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妻子,一日主治医生悄悄叫了她去,十分委婉的告诉她应当劝说病人及时接受化疗,不可颓废,丁彤一时愣住,看了病理单子后惊得说不出话来,陆元克多年殚精竭虑,也时常身体不好,又逢近日气候骤冷,因此他感冒发烧并不当回事。
她悲痛中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陆元克才四十几岁的人却要起草股权转让书,又急着要与她离婚,这病来势汹汹,遗产第一顺序继承人便是配偶,想到这里,不禁恨意又起,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肯治疗,又为什么轻而易举就答应把股权全给自己,难道真的就只要离婚协议这么简单?
她自己没了主意,告诉女儿商量,陆娜却哪里会处理这种事,只知道哭爸爸偏心,另转头向丁存求助,正中他下怀。
……
受了潮的屋顶从墙边渗出了一大块圆形灰色水印,仰面躺在一张简陋的手术台上,看着长管日光灯周围点点黑褐色的霉斑和干枯的飞虫尸体,叶真闭起眼睛,头痛欲裂。
“同性恋是错误的,说你错了。”手持电极的杨犬句医生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没错。”顿了顿,喘过一口气来,嗓音平静的重复:“我没错。”
闻言杨犬句医生简直有些恼羞成怒了,从昨天晚上送来已经做了两次电击治疗了,还不松口,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战他的权威,示意大家把他手脚按紧,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拿布捂了叶真的嘴,调大了电流,电极触碰到太阳穴的一瞬间,杨犬句厉声又问:“知道错了吗?”
叶真脑中如万针刺入,眼睛瞪大的瞬间,视线里雪花点点白成一条直线,不消片刻,剧烈的疼痛致使他四肢僵直晕了过去。
傍晚,同卧室的男孩肖飞吃了饭回来,开门声惊醒了叶真,昏迷的滋味并不好受,勉力撑起酸痛的身体,来不及擦一擦满头的虚汗就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然而两天没进食的胃压根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干呕恨不得把嗓子眼呕翻。
肖飞偷偷看了眼墙角的摄像头,装作洗手的样子走进卫生间,开了水龙头埋头低语:“老子真他妈的佩服你…不过,你也太笨了,你就不会先骗骗他吗?承认错误总比被电要好啊。”
叶真瘫坐在地上虚弱得讲不出话来,只是对他笑笑,谢他好意。半晌漱了口挣扎着躺回到床上才道:“你不懂,不承认并不是我笨。”
“切,”肖飞不屑,又忍不住好奇的从上铺探出脑袋:“就你他妈的有骨气?玩过三国游戏吗?缓兵之计你都不知道啊,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
叶真缓缓道:“不为什么啊,我没错当然不能承认。”
肖飞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呢,亏得还把他当成个英雄,当即抄起乡音骂了句:“鹅百五!”
叶真倒也不恼,胃里翻天的绞痛让他不自觉蜷缩起来,脑袋更像箍了紧箍咒一样发紧发麻,此时真恨不得学孙大圣躺到地上打两个滚才舒服,只可惜悟空尚能求师傅怜爱,他痛到痉挛的瞬间也得咬着牙关防止自己脱口而出的求饶。
“我在等一个人。”叶真喁喁低语,也不知说给上铺的少年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要是我承认了,他会不高兴的…”
昏迷的时候被喂了‘特效’药,药效上来了,四肢无力,反应迟钝,闭起眼睛想睡一会儿,脑子里全是贺骁和叶明柔的脸,不多时昏昏沉沉,眼角滑下一滴泪,快速没入鬓发中。
待得夜深人静,上铺的肖飞已经睡得呼噜震天了,叶真睁开了眼下了床。
叶明柔白天打儿子电话没人接,以为他在忙,晚上打就关机了,她是丢过孩子的人,顿时紧张起来,叫陆元克打去公司前台问叶真有没有上班,前台说没有,恰逢贺骁打来越洋电话,也问叶真有没有联系过她,她彻底慌了,倒是陆元克看她急哭了,还要强撑着病体安慰,又打电话给警局的老朋友请他帮忙找人。
“不会是别人,一定又是丁彤,你把她电话给我,我去找她,”叶明柔说了两句话,狠狠瞪起泪眼:“她要是敢伤害真真,我就…我就跟她拼命!”
陆元克忙拉住她的手:“小柔你别急。”
“怎么不急?”叶明柔愤怒的甩开他的手,又是哭又是喘:“我知道的,你也不喜欢他,我给你生的孩子…你不喜欢就算了,这次你们又盘算着把他送到哪去?”
