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蛋蛋上的红点都快消了。
徐稷睁眼说瞎话,伸手指着下面道:“一定是闷得,你没看又厉害了。”
路鹤宁在一边兑着洗剂的水,心想你是金主你说啥是啥,你就说病入膏肓了都行。他手里把洗剂稀释好,自己搬了个塑料小凳子过来坐下,敷衍道:“对啊对啊,厉害了。”
徐稷说:“是不是得怪你?我喝醉了你就不管了吗?药也不涂衣服也不换,还让我射在内裤里……”
“……怪我怪我,”路鹤宁不走心的随口道:“以后你喝醉了也给你图,给你换衣服,不让你射在内裤里了……哎涂完了,你今天不去上班了?”
徐稷黑着脸道:“不去了。”
他本来就黑,这会儿阴沉下脸,莫名的有点滑稽。
路鹤宁给他擦好第一遍药,等着他晾干的功夫忙从一边拿了一床毯子过来,给他盖住下半身后问:“看这样和昨天差不多,应该不会特别痒,你怎么不去了?”
“等这好了再去,”徐稷说:“烦死了,这破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路鹤宁有些惊讶:“这个本来就慢,现在效果已经不错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徐稷没说话。
路鹤宁也不是真想知道,他把一会儿还要用的药放在外面,看离着涂第二遍的时间还早,想了想便想回自己的屋去玩手机。
徐稷却不让,喊住他:“你别走啊。”
路鹤宁扭头看他一眼。
徐稷问:“你是不是叫路鹤宁?”
“……”路鹤宁沉默了一下,坦白道:“是啊,怎么了?”他想问你怎么知道的,但是想想又觉得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徐稷却道:“我看到你简历了。”
路鹤宁愣了一下。
“你投到宇蓝科技的,做总监助理,”徐稷说:“我看到你简历了,还听他们人事的说你因为工资低不想去。”
路鹤宁投简历的时候一天恨不得撒出去二百份,哪还记得哪家哪户的名字,但是工资低是肯定的,他所有的求职都是卡在了工资的条件上。
徐稷问:“他们公司挺不错啊,你怎么不去呢?”
路鹤宁不知道徐稷和这家公司的关系,想了想比较保守地问:“你觉得他们给的薪酬还算合理吗?”想了想又道:“我之前工作经验也不是很多,对于薪酬范围的概念没那么强。”
“刚开始一个月三千多可以啊,”徐稷一挑眉,用十分笃定的口气说:“你专业又不对口,你是学生物的,人家是搞高科技的。能招你进去已经是很不错了,三千多你出去吃喝,自己肯定还有的剩啊,以后还能涨。”
路鹤宁问:“能涨多少?”
“能涨到差不多五六千吧,”徐稷回忆了一下说:“他上一个助理好像差不多就一个月五六千的样子。”他说完见路鹤宁神色未动,顿了下语气不明道:“当然啊,干这个怎么着都比不上你当少爷挣的多。”
少爷的钱都是越挣越多的,毕竟这一行也会有客户积累的过程。
路鹤宁抬眼看他,没什么情绪,也不表示反对。
徐稷问他:“你想去吗?哦对了,那个谁,周谦生,就在宇蓝科技。”
路鹤宁心里倏然一跳,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徐稷呵呵笑了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小子有好感吧?”他说完有点得意,叹了口气道:“你呢,这条件在你们金沙也不算最差的,以前没出台是有人排挤你,但是也因为你不想出是不是?可是我那天点你之前你怎么没早点溜呢,非等着后来拿领班的话糊弄我?”
徐稷挑挑眉,“是因为你一开始以为周谦生会点你吧?”
路鹤宁脸色微微变了下,低声道:“徐先生,你这是酒还没醒吗?”
“有点,”徐稷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说:“其实呢,那天你等着他,他也想点你,这人太正人君子了,所以就喜欢你这种看着正经的,也就是我横插了一杠子把你们给拆了,所以说现在有机会,你不考虑把握一下?嗯?”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钱的事也好说,你过去上班,他们给你多少,我给你多少,你拿双份的。”
“凭什么?”路鹤宁失笑道:“你是要当散财童子吗?不过事有反常必有妖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所以你是不是还另有目的?”
