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路鹤宁还坏,把做好的菜都摆上桌之后,指着鸭脖儿对一个小伙子说:“小王,你最爱的鸭头和鸭脖儿都搁这了,鸭脖儿我没剁,可能弯着不好咬。”
那个小伙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忙道:“弯的好,弯的好。”
众人哄然大笑,徐稷也忍不住捂着脸笑,又指着路鹤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抓周要在吃饭前进行,徐稷提前在书房摆好了席子,又放好了让手下从别处买的十几样小东西放在了垫子上。宁珊把澄澄从床上抱过来,放在席子上之后拍了拍小家伙的屁屁。
几个大人看孩子抓周,都有些玩笑的意思,反正也没搞什么拜祖仪式,不过是看个热闹。只有徐稷格外认真,先是轻声喊着大家都退了老远,生怕影响了孩子的判断。等澄澄一扭一扭趴着往一抓,摸摸这个扔扔那个,又紧张地瞪眼,伸头伸脑的想看看小家伙到底要留什么。
路鹤宁全程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抿嘴笑笑,忍不住戳他痒痒:“哎,你紧张啥?”
徐稷紧张地张着嘴看前面,头也没回的拍了下路鹤宁捣乱的手。
路鹤宁更觉得好笑,再瞧他,突然惊奇的咦了一声,小声道:“……你脖子好了?”
“哎?”徐稷愣了下,扭了扭,还真是好了。
澄澄坐在一堆小物品里左翻翻右摸摸,手里一抓一大把,还动不动塞嘴里咬咬。好在东西都大,都是木头的,也不怕她吞下去。大人看了一会儿见她没个定性,哪能一直保持安静,不多会儿就笑哈哈地轻声聊了起来。
只有徐稷认真道:“这个还是很有意义的。”
路鹤宁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不过是遵照传统乐呵乐呵罢了,还能抓什么以后干什么?”
“就是抓什么以后干什么,”徐稷看他,道:“而且我看她八成会要那个笔,要毛笔好啊,以后当个文状元,出口成章,跟他舅舅一样考个好大学。”
他刚说完,就见澄澄把毛笔给扔了,又去抓小算盘,呼啦的哗哗响。
“……”徐稷又道:“算盘也好,算盘是会算账,财运好,以后当个女版李嘉诚,吃香的喝辣的,想买啥买……”
澄澄这次没等他说完,就把算盘扔了。
路鹤宁:“哈哈哈哈哈……”
徐稷毫不气馁,见澄澄似乎玩累了,顺手压在一个小玩具上,又好奇的抓起来瞅了瞅,好像挺感兴趣的样子。刚要说话,一看那东西顿时又愣住了。
澄澄挥着小手,拿着一个小铲子在席子上开始砰砰砰铲了起来,有模有样……玩起来没完了……
徐稷:“……”
路鹤宁:“……”
宁珊反倒是哈哈大笑,跟众人说道:“我之前养了盆多肉,不太会捣鼓,动不动就拿着铲子想分盆……估计让她给学去了。”说完又招呼小家伙,让她过来,还调侃道:“小土卡卡,以后叫你土卡卡好不好?”
众人又笑,徐稷却皱着眉,一边心里骂给他买东西的手下,光图着样数多也不知道把把关,带着铁锨扳手的是要干什么,一边把几样看不顺眼的小东西都收起来,跟路鹤宁商量:“那个……刚刚那局不算吧,要不再抓一次?”谁家姑娘抓个铁锨的,以后要下地还是上山?
他见路鹤宁神情古怪,又问:“要不这样,三局两胜?”
“两胜个头,”路鹤宁终于受不了,把他撵了出去。
这天晚上俩人睡觉,徐稷还是对这事耿耿于怀,一会儿问路鹤宁澄澄过的阳历生日还是阴历生日,能不能再来一次,到时候不叫别人了,他们俩看着她抓就行。
路鹤宁被他烦的不行,睡着了又被他摇醒,最后只得主动趴过去,睡眼朦胧地喂他吃了顿肉。
……
路鹤宁想过徐稷可能有些封建迷信,但是直到澄澄越来越大,他才意识到这人究竟迷信到了什么地步。那时候小姑娘长成了一个假小子,上蹿下跳越来越皮,她后爸挺惯她,只教育她不能做危险动作,平时上山下海远足却都带着她一起玩。
反倒是徐稷对此忧心忡忡,每次姑娘过来玩都跟老妈子似的念叨要给他报个兴趣班:“哎你个姑娘家要稳重……要优雅……哎徐叔带你去学个钢琴好不好啊……哎要不要学画画啊,女孩子练个琴棋书画陶冶下情操多好啊……”他一个多年老文盲,硬生生被个小姑娘逼的会说成语了。
澄澄却只会笑嘻嘻地跟他好好好是是是,实际上从来不往心里去。
徐稷一提起这个就发愁,兴趣班的介绍册从一年级看到小姑娘小学毕业,愣是没能推销出去。
直到澄澄小学毕业礼那天被爸妈带过来玩,拿了一本植物画册,骄傲的问徐稷:“徐叔叔你知道这都是什么吗?”
