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条银河,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他尝试着迈出步子,向前走去,却被一个人拉住。
“别往那边走。”
文谦回头,看见一个微笑着的人,那人很眼熟,眼熟得像是他自己。
或者说,确实是他自己。
一样的脸,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身高,就像是照镜子一般看着那个人。文谦偏了偏脑袋,那人拉着他轻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文谦终于想起来那是谁。这个人,就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那个为情杀父,想要陷害哥哥,最后却打死自己的,那个真正的文家二少爷。他有点惊讶,从那颗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以后,他就没有再想起过这个人,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人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像他初见时那么痛苦,纠结,难过,而是带着一丝解脱,一点温柔。文谦尝试着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你,还有,顺便送你回去。”那人指着那条银河,“你要是再走进去,就真的活不过来了。还没有人能重生两次。”
“什么重生?我?你知道什么?为什么我会……”文谦问他,却得不到答案,那人只是摇摇头,打断他的话:“你比我更适合在那个世界。对我来说,有他的地方,才是我想在的世界。”
那人看向河的对岸,河那边站着一个少年,有些瘦弱,五官娟秀,正看着他们微笑。文谦从来没见过他,却觉得内心一阵温暖,好像那少年是阳光,照耀着他。
“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那时候我居然傻到以为他是自杀。其实,我早该知道,他无论被怎么折磨都不可能会去跳楼的。”那个真正的文家二少爷轻轻说着,言语中不带着一点仇恨,“我知道他是被林云峰杀死的时候曾经很恨过,但是后来,他让我想通了。心里有着恨意,才会自取灭亡。”
“所以我放下了。决定跟他一起走。但是,你不能走。”那人拍拍文谦的肩膀,“你要留下来,帮我照顾我哥哥。我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文世恭?”文谦苦笑一声,“你觉得他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以后,还会喜欢我吗?”
“你别误会,我哥可没有恋弟癖,我对我哥也没有那种感情。你们中间的一切,和我没有关系,只属于你。”那人轻轻地推开文谦,向那河中走去,声音渐行渐远,“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不过,他那么喜欢欺负我,你以后,也要帮我欺负他。”
“喂!别走!”
文谦大叫一声,再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他动了动身体,只觉得哪里都在痛。肩膀和手上的刀伤清楚得无以复加,但是那个总是失常的心脏,此时此刻却安静平稳地跳动着。
他有点口渴,他转动脑袋,想叫个什么人给他倒一杯水,却看见文世恭站在门外,半裸着上身,腹部裹着绷带,正在跟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大声咆哮:“我告诉你们!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要你们全部人陪葬!”
那医生哭丧着脸:“文少爷,不是我们不尽力,可是他的心脏……他的……诶?”那医生朝自己看过来,吓得目瞪口呆,然后大叫了一句:“醒了!醒了!二少爷醒了!”
文世恭也转过身来。文谦想抬起手来跟他挥挥手,却实在没什么力气,他只好动了动嘴唇,费力地说了句:“嘿,你还没死啊?”
文世恭朝他冲了过来,表情严肃得有点吓人,他下意识地想躲,不过病床就那么大实在是躲不到哪里去。文世恭冲他的病床前,抬手似乎想要抓住他哪里,但是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最后只好抱着他的脑袋:“你醒了?没事吧”
“没事……”文谦虚弱地笑笑。医生和护士们也走了过来,一个护士拉开了文世恭,另外几个人赶紧给他听心跳量血压看他有没有大碍。那医生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才对文世恭说:“居然没事了!居然没事了!他的心脏跳动声音强而有力,肯定不会有问题!医学奇迹啊!”
什么鬼医学奇迹?文谦心里想乐。只有他知道,这不是医学奇迹,而是因为有人不愿意他死。让他活下来,为了那个实在不算是好哥哥的哥哥。
文谦看着文世恭,那人竟然也像大松了一口气,为了他还活着万分高兴。
文谦咳嗽了两声,朝文世恭招了招手,文世恭低下头,听着文谦低声说:“等我出院,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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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门忠烈,全是病号。”
李会坐在轮椅上,身后是推着他的贾少伦。那个心理医生在给他整理文件:“我说你们都挂彩了,就不能消停一会?你这也不算小伤了,想因为照顾不周变成残疾吗?”
