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铮回头看向席航,想问问他的意见,这才想起来他根本就看不见。他从腰包里掏出个眼药水瓶,对席航扬起手,“看吗?”
席航迟疑了下,最后到底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点头道:看。
言铮手脚麻利的给他在眼皮上抹了一层黏糊糊的牛眼泪,“好了,睁开眼睛吧!”
席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景物和之前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哀嚎,然后就见周望正双手捂脸四下乱撞,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嘶吼。
言铮试着叫他两声,完全没有回应。
看来,他还沉浸在死亡之时的恐惧中无法自拔。
席航被眼前的情景震惊的半响无言,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不成,他气管破裂,声道被毁,根本说不了话了。”而且看他这癫狂的样子也不大可能会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谈。
言铮也遗憾的发现了这个事实,顿时就有些垂头丧气。
连这一点儿都算到了,看来对方真的是办事滴水不漏啊!根本就不会给他留下线索。
言铮还不死心的又在这园子里搜寻了一圈,果然在西南角单独圈出的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发现了没燃尽的黄纸和符咒,小院子里还摆着一张没来得及收走的供桌,上面洒满了香灰,已经被风吹得差不多了。
他拿着根半截的小树棍蹲在地上翻翻捡捡了半天,心中有了眉目,那人必定是在这里作法陷害他们的。
聚魂阵威力强大,但是需要极大的灵力来维持圈住冤魂厉鬼的那层结界。距离太远不好施法,所以那人才现身来了这里。
好歹也算是收获,只要他来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里他都看遍了,再查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了。
“走吧!”出来这么大半天也该回去了,不然廉贞该着急了。
两人走过花园的时候,看见周望的魂魄还在那里转圈,言铮只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席航问道:“你不收了他吗?”
“收他干嘛?横死之人相当难超度了。”言铮横了他一眼,“况且,马上就会有鬼差来押解他,我那么多事干嘛?”他这个样子也害不了人,就让他在这里多转转吧!
言铮心说,指望我把他从苦海里拯救出来简直做梦?谁让他那么缺德的算计小爷我?害的廉贞伤成那样,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另一边,一辆奢华的黑色宾利疾驰在夜晚的公路上,正在与苏州方向背道而驰。
张真人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他今天作法失败,被反噬受了些内伤,有些不好受,脸色很苍白。不过,心情却是不错。
旁边陪坐着的小道童看着他嘴角那丝若有如无的笑意,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傅,您都受伤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呵呵,张真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却震动胸腔一阵阵的闷痛,“为师发现了个宝贝,怎么能不高兴?”
小道童也在那铜盆水镜里看到了汤家废宅发生的事,他想了想,就天真的问道:“师傅是看上了那只狼了吗?”除了这个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吃了闷亏的师傅还心情不错。
张真人笑而不语,他这个人向来活的自我,无论是做人还是办事,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就算得不到,那也要毁掉。
他自少年时就心胸狭隘,性格恶毒,特别记仇,凡是与他作对的人几乎没人有好下场。即便是无意中得罪他的人,不死也要扒层皮下来。
这次言铮破坏他好事,先是得罪他在先,又伤他在后,尤其是他那个身份,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善了了。
言铮和席航回去的时候,廉贞倒是挺消停,大马金刀的坐在个圆形转椅上,霸气侧漏的任凭身后围着三四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法医给他处理伤口。
大伙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怪的伤痕,又是拍照又是分析的,廉贞也不理他们,他端着脸严肃的样子,根本没办法让人接近,谁也不敢开口问他什么,各个平息静气的全程用眼神交流。
当言铮推开法医室大门走进来的时候,一直盯着门口不放的领主大人立刻就还了阳,眼神殷切的望着他站起身就差身后少条尾巴,不然一定会甩起来。在场的几个法医同时在心中松了口气,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错觉蔓延在心间,好像这门一开一阵春风迎面吹来,将快要冻结法医室的这股寒气给吹散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如沐春风?
媳妇终于回来了!廉贞欣喜万分,这一个多小时他过的好比度日如年。心里像是被猫抓一样,丝毫不敢想象没有媳妇的日子该有多煎熬?