“当然是另有目的,”徐稷的神色认真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付给你钱,你可以追你喜欢的金主。但是呢,你也得帮我。”
他顿了顿,郑重的轻咳了一声道:“我看上那个小总监了,你去帮我洗洗脑。”
第11章
徐稷看上的是宇蓝科技的广告总监,二十五六的年纪,大眼睛,身高腿长长相清秀,有点像现在很火的一个小鲜肉。
路鹤宁在投简历的时候大约有点印象,等徐稷一提就想起来了。
徐稷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吧,可能没太注意形象,他现在都对我有点偏见。”
路鹤宁不太想搀和这事,隔了会说:“我不太想去,这家公司是挺好,但是我做助理没经验,人家未必就会要我。再说了你这钱我拿着名不正言不顺,我拿着不踏实。”
徐稷大概没想到他会拒绝,径直道:“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路鹤宁说:“那是你的钱……”
“你现在不也是拿的我的钱?”徐稷瞅着他:“再说怎么拿着不踏实了,我看你当少爷的时候拿钱挺痛快的啊,这钱干干净净不比你那个好多了。”
路鹤宁被他说的脸上有些难堪,又不知道反驳些什么,于是沉默着扭开脸看别处。
徐稷又道:“我是看你这几天带了不少简历,以为你要洗手不干了才有的这个想法。说实话,不找你我也能找别人,往他跟前塞个助理这事挺好办的,我也就是顺带想帮你一把,才提这个建议。”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感慨道:“怪不得他今天还说我,看人不太准……也对,你俩虽然年纪一样,但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光是同人不同命的问题,关键还得看自己……现在的小孩也不都是跟他一样努力上进的。”
路鹤宁低着头,半天后听他没有动静,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徐稷说话不知道拐弯抹角,潜台词也赤裸裸的呛在了台面上——路鹤宁果然和其他少爷没什么两样,沦落到这样的境地都是咎由自取。而他们宁愿卖身卖笑也不想去本本分分的工作,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当少爷来钱又快又多。
少爷这个词是比较文雅的称呼,其实这个词大多是这些人用来自称,在客户嘴里,他们被叫“鸭子”的次数要更多。当然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大部分客人的心理——即便他们是鸭子的主要消费群体,甚至可以说正是他们的需求促生了这一市场的存在,但是从根本来讲,他们是打心底瞧不起这一行的人的。
路鹤宁当天晚上再次来到徐稷的住处,准备好洗剂的时候正好听到徐稷在阳台打电话。暮色完全浸透了天地,隔着窗能看到对面楼栋亮起的万家灯火,徐稷穿着浅色衬衣,单手撑在阳台上,语气平淡道:“……他们这行人,不能指望……说说而已,黑的还真能洗白了吗……”
路鹤宁听了两句便匆匆闪开,脸上火辣辣的,回屋的那一刻他突如其来的有些委屈,于是狠狠一脚踹在了客卧的床上。
床垫绵软,一脚下去寂静无声,路鹤宁发泄一通后看着脚印又有些后悔,呆立片刻,又默默地从一旁拿了自己的替换的衣服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污迹擦掉,擦着擦着突然就掉了几滴泪下来。
徐稷说不通路鹤宁去当助理便不再指望他,路鹤宁在那之后几次进行自我检讨,也明白了自己屡屡逾矩的原因所在——一是徐稷文化水平不高,路鹤宁后来得知他不过是高中学历,又常见他会词不达意的说错成语,心里便多少有些轻视。二是徐稷虽然出手大方,但是从一开始的确对他诸多容忍,说话做事更时常给人俩人熟识地位相当的错觉,所以路鹤宁很容易把握不好分寸。
当然还有第三点,路鹤宁自我反省几次之后都难以否认,徐稷是他第一位床伴的这个身份,时常给他自己可以特殊对待的错觉。
路鹤宁想通了便也不再矫情,只尽心尽力的给人上药,因为徐稷开出的工资很高,所以他偶尔也会干些家务,比如扫除和洗衣服,又或者在徐稷偶尔醉酒的时候给他换衣服擦身体,细致周到不比贴身保姆差多少。
一个月还没到,徐稷的湿疹就好了,路鹤宁最后定下了去那家服装厂做仓管的工作,因为仓管管吃管住,工作时间也轻松,他又多接了一份晚上的家教,跟两边协商好下个月开始正式上班。
路鹤宁抽了一天回会所辞职,因为入职的时候没什么复杂手续,都是假名假姓,也没有押金欠款之类,因此会所很快放人,并很人性化的给他包了个小红包。路鹤宁捏着红包哭笑不得,用这钱请了游辰和会所里比较熟悉的几个同伴吃饭,当天晚上收拾好旧衣服,便和徐稷辞了职。
他提起这事的时候神情十分平淡,只说徐稷的湿疹已经好利索了,这样下周他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