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亦然轻笑出声,“您真的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这是我的忠告,别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我那傻弟弟可还在你手里,或许我应该帮他早日摆脱你。”
“别打他的主意。”代睿远脸色骤冷,近乎癫狂地盯着代亦然。
祁时皱眉,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冷冷吐出两个字,“送客。”
“是,大人。”
留在宴会厅里的几位低头回道,迈步走过去将人请了出去。
代亦然回眸,看向数十个留在宴会厅里的男男女女,她的视线经过时,这些人的头都仿佛更低了。代亦然心中疑惑更甚,这些人,该不会是……
出去的几个人去而复返,将宴会厅的门重重关闭。
那一瞬间,明明没有开窗,也没有空调,代亦然却察觉到了一阵凉风拂过,紧接着是墙壁上原本用作装饰的烛台接连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让整个空间看起来都诡谲了许多。
祁时牵着代亦然的手往不知什么时候摆放的长桌桌首走去,那里并排放着两张椅子,祁时和代亦然依次坐下,抬眸去看在座的其他人。
等到所有人都在座位上坐定,统一面向桌首,一双双猩红的眸子如同醉人的红酒,齐声恭敬道:“日安,大人。”
祁时略一颔首,抬眸时眼睛一片猩红,她举起一旁的酒杯,缓声道:“日安。”
代亦然此时突然意识到,她刚刚在这群血族面前说了,祁时是她的女朋友。
第33章
“感谢大人愿意出席这次的晚宴,愿月光与您同在。”坐在祁时左手边第一位的血族语调温和地开口,面色从容,姿态却格外谨慎地没有乱瞟。
代亦然侧眸看他,明显感觉他的身子僵硬了很多,不由微微眯了眯眸子,笑而不语。祁老师,威势颇重啊。
“愿月光与您同在。”一众人纷纷再度齐声开口。
祁时扫了在座诸位一眼,面色平静地沉声道:“自便,不要拘礼。”
“是。”
代亦然看了眼面前的酒杯,确实是酒,至于其他人的,未必,只能说颜色上有偏差,但她并没有闻到血腥味。
桌上除此之外,还放了鲜花做点缀,另有些做工精致的糕点,没什么人碰,看起来像是装装样子,或者说,是专门为代亦然准备的?不应该,祁时会提前告知这些人她要带人来吗?不太可能。
拿起酒杯,代亦然扫了眼已经开始自由交谈的一众人,微微偏了偏脑袋,眼里透出几分探究。
祁时抬手,面露无奈地用指背轻轻碰了碰代亦然的太阳穴,压低声音开口:“有什么问题问我,别盯着别人,我这人向来小气又善妒。”
代亦然转眸看向她,眼角眉梢染上些微笑意,这话说得,还挺理直气壮的。
祁时与她对上视线,眸光柔和了几分,开口却是:“你再看我就生气了。”
代亦然伸手拽住祁时的胳膊,凑到她耳边,“那你生个气给我看看?”
“好啊。”祁时声音低低沉沉地开口,顺势揽过代亦然的腰,将人搂进怀里,在代亦然愕然之际,抬眸看向这一桌的人,眸光骤冷,眼底是浓浓的警告和厚重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原本都在偷偷关注这边的众人当即一滞,嘴角的笑意都僵住了,极其缓慢地把视线又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揪了典型。
代亦然紧接着就察觉到了空气中一瞬间的凝滞感,好似温度都骤降了几分。她侧眸去看祁时冷冽的眉眼,又回首看了眼紧张兮兮目不斜视装作在聊天的一众人,微微弯了弯眉眼,在祁时的眼尾轻轻落下一吻,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别闹了,松开我。”
祁时看她,没松手,只压着声音开口:“代老师,你之前说的话,作数吗?”
“什么话?”代亦然身子僵硬了一瞬,偏头,微垂下眉眼,眸底浮起些许赧然。
祁时用视线细细描摹过代亦然的眉眼,嗓音温沉,“女朋友……”
“不作数,再不松手算作非礼了。”代亦然睨了她一眼,板着一张脸开口。人都抱怀里了,又没反抗,还问。
祁时抿起唇角,“那就算非礼吧,不过,担了这个名,总得名副其实。”说着,祁时扣紧代亦然的腰,微沉着声音开口,“从哪儿开始好呢?”
