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兄和弟,有着相同血液的兄弟。
周日瞬间面色微微泛白,脑海里突兀地闪过少年红着脸的模样,那如同红霞倒影的面容真的美到极致,是他从未见过的最美姿态。
……也是最令人心动的。
心动?心动什么?对谁心动?握住方向盘的手猛地颤了几下,周日低下头,眼里满是震惊。
“七哥?七哥?”,花雾喊了几声,见自家哥哥没什么反应,以为自己说错话,他慌乱地用左手弄掉安全带,探出上身抓了抓周日的袖子。
“七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袖子冷不丁被人拉住,周日陡然回神,抬起头,少年秀气的面容近在眼前,那双漂亮到让人想要珍藏起来的眼睛在注视他,薄薄的嘴唇触手可及。
周日看着有些晃神,下意识伸手抚上少年的脸,然后顺着方向抚上那柔软的嘴唇,用指尖轻轻地摩擦着。
“是啊,明明是兄弟……”,他的轻声细语仿佛是身处黑暗中的呢喃。
花雾最后被周日先带回别墅,大概九点多,他在哥哥的陪伴下睡着。
半夜,花雾是被饿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坐起来,吊在脖子上的绷带被周日取下来放在床头柜上。他坐着醒了醒神,小心地把右手垂在身侧,披着外套走出房间。
走廊上亮着幽幽的灯光,花雾路过哥哥们的房间,慢慢走下楼梯。
一楼只亮着几簇暖黄的灯,花雾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有很多食材,而他没有煮饭天赋。仔细找了找,他从柜子里搜出两盒泡面,幸亏没有过期。
用热水泡着面,花雾看了眼楼梯,不知道哥哥们回来了没有?这几天哥哥们一个比一个奇怪。
几分钟后,面泡开了,花雾坐在饭桌边,用左手不太熟练地握着筷子,吃的很慢。
吃着吃着,花雾突然听到一些声响。他楞了一下,放下筷子,往身后的起居室望去,角落里的落地灯静静地散发着光芒,模糊间隐约有个身影坐在那里。
花雾想了想,回过头把汤给喝了,然后把碗筷放到洗碗槽,这才向起居室走去。
过分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清脆的银铃声,一声接一声格外动听。
花雾站在起居室里张望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刚才那道身影。他绕过雕花椅,在靠近落地灯旁边的椅子后面看到一个人影。
人影低着头,花雾看不清是哪个哥哥,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他轻声试探着:“哥哥?”
人影顿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透过朦胧的灯光,花雾看着他,诧异道:“二哥?”
周二墨发白肤,风华无双的面容漾着薄薄的绯红,如水般温柔的桃花眼此时失去了所有遮掩,眼里缠绕着一种极浅极淡的难过,像是心脏深处被人硬生生撕开一个小到几乎能忽略的口子,伤口虽小,疼痛却依然刻骨铭心。
这段时间内接连目睹了哥哥们脆弱一面的花雾懵住了,他手足无措地坐到地毯上,朝周二的方向挪了挪,声音小小的:“二哥你怎么了?”
周二双眼迷蒙地看着花雾,几秒后,唇边露出一个清浅如月辉的笑容。他朝花雾伸出手,轻轻地说:“小花,抱。”
“……”,花雾忍不住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很正常的夜幕,所以二哥这是怎么了?
周二耐心地举着手,灯光落在他脸上,照出红红的眼角,应该是磕到了椅子,有红痕的地方渗着浅淡的血。
过于讶异的花雾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他垂下眼,抿抿嘴,随即上前靠向周二。周二手一伸,一把将他拥在怀里,动作很轻柔,像是拥住了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贝。
“二哥。”,花雾有些习惯了哥哥们的接近,放松紧绷的神经,虚靠着周二的肩膀,淡淡的酒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你喝酒了吗?”
周二轻轻嗯了一声,温热的手掌抚向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花雾感觉二哥应该是喝醉了,但他身上的酒味并不浓,困惑地问:“二哥不会喝酒吗?”
周二又嗯了一声,简直乖到让花雾觉得明天会出现七月飞雪的景象。
不知道该怎么办,花雾索性动了动身体,彻底靠着周二的肩膀,垂下眼,悄悄打了个哈欠,“二哥不回房间吗?”
周二再次嗯了一声,拥住花雾的力道逐渐加深。他将下巴抵在花雾头上,眼里快要溢满而出的温柔能让人沉溺其中。
“小花知道骗子是谁吗?”