言铮见他裸着上身,下面只穿着一条从老中医那里借来的黑裤子,一身蜜色的皮肤坚韧有弹性,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年轻的光泽。他身上肌肉分布的恰到好处,张弛有度,整个人看上去结实又精悍,却不显得夸张。
尤其是他那六块腹肌,看的言铮羡慕不已。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练不出来的!
“上完药了?”言铮几步走过去绕到他背后,和颜悦色的问道。
他不是记仇的人,气过就也拉到了,不会揪着不放。
“这个伤到底是怎么弄的?”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终于忍不住拉下口罩问道。
这个问题都憋了他一晚上了,之前还乍着胆子问了廉贞一句,没得到回应就不敢在开口了。
第一次遇到这样气势十足压得人抬不了头的人。
因为重新上药的关系,纱布全都被解开扔到了垃圾桶里,廉贞后背的伤口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大刺刺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言铮每看一次都要难受一回,那背上一条条交错杂乱的伤口好像被爬犁趟出来似的,参差不齐的伤口为愈合带来极大的困难,就那么张牙舞爪的晾在那里,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言铮用手轻轻的碰了下已经结疵发黑的地方,换来廉贞下意识的一个抽动。
“很疼?”言铮立刻收回手,关切看着他。
“不,不疼。”廉贞耳朵可疑的抖了抖,红了一大片。
好在众人注意力的都击中在他背上,没人注意到。
连席航也跟过来瞄了一眼,立刻就被震惊了。不怪言铮那么内疚,果然是很骇人。
言铮一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解释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就要了纱布细细的帮他重新裹好,带着人就要告辞了。
这一趟苏州之行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言铮郁闷极了。
那幕后之人竟然形同鬼魅?就算事后言铮又和王管事见了面,细细的问了一些周望的事,可还是没有人知道那西南角的小院子里什么时候住了人。
因为线索全都断了,死的死,不知情的不知情。他也无可奈可的打道回府。
事情渐渐告一段落,对方好像蛰伏的冬眠的蛇,消失的无影无踪。
言铮那个性格不可能的天天惦记着这件事,他也仅仅寝食难安了一段时间,就又撩开了。
能怎么样呢?证据线索全都没有,啥啥都是两眼一抹黑。难道接来去的日子不过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对方如果还不死心,那必定还会出手,他只要万事小心就完了。
担惊受怕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他像个惊弓之鸟,方寸大乱。
言铮回去之后没跟容深说的太严重,他心思本就敏感,要是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
要说这次苏州有什么收获,那便是他和廉贞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到处借衣服穿的领主大人让人忍不住吐槽,砚台山穷的一比那啥,还有钱娶媳妇吗?
第一章 当年惨案
从苏州回来之后,廉贞身上伤口就已愈合,连血痂都完全脱落只留下一道道浅淡的疤痕。言铮看了直呼他非人体质。
廉贞每天依旧一副牛皮糖的架势,言铮走哪他跟到哪,几乎寸步不离。
有时候连去洗手间他也跟着蹭进去,每每被言铮踹出来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堵在门口。
媳妇哪都好!就算踹人也比一般人有气质。
那幅样子看着活脱脱的就像是个垂涎小寡妇的地2痞无2赖!特别没气质,把小玉气的脑仁疼。
他根本就管不了!
霸气呢?脸面呢?
名誉还要不要了?
纯爷们就应该嘁哩喀喳!
当初到不如支持他把人直接抢回去,现在也不至于看着他这么闹心了!
这沉迷美色的模样让人看见还有没有威势了!
说他是流2氓色2狼都对不起这四个字!
这天,师徒两人又在卧室里吵了起来。
言铮一直跟容深住在前头望京堂二楼里,廉贞虽然很想和媳妇睡在一起,可根本就连机会都没有。
他在人间待得久了一些,渐渐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媳妇虽然和他要好,但绝没达到可以亲亲抱抱的程度。再加上他平时极力克制自己,表现的也不敢太过造次,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
最令廉贞挫败的是,他发现,媳妇之所以对他没有防备是因为人间也和山上一样都是雌雄一双,男女配对的。媳妇心里一直都没有把他当成追求者,对于他的感觉一直停留在好哥们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