年的冬季杯就一定能够打出好成绩！最主要的是，你还很年轻，而且很有天赋。”
这下，姚耀都是愣住了，难得地脸上浮上一丝红晕，撇过头，抿紧了嘴，只字不言。
一旁的姚桃见他这样，悄悄一笑开口：“他本来就是想要加入的，只是脸皮薄而已……那个……队长，可以让他加入吗？这孩子的天赋确实很高，我也希望他能跟着桐楠这样的好队伍。”
说完，姚桃一双好看的眼睛看向霍敦，霍敦听了这话，发现姚耀的脸涨得通红，心里登时就来了兴趣。
“哦——”
故意拉长了尾音，声音中带了一丝慵懒和调笑，“原来是想要加入的啊……我说怎么这么凶呢，哎，但是看在姚桃的面子上就没办法了，就勉强让你加入吧。”
“你！”姚耀一听此话就不乐意，一双手攥成了拳头，怒道：“谁要你同意了！”
霍敦唇畔勾起一抹笑容，一只手狠狠按在了姚耀的头顶，揉了揉后者的头发，笑道：“哈哈哈！小不点，放心，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学长们可以慢慢调（和）教（蟹）你……”
人的欢笑声中，霍敦感觉心情甚是愉快，却不经意地扫向了体育馆门口。
似乎有个人影？
霍敦微微蹙了蹙眉头。
怎么又有种奇怪的感觉？
下午的课高二总是比高三早结束，晚上的聚餐，众人只有等待高三下课。霍敦倒也不急着回寝室，而是去了游泳馆。
他坐在一旁的休息凳上，一双眼睛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似乎若有所思。
为什么在姚耀的压力下，自己的成绩会提高那么多？如果自己没有宅在寝室里一个星期，那今天的成绩又将会是多少？
他曾经的最好成绩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国家一级，结果在与姚耀的比赛中，被对手的节奏影响，居然有了如此大的进步。
霍敦闭上双眼，仔细地回想着当时身体的感受，却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的印象。
轻轻叹了一口气，却蓦地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传来。霍敦刚想说一句：“周樊樊你昨天作业补完了吗？”却看见背光的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人，看不清脸。
他对于这个身形实在是陌生，连忙站起身，试探性地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那人看见他，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却一句话都没有说。霍敦微微蹙起眉头，却在此时看清了那人的外貌。
这个人个子很高，大概在一米八六左右，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看起来很是柔软。他穿着的衣服显然不是桐楠的校服，双手很长，看起来甚是精壮，修长的双腿简直如同模特一般令人赞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