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大火的痕迹,也没有了小木屋,抬头全是枯藤老树和长向扭曲的枯树枝,空气里飘着厚雾,地上积着厚厚的枯叶,风吹过树洞,像极了鬼魂哭泣的声音,诡异得让人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秦川来来去去找寻了好几遍,正如独眼所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可秦川就是能感觉得到,萧凌也就在这里。
“凌也!……凌也!”秦川呼唤着他的名字,迫切期盼他的回应。
许久过去了,没有任何的回应。
秦川不愿放弃,继续执着地几乎将每一寸土地都摸了个遍,随后,他偶然踩到了什么,脚底的感觉告诉他,他踩到的绝对不是枯叶,更像是木板。
秦川跪在地上,将那一处的枯叶和泥土全部扫光,最后,眼前出现了一块木板!敲了敲,是空心的!下面有空间!
“他在这儿!”秦川欣喜若狂,他就知道,他一定在这里!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这块木板上面上了锁,打不开,独眼又去车里拿了样钝器,最后硬是把那锁砸开了,掀开木板,下面果然有一间隐藏的地下室!
“快!下去救人!”
下面很黑,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爬下去,秦川也想跟着下去,尼克这时却拦住了他:“秦川,你还是别下去的好。”
“不,我要下去,让我看看他怎么样。”
“谁都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的情况……”尼克没有说下去,他朝秦川摇摇头,他们都不知道下面的情况,不知道萧凌也是生是死,变成了什么样……
秦川明白尼克的意思,他一瞬就酸了鼻子,心又疼到无以复加,如果下面的情况惨不忍睹,自己是否真的承受得了?如果萧凌也没有活下来,自己又将如何……
有三个人下去了,秦川发红的双眼盯着他们,最终还是留在了地面上。
接下来几分钟的等待,那简直漫长得令秦川窒息,他不知道具体时间多长,只知道自己屏住了呼吸,直到下面的人传上来消息:“他还活着!”秦川才送出一口气来。
萧凌也被成功救了出来,可他处于深度昏迷中,危在旦夕,他被抬上来的时候,秦川直径跑上前,拨开人群亲手抱住了他,立刻送他去了医院。
医院里,又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救治,秦川不知道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多少遍,才终于等到医生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
“病人的伤势很严重,外伤致使了内伤,这是长期遭受虐待的迹象,情况不是太乐观……”医生还没说完,就见走廊里一帮穷凶极恶的黑道份子瞪着眼睛围上来,把医生吓得退了好几步。
“你他妈会不会治病?!”
“人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到你手里就不乐观了?!”
“你治不好他,我让你下半辈子也躺着过信不信?!”
“都给我闭嘴!听他说完行不行?!”秦川一声吼过去,他心里本来就难受,还被这帮不省心的手下瞎吵,一怒之下他拽住那个瞎吵的人,斥道:“你会治病吗?你行你上啊。”
那人顿时缩着头不吭声了。
“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他,都在担心他,可我还是要说,没本事就别瞎逼逼!”
其他人顿时都安静了。
随后,医生咽了咽口水,才继续告诉秦川:“病人有很严重的外伤和内伤,所幸那些没有对生命构成威胁,住院接受精心的治疗便可以愈好,不太乐观的是他的精神状况,他的意识很不稳定,短期内没有苏醒的迹象,我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醒……得看他的造化了。”
医生最后一句说得有些吞吐,秦川心里咯噔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
萧凌也一直昏迷不醒,秦川每天都陪在他的病床前,握着他的手,或贴在额头,或放在唇上,期盼着他早日醒来。
萧凌也紧闭着双眼,脸颊消瘦了不止一圈,他戴着呼吸机,身上插了许多冰冷的管子,床边的仪器发出没有感情的运作声响,每每听着那声音,秦川的心就不由地揪起来。
根据独眼的调查,那个地下室里也有“化蝶”的药瓶,医生给萧凌也验过血,他的血液里含有高浓度的药物成分,就是这个导致了他现在还没有清醒。
这些天里,萧凌也都是靠输入营养液过活,医生每天都有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说再过十天左右病人就能醒了,可是十天过去了,萧凌也还没有醒。
这下秦川急了,抓了那个医生的肩膀使劲逼问:“你说他会醒的,为什么他还没醒?为什么?”