陆元克一语未发只抱住她,诚然,他确实不喜欢叶真,他这一生从家破人亡后,唯一从仇恨的夹缝中遗留下来的爱意只够给叶明柔了。
他的对手是丁家,祖上的世交好友,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从小喊的丁叔叔会捏造经济罪诬告父亲,陆氏企业一夕间股票暴跌,面临破产,丁叔叔慷慨解囊收购陆氏的嘴脸,他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要变成一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报得了仇,心狠手辣的人不能有牵挂。
培养叶真,更像是培养一个能接替自己保护叶明柔的人,所以叶真是不是同性恋他并不在意,相反的,鸿雁科技贺总的存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壮大,能让他走得更安心一些。
现在,在他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时候,有人想伤害他的接班人,还让叶明柔误会他,一面温柔的抚慰着怀里的女人,眼中却怒意翻涌。
丁彤接到陆元克的电话时正和女儿赶去L市看叶真,据说昨晚叶真想偷跑,抓回去‘教育’得太厉害了,现在要家长去看望一下病情。
丁彤吓得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她也是刚刚才知道陆娜和丁存串通一气,把人绑了,送去一个出了名的杨主任那里治‘病’,主治网瘾少年,还能治其他譬如:同性恋,不婚族,只要是不符合家长要求的都能治,说得神乎其技,她查了查那医生,业界称雷电法王,是电死过人的。
陆元克并没有等到她的答案,也不浪费时间,冷哼了一声就挂了。
不过一个小时已有人抓了丁存来,车子就在医院楼下,看着已是糟了一顿毒打,陆元克上车拎着他头发扯到面前,皮笑肉不笑:“上次你给娜娜出主意我已经放过你,你还昏了头只当我不知道?挑唆我女儿害我儿子,谁给你的胆子?人呢!?”
丁存掉了一颗门牙,嘴里都是血,吓得半死,哪还敢不说。
陆元克听完把他另一颗门牙也打掉了,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让司机前面带路,他上了后面一辆车,安慰叶明柔。
几乎同时,贺骁一下飞机就看到方威发来的‘杨犬句网戒中心’的地址,直奔那儿去了。
第58章 悲欢离合
不同于丁彤的惶惶不安,陆娜异常沉默,出发时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化妆,少了眼影眼线的粉饰,眉目清淡,看起来与叶真像了七八分。
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自小成长环境不同,性格也相差甚远,唯独从陆元克身上遗传下来两样东西还可勉强牵连上血缘,一是明眸杏眼,二是一条路走到黑的倔强性格。
丁彤看见躺在电疗室手术台上已经昏厥过去的叶真,他的衣服显然刚刚换过,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脚腕上却还能看见绳子绑缚的勒痕,面无血色,苍白的嘴角还泛着青紫,丁彤当即吓得手脚发软,不敢过去细看,正此时有个护士进来给他挂葡萄糖水,像是司空见惯的一样消毒扎针。
“家属?”她低着头解开止血带,不等回答又熟练无比的说道:“想好了要不要继续,总之签了免责协议的,你们自己要考虑清楚。”
丁彤年轻时虽有绑架他的胆却从来没想过真让他有生命危险,一则人命关天,二则陆元克到底是他生父,她不敢下手。如今弄到这半死不活的地步哪还顾得上仇怨,陆元克已经在找他了,她得赶紧送叶真转院。
陆娜站在门口眼睛发直,怔怔的看着丁彤来回踱步的焦急身影,良久忽然噗哧一下笑了,笑得痛快又凄凉,开口道:“二哥说他要是傻了爸爸就不会把公司交给他,他要是…死了就更好了,爸爸就只能把东西都留给我。妈,你看看他的样子,是不是快死了?”
丁彤被她这话吓得心惊肉跳,这种行为和谋杀有什么区别?她扬起手掌想把她打醒,却在落下时惊觉自己已经没有资格教育她了,陆元克曾讽刺是她带坏了女儿,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了。
常言道种恶因得恶果,她做过的下药绑架之事,如今女儿也一板一眼学了去,恶毒之处比她当年更甚,不觉手脚发凉似坠入寒冰地狱,悲声哀求:“娜娜,收手吧。”
陆娜看着她手掌缓缓放下,眼神越发冰冷,毫无悔意。
她已被嫉妒蒙蔽了心智,不仅不为所动,眼睛还瞥到桌上的脉冲仪,趁着护士出去的空档把房门关了,走过去拿起两极导线。
“你要干什么?”丁彤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陆娜手抖个不停:“妈,我已经回不了头了,爸爸就快来了…不如现在我把他弄死,一了百了,你别怕,我自己去坐牢。”说着眼一闭就把金属柱头往叶真脑袋上碰。
丁彤尖叫一声。
陆娜闭着眼不敢看,却感觉手下的叶真没反应,缓缓睁开眼又大着胆子碰了几下叶真的太阳穴,还是没反应,这才发觉电开关没开,她手脚慌乱,好不容易摸索到开关,把电流调到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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