他当时站在门口,正要开门的时候听到几个弟弟的说话声,于是他开了一个门缝,几个弟弟的话语全部传入他耳朵里。
花雾有些困,“不知道。”
周二似乎察觉到他的困意,轻缓地拍着他的背,轻声说:“那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骗子。”
“二哥不喜欢他吗?”,花雾半合着眼,睡意袭来,思绪有些远离。
周二顿了顿手,随即又轻轻地拍着,嗓音很缥缈:“不喜欢。”
话音落,周围安静下来,灯光悠然。在花雾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二哥极轻地问了一句:“小花,自从宴会那天后,你是不是就开始讨厌哥哥了?”
花雾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摇了摇头,说:“只是不明白。”
“因为是继承人,所承受的东西和其他私生子比起来,几乎数以翻倍,而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是如此。”,周二闭上眼,停止拍背的动作,再次轻抚着花雾的头发。
男人修长白净的手指同少年漆黑如夜的头发成了鲜明对比,黑与白,两个极端的颜色,自古以来便永远不能相容。
他温声解释着:“老三他们是从小身处这种环境下,所以我不必担心他们会无法适应宴会。而你,小花,因为你是从平淡无波的环境中来到这里的,即使放宽时间也永远无法让你适应,所以我选择一开始就逼你面对。”
完全没想到是这种原因,花雾倏然睁大眼。这时周二睁开眼,放开了他,转而捧住他的脸,眼底的难过之色渐渐浮现出来,“小花,你能原谅哥哥吗?”
花雾抿着嘴,没吭声。
“虽然宴会很突然,虽然这句话说得太晚了,但哥哥还是想告诉你,你表现的很好,非常好。”,周二抵着他的额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交缠的呼吸仿佛融为一体。
两人靠得很近,花雾怔怔地和他对视着,男人那双流转着万千光华的眼底只有自己的身影,专注而温柔的眼神能让人不顾一切地沉沦下去,直到万劫不复,直到流落深渊。
花雾看着他,心跳忽然停了一瞬。
第二天,刺眼的阳光放肆地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周二睁开眼,揉着太阳穴,宿醉的感觉太难受,恐怕没有人像他一样,只喝一点点酒也能醉到不省人事。
周二一边仔细回想着昨晚的事,一边撑着僵硬的身体要站起来,突然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他垂下眼去看,少年靠在他的胸膛,睡颜懵懂天真,美好到让人想要亲一亲他。
静静地凝视少年的睡颜,周二目光幽深,过了一小会儿,他伸手抱住少年纤细的腰肢,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落下轻柔的吻。
他抱着少年靠向身后的墙,抬头遥望如水洗般干净的天空,微微笑着:“即使很像,你却比他要可爱率直的多……”
天气渐渐转热,花雾在家快要呆不住了。这天中午,他鼓起勇气来敲响大哥的门。
门被打开,周一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内,视线默默下移,果不其然又看到自家幺弟严肃的小脸蛋。
“大哥。”
“嗯。”,周一推开门,转身走回房间,听着身后脆生生的银铃声就知道幺弟跟上来了。
花雾熟门熟路地跟在大哥后面,微微抬高音量说:“大哥,我可以上学了。”
“不可以。”
事到如今,花雾已经不怎么怕这位冷冰冰的大哥了。眼看着周一坐在书房里,他默默坐到对面,义正言辞地说:“大哥,我会跟不上进度,高二的课程还是有难度的。”
周一低头看文件,薄唇吐出两个字:“不行。”
关于新学校,周一在第一时间将幺弟的转学文件递交过去,学校那边也早已批准,只等着他右手完全恢复就能去上学。
骨折这种伤不花上几个月时间是恢复不了的,花雾等不及,怕自己右手恢复好了,学校却放假了,这样他会耽误一个学期的学习进度。
越想越心急,花雾在这个星期内已经连续三天找自家大哥寻求同意了,而大哥除了不可以就是不行,压根没别的话说。
花雾郁闷地眨了眨眼,“大哥,再往后延期学校都快放假了,我的进度会完全跟不上同学们。”
周二在文件底下签上自己的名字,字迹苍劲有力,声音清冷:“有家教。”
“我不需要家教。”,花雾站起来,又一次说:“大哥,我能去上学了,右手不碍事。”
合上文件,周二抬起头,自家幺弟那双清透的眼里写满认真。他看了眼幺弟缠着绷带的右手,沉默片刻,说:“左手能写字?”
闻言,花雾眼睛亮亮的,惊喜道:“如果我的左手能写字就可以上学吗?”
别人家的小孩千方百计不想上学,他家小孩倒好,绞尽脑汁要去上学。周一心里无奈,只好点点头,“给你一个星期,字迹要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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