“先生、你冷静一点,我说的只是大概时间,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醒不醒还得看病人自己的意愿,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那我怎么做才能让他醒来?!”
“多跟他说说话,说一些他印象深刻的事,或他想做但还没有完成的事,以此来唤醒他的意识……”
回到病房,秦川回忆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把所有快乐幸福的事都讲给他听,不止一遍的讲给他听。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日本,那天是你母亲的葬礼,我的人强行把你带到了我面前……”
“后来我们回国了,我教你游泳,还带你去了狩猎场训练,在那里,你认识了苏西、尼克和法尔罗斯……”
“我们又去了兰岛,苏西特喜欢中国的火锅,我们在兰岛做火锅吃,你还记得吗?”
“在海上我们还遇到了敌人,你掉进海里失去了意识,你不知道,我当时很害怕,害怕你会那样淹死,再也醒不过来,就像现在这样……也许那时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存在,所以……你快点醒过来……”
“苏西他们每天都来看你,尼克说见不到你醒来,他就不做咖啡生意了,你再不醒来,他可真的要关门了,他店里还有你给他画的那幅壁画呢……”
“还有家里两只小猫咪,也等着你喂它们好吃的呢……”
……
每天,秦川都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给他讲各种各样的事情,希望他能听见,相信只要他能听见,他就一定会醒来。
以前的秦川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神明,可是现在,他第一次如此诚心地、真挚地向神明祈愿,祈愿萧凌也平安无事地醒来,只要萧凌也能醒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直到又过去了十天,神明终于显灵了,萧凌也终于睁开了双眼!
病房里看望他的人都激动不已,苏西急忙跑去叫医生。
“你醒了?凌也你终于醒了!神啊,感谢你!”难以遏制激动的心情,秦川扑上去搂住了他,掌心一遍遍地抚摸他的额头,第一次感谢神明!
萧凌也微睁着眼睛,许是刚刚醒来,他的双眼暗淡无神,一直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又像是望着遥远的天边,床前的人跟他说话,他也似乎听不到,仿佛他的身体里没有灵魂,眼里空无一物。
只是,有一行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哭了。
***
又是梦吗?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结束这噩梦?
如果能永远沉睡该有多好,这样就不用目睹最爱的人死去了。
为什么要醒呢?
萧凌也睁开双眼,忍不住悲伤落泪。
秦川为他擦去眼泪,心又开始生疼。
苏西把医生叫来了,医生给萧凌也进行了检查,说:“他的病情基本已经稳定了,接下来让他好好的休息和调养身体,不过他的胃长时间没有进食,这几天不能给他吃固体物,尽量让他喝稀的。”
“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一直压在秦川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的日子,秦川依旧每天陪在萧凌也的身边,细心照顾他当心他,给他做清粥喝,萧凌也的身体也在日渐恢复,不再需要呼吸机和医疗仪器的维持,一周以后,他能正常说话也能坐起来了。
这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秦川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萧凌也好像变了,变得特别沉默寡言,他经常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一天,跟他说话也没反应,冷若冰霜,两道目光涣散没有焦距,好似沉浸在一个只有他的世界一样。
“凌也,我给你熬了骨头汤,你喝一点。”秦川舀了一勺子汤递到萧凌也的嘴边。
萧凌也却扭过头不想喝。
坚持无果,秦川只好将勺子收回碗中,在一旁的法尔罗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些食物都是秦川亲自买来亲自做的,为难他一个大男人又是煮粥又是熬汤的,可萧凌也很少领情,几乎都没看一眼。
明白萧凌也不想喝,秦川便把汤碗放在了床边的桌上,说:“我先放这边,你想喝的时候就叫我一声,我一直在这里。”
一直沉默的萧凌也这时开了口,他一直望着窗外,语气里带着绝情:“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听到这话,法尔罗斯都心疼起秦川来。
秦川没有再说任何话,起身默默地离开了。
“秦川,他这不是针对你的,他跟谁都这么说,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不,追根究底,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走廊里,秦川摇着头,说:“凌也被白奇囚禁的那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和那个药水有关,我找了制毒品的人为凌也验过血,证实他体内的致幻药含量过高……我得再去他们那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