徐稷凑过去看,大部分都不认识。
澄澄顿时得意,挨个大声介绍给他听,最后又指着画册最后的一行字说:“我跟爸爸说了,等我长大后要去这里上班!”
“哪里?”徐稷手里还联系着初中兴趣班的老师,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心想就是认个花花草草,有什么班好上。
他敷衍地凑过去瞅,随后却愣了下,又看了一眼——画册上有一行小字,似乎是说明图片出处——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
路鹤宁过来喊他们吃饭,见徐稷面露红光跟中奖了似的还吓了一跳。
好在那之后徐稷再没联系过什么兴趣班,有人打电话来推销什么舞蹈班美术班,他也掐着腰跟人炫耀:“哎,不好意思,我们家孩子不喜欢这个啊……没办法……以后人家要当科学家呢哈哈哈哈哈”
第72章 番外二 澄澄的事儿
还是澄澄的事儿。
澄澄初中的时候转了一次校,原因是她后爸工作调动,被派到了省会任职,且任期较长。她后爸思来想去,又跟宁珊好一番商量,终于决定把他们的小家也搬到省会去。
路鹤宁其实很高兴,虽然江城发展的也不错,但是就教育环境师资力量,以及将来的升学便利条件而言,跟省会还是没法比。全家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徐稷。
他不舍得,觉得孩子一走远了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到时候就跟自己不亲了。又觉得省会空气不好,交通拥堵,那里的孩子从小资源多竞争又大,怕澄澄去了跟不上。
他自己越想越着急,想给宁珊提建议,各种想法都琢磨,想了五六条。可是真到了开家庭会议的时候,他又不出声了。
徐稷心里知道,总体来说,对澄澄也好,或者对她那个小家庭也好,搬到省会都是利大于弊。
他就是不舍得,心里难过,但是想想,好像出了难过也不能干别的。
路鹤宁看出了徐稷的心思,只得拿着好话哄他,说澄澄先过去适应适应,如果那边呆的不好,还可以回来。又说宁珊他们说好了,这边的房子不卖也不租,就那么放着,他们周末或者节假日一有空就回来,寒暑假好几个月也都会在江城过,算下来见面跟平时没差很多。
徐稷心软,白天被哄的想开了,晚上一睡觉却又拧回来了,一个大男人趴被窝里滚泪珠子。
路鹤宁几天下来也没了办法,工作上事情又多,刚开始还能变着法儿的开解他,后来索性不管了,让他自己琢磨去。
他知道徐稷对澄澄的感情太深。
头两年的时候宁珊忙蛋糕店,路鹤宁也上班,还是小肉团子的澄澄多半时间都被丢在了徐稷手里。徐稷请了个阿姨过来,自己又笨拙地学着当奶爸,给孩子换尿布,后来又扶着孩子走路。后来澄澄第一次说出完整的句子,自己蹒跚迈出的第一步,跑起来的第一个圈儿,几乎都是徐稷在一旁陪着。
后来他看着小肉团子抽枝长条变成了小姑娘,又有了新爸爸,只是也许是习惯使然,在和孩子有关的事情上,他总是格外紧张。
澄澄小儿肺炎的他还跟着半夜去医院,后来病房里面坐着孩子她亲妈后爸,外面总杵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徐叔叔。徐叔叔不光自己急眼,还拉着那个路鹤宁一块急。路鹤宁在外面出差,徐稷隔三差五打电话,要么觉得医生今天心情不好,要么觉得小孩挂的水太凉,那个小热水袋不够使。
路鹤宁每到这时候就叹气,心想孩子爹妈都在那呢,你干啥瞎着急。可是这话又不能说,说了徐稷没话回,跟自己憋着嗷嗷上火,满嘴起燎泡。
为此路鹤宁还问过他:“徐稷,要不咱也要个孩子?”
徐稷问:“怎么要?”
路鹤宁说:“……这个应该有办法,我同事的表哥跟我们一样情况,做的试管。”其实是路鹤宁客户的同事的表哥,总之关系七绕八绕,也不知道是传言还是真有这么回事。
徐稷当时很兴奋,问:“真的吗?能行吗?”
说完又搓手来回走了一整天,大晚上自己琢磨地睡不着觉,第二天看路鹤宁一醒,又立马问道:“那个是在哪做?孩子在试管里带多久?有妈妈吗?多少钱?”
路鹤宁原本不过试探性的一问,看他这样,这才起了心思。后来拐弯抹角找到了那个客户的同事的表哥。
只是刚找上联系方式要跟人面谈,徐稷那边不知道又怎么变了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