“呸!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快点整理完,哪有时间去看我妹妹。她都快好了,我还在轮椅上,真悲剧。”李会拍了拍贾少伦,“你也帮帮忙,这些文件太多了。”
贾少伦赶紧摆手:“免了吧,你知道我看不懂这些破烂东西。明明生效了的法律文件还要取消效力,听着我就头疼。我还是管自己的领域吧。这家伙怎么办?”
贾少伦指着在办公室一角被束缚带绑在椅子上的林云峰。林云峰穿着精神病院的束缚衣,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却还是对着贾少伦怒目而视,眼里就像要喷出火来。
“老板说了,不能杀。最近出了那么多事情,再死人,就算是我们也搞不定了。怎么说他也是现在陈氏的老板,你给他定个精神病,然后我们把他放在你的私人诊所里养着就是了。一天三顿要让他吃好。”
“我去!你们以为我那里是宠物医院啊!放个这样的大杀伤性武器在我那里,我的人生安全谁来保证。”贾少伦猛烈的摇头,“这事我不干。”
李会无所谓的耸耸肩:“你可以不干,只要你敢开口跟我老板说,对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他指着内室的大门,厚重的大门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文谦不知道跟我老板说什么,万一他让我老板不高兴了,你再去拂逆他的意思,到时候被丢到江里的恐怕就不是林云峰,是你了。”
“算了。”贾少伦举手投降,“我还是听话吧。”
屋内,文世恭和文谦相对而坐,两人身上都扎着绷带,只是文世恭的绷带在衣服里,而文谦手上的伤还那么露着,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不过现在,伤口什么的已经不是重点。毕竟,比起一个自己刚刚救回来的弟弟告诉自己他竟然不是自己的弟弟,别的都没什么可以惊讶的了。
“我是说,我不是你弟弟。我叫安佑福,就是之前你跟你弟弟两个人闹别扭打架的时候,你用来当挡箭牌的那个。”像是怕文世恭记不起来,他还手舞足蹈的表演了一番,“哪,就是这样,你抓着我,把我挡在你胸前,然后一颗子弹就从这里传过去了。不是我说,是真的很痛啊。”
文世恭目瞪口呆。知道自己弟弟身体里可能是别人,那是一回事。听着这个“别人”跟自己介绍他是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这个人还是被自己害死的。他有点结巴地问:“你,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在这副身体里了?”
“没错,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是你亲爱的弟弟了。所以……”他想了想,认真地说,“你在厕所那么打得其实不是你弟,是我……还有,你SM的那个也不是你弟,是我。跟你上床的也不是你弟,还是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点心虚地看着文世恭:“你要是觉得恶心,那也没办法了。这就是事实,我不想隐瞒下去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说完,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摊在了椅子上,却忍不住偷看文世恭的反应。
文世恭皱紧了眉头,半响,才缓缓地说道。
“安佑福……这名字怎么那么土,好难听。”
“诶?!”
“还好你重生了,要不你以前那个土了吧唧的样子,倒贴给我我都不想要。”
“诶?诶?诶?!!”
“我还是叫你文谦吧,习惯了。”文世恭站起来,一把抱起震惊中的眼前人,那人惊讶地看着他:“就这样?你不吃惊?不生气?不想杀了我给你弟弟报仇?”
“报什么仇,照你这么说,我弟弟不是在那边过得很好么。再说,当初开枪的那个人是我又不是你。难道我要跟我自己报仇?”文世恭耸耸肩,“现在不是挺好的,事实证明,我不是乱伦爱好者,喜欢自己弟弟什么的心理压力真是太大了。”
“等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可是……”
“乖了小谦。”文世恭吻上他的唇,把他压倒在沙发上。腹部却传来一阵剧痛,两个重伤患者同时大叫了一句:“我擦!”文谦已经指着他骂了起来:“你给我起来!别压着我的伤口!”
文世恭咬着牙翻起身,也指着文谦骂道:“你敢骂我?老子对你好一点你还真骄傲了!看我不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