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秦子寒道,说着抽出了桌边的一沓卷子,继续刷题。
之后的一段时间,除了晚上秦子寒会连线上YY,跟花落无声的一群人拉桌练习,其他时候就像是以前的他一样,会去店里帮忙,会刷题应试,是老师课堂上的好学生。
见到这样的他,俞扬帆只觉得洋洋得意,认为自己出了个好主意,而庄世宇却对此始终有所保留。
第12章 第十二章:代替你而活(二)
尽管听了不少的剧,并且也逐步开始配剧的练习,但是比起配了一些协役角色才获得主役机会的秦子谦而言,秦子寒到底还是缺少了经验。因此刚开始重新拉桌练习的时候,让众人多少有点意外,不过由于秦子寒的声线和秦子谦非常相似,因此也没有人想过濪色已经换了个人。只是觉得可能之前濪色的基本功就不是非常扎实,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退步了。对于他这样的情况,由于距离出剧还有足够的时间,所以花落无声的人都对他抱有很大的耐心,并且一直鼓励他。
于是拉桌到第四天的时候,秦子寒终于找到了感觉,而花落无声的诸人,尤其是祭许经年了,也对他的表现表示了认可。
秦子寒松了一口气,原本僵直地坐姿终于瘫软了下来,今天是周六,他照例还是回到了家里。自从秦子谦离开后,秦母一直没有从痛失爱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而秦父也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陪着秦母。因此对于每周固定返家度过周末的秦子寒,两人都无暇分心去关心。被忽视了一段时间的秦子寒不自觉地养成了一些特别的习惯,比如当他配音拉桌的时候,他会选择到秦子谦的房间去,用他的电脑。由于不愿接受儿子已逝的事实,秦母一直维持着秦子谦房间的原样,似乎只要这么做了,有一天,他会回到这个房间一般。
秦子寒坐在秦子谦的卧室里,只感觉这个空间内充斥着他的浮光掠影,似乎下一瞬,秦子谦就会走到床边,大大咧咧地躺下。感觉到鼻尖的酸涩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止住近乎要溢出的泪意,其实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但是秦家的人,依然没能走出这场伤痛。
恰在秦子寒分心,目光流连于房间的时候,祭许经年的□□头像亮了起来。
祭许经年:这两天调整得不错,可以开始准备录干音了,需要我帮忙吗?
濪色:要谢谢大家最近都很有耐心地帮我很多!我也知道是我前段时间太偷懒了。接下来录干音,我一定会很努力地多录几轨的。
祭许经年:你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就按现在练习的状态去录音就足够了。
濪色:还不够,我想发挥得更好。
秦子寒的目光微黯: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得更好,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么努力过。我会代替你坚持下去,让你一直活在我的声音里。
祭许经年:其实这次你出院回来,声线已经有了变化,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罢了。你已经很努力了。
秦子寒只觉得自己的喉间紧了紧,干涸得可怕,近一分钟后,他才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
濪色:什么变化?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虽然兄弟两人长相上几乎完全看不出什么血缘关系,更惘论是双胞胎,但是秦子寒一直认为他们两人的声线是一模一样的,就算是自己的父母,接到两人的电话,都难以分辨是谁打来的。更何况是隔在网络另一端的人呢?
祭许经年:你自己可能的确没发现,你的音质上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但声音的气质变了,变冷艳了。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变化,这样的变化不在于说出声音的人的感觉,而在于听到声音的人,有了怎样不同的感觉。对于祭许经年而言,从前濪色的声音音质虽然相同,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阳光且开朗,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饰演这次的剧时,花了不少力气却贴近这个角色。而现在的他,声音中带了一点冷艳的气质,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冰冷,却如同黑夜一般,寂静而悠邃。在祭许经年看来,濪色的变化就像从和煦活力的朝阳,变为了清皎沉静的月华。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变化,不流于表象,却是真实存在的。
秦子寒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字,完全不知如何回应,他从没有发现过自己和秦子谦的声线之中还有这样的区别,无声地叹息,幸好,并不是找不到理由。
濪色:说明我最近的练习还是很有效果的。我终于推荐肖羽一些了,呵呵!
这次濪色饰演的角色是肖羽,一个血族中非常傲娇冷静的伯爵,之前秦子谦一直有点摸不到这种感觉,偏偏这个角色的某些气质却和秦子寒本身非常接近。
祭许经年:嗯,你一直很用功,但是也不要忽略了自己的身体,没好全之前,不许打篮球。
濪色:我知道啦!就算我想打篮球家里人也不会放我去啊!
祭许经年:乖一点,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第13章 第十三章:代替你而活(三)
秦子寒的瞳色微黯,如月华的双眸如被层云笼罩一般,祭许经年真得很关心秦子谦。自己到底还是骗了他们,现在花落无声这些人对自己的关心,其实都是偷来的。
也许有点自私,但是秦子寒毕竟只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弟弟骤然离开,是他第一次面临生离死别,其实他也面对不了,他也希望家人在这个时候能关心一下自己。当然秦子寒也很清楚,他的父母在此时此刻的确是分不出半点心思在他身上了。他可以理解,只是接受起来还有一点困难罢了。再给他一点时间,再从别人身上偷一点原本不属于他的温暖,只要让他撑过这段时间就够了。
推开门走出房间,客厅的灯只亮了角落的一盏,衬得屋内光线更加昏暗,有多久没在家里闻过熟悉的饭菜香了?秦子寒甚至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父母二人都无心于做菜,所以最近回家的时候,他吃的晚饭都是外卖送来的。“如果你还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叹了一口气,即使是暖色的灯光,似乎都暖不起这个家里冰冷的空气。
正当他要躲回房间去的时候,秦父恰好从卧室内走了出来:“小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到你进门的声音。”
秦子寒扯出一抹浅笑,道:“我回来了一会儿了,以为家里没有人。”
“你妈刚睡下,晚饭我们就叫外卖吧!”秦父道,“你也知道,最近,你妈的情况不太好,晚上总是惊醒过来,然后就坐到天亮,眼都不肯闭。我又得陪着,确实也没什么时间看你的学业情况,你……体谅一点。”
“我知道,我都能理解的。再说了,我都是大学生了,读书的事情自己有数。”秦子寒道。
“你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不像你弟弟……他,每次回家都得让我和你妈盯着才行。”秦父不免哽咽了一下。
秦子寒点了点头:“是啊,可我宁愿他能继续让人这么担心。”
秦父重重地叹息:“我和你妈都是这样想的,宁可那小兔崽子……一直烦着我们。”说完便踱回了卧室,留下秦子寒一人继续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
似乎也没有站在这里的必要了,秦子寒走近父母的卧室,隔着房门可以隐隐绰绰地听到父亲低声安慰着母亲。须臾,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祭许经年:吃过晚饭了吗?
濪色:还没,不饿。
祭许经年:吃了太多零食?
濪色:没有,只是不饿而矣。
祭许经年:都几点了?就算不饿也应该吃一点。免得半夜饿了再起来吃宵夜,对身体不好。你的伤不想好了?
濪色:正好家里没人做饭,已经叫了外卖了,得等人送来。
祭许经年:你一个人在家?
濪色:不是,只是大家都忙所以没时间做饭。
祭许经年:尽量还是少吃外卖。
濪色:我知道,这次只是凑巧而已。
祭许经年:最近课业有什么问题吗?你有段时间没去学校吧!
濪色:都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秦子寒知道有段时间秦子谦为了找出更多的理由和祭许经年相处,因此常常会问他一些题。但自己和子谦的专业完全不同,因此也就省下了这个环节了。
祭许经年:我倒忘了,你还有个哥哥,他应该会帮你不少。
濪色:嗯。所以不用担心我的学业啦!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会儿,秦子寒便听到门铃响了,跑去一开门果然是晚饭送来了,秦父出来帮着他一起拿了晚饭,然后带着歉意看着他道:“你妈怕触景伤情,所以准备在卧室里吃晚饭。”
秦子寒无疑是个聪明并且敏感的人,轻易就读懂了秦父的意思,所谓的触景伤情,并不是指坐在客厅吃饭会忆起从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而是看到他这个儿子就会想起子谦。自己才是秦母害怕见到的“景”。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应声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回房间了。”说着便端着属于他的那份饭菜回了屋子。
濪色:我开始吃饭啦!还算准时吧!
祭许经年:都过了七点了,还是有点晚。你吃饭还玩电脑?
濪色:不然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