代亦然瞪了她一眼,改口,“作数,试用期。”
“什么时候用?”祁时压低声音问。
代亦然因她说话间吞吐的热气扫到耳廓,不自觉红了耳根,又微蹙了眉,似嗔似怒地开口,“你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祁时十分顺口地接道,全然没管早已在连连吸气的一干人等,他们虽然不敢看,但听得可清楚了。
“别贫嘴,松手,乖。”代亦然抬手捏了捏祁时的脸,开口时有些诱哄的味道。
祁时还真就乖乖把人给松开了,只是深深地看了代亦然一眼,而后垂眸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压下因过分靠近而汹涌的欲念。自从她喝过代亦然的血以后,压下渴望变得相对容易,但生出的渴望却无孔不入,仿佛在一寸寸蚕食她的理智,直至彻底崩塌的那一刻。
有解吗?有。
这不过是血族对“歌唱家”的本能,彻底地占有可解,即初拥标记仪式。但它缓慢又危险,本就需要血族极强的自制力,即使是针对普通人类,何况是一个“歌唱家”。
而且,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事情,初拥标记仪式,会让另一个人转化为血族。她将不老不死,也将背负血族的宿命,那被视作禁忌的宿命。
祁时不确定是否要让代亦然面临这样的选择,理智、本能和情感三方拉扯,以至于她清醒地认知着一切,却无力阻止它发生,只能饮鸩止渴、飞蛾扑火。
当然,祁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只等着撞得头破血流,只是需要做最坏的打算,总归她不可能放手,那就只剩下尽可能消弭负面影响这一条路了。
代亦然坐好,一侧眸就看见祁时郁色沉沉的脸,皱眉,“祁时。”
祁时抬眸,眼底晕开一抹微光,轻轻一应,“嗯。”
“想什么呢?”代亦然皱着的眉没松,眉眼沉沉,眸底都是探究。
“没什么。”祁时只是回道,眉眼几近温柔。
代亦然脸色一沉,“骗我。”
祁时一怔,随即敛眸笑开,但正欲开口,就被代亦然扼住了手腕。
“跟我走。”代亦然紧盯着祁时的眉眼,沉声开口。
祁时微偏了偏头,眸光渐深。
车上,祁时抿唇轻咳了一声,问:“去哪?”
代亦然没答,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提前跟我出来,没关系吧?”
“不要紧,只是一般的聚会罢了。”祁时语调温沉。
代亦然睨了她一眼,轻扬了扬嘴角,语调慵懒,“那走吧,去我那儿。”
祁时闻言轻笑,“好。”
——
代亦然关上门,回眸将背抵在门上,看向祁时,目光幽幽,“说吧,怎么回事?”
祁时看着代亦然站了会儿,缓缓笑开,“真没什么事,怎么这么执着。”
“不想说,那好,自己待着吧,我回房了。”代亦然睨了她一眼,仿佛不甚在意地开口,说罢,便越过祁时,向着卧室走去。
祁时从背后将人抱住,无声轻叹,而后在代亦然的颈窝落下一个轻吻。
代亦然微蹙着眉,侧了侧眸,“干什么?”
祁时笑得无奈又宠溺,缓缓开口,问:“那本书看完了吗?”
“还差几页。”代亦然不明所以地回复。
祁时抬手摸了摸代亦然的头,语调堪称温柔,“看完吧。”
代亦然虽觉疑惑,但还是乖乖把那本书拿了出来,坐到沙发上继续看。
祁时坐到一旁,用手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代亦然,眸中一片潋滟。
代亦然似有所觉,抬眸看了祁时一眼,略显慌乱地将视线移开,翻过一页,而后直接愣住。
书页上平平整整地写着一行字,“承蒙照拂,以身相许。”
但整张书页上,却赫然是一滩早已干涸的血,血迹将墨迹晕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识。
代亦然盯着书页上手写的字,眉头渐渐蹙起,又一目十行地看过书页上原本的内容,一切在最后一页戛然而止,像是没来得及筹谋,只能潦草画上句点,血腥又惨烈。
“这是……什么?”代亦然有些错愕地抬眸看向祁时。
祁时轻抿唇角,嗓音低沉,“一桩惨案。”
代亦然皱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祁时说过,这本书是她母亲的。
“我想让你看的不是这个。”祁时声音温温沉沉地开口,起身走到代亦然身前,伸手合上代亦然手中的书,背面朝上。
代亦然看她,又听到祁时用指尖轻轻叩击书背的声音,遂垂眸,便看见一只幽蓝色的灵蝶落在书的一角,缓缓振动翅膀,紧接着一群蓝蝶自书中飞出,在代亦然眸底晕开一抹流光。
代亦然有些愣怔地盯着满屋飞舞的蓝色蝴蝶,眼神有些微迷离,这像是一场精心营造的浪漫梦境。但那个瞬间,代亦然读到了些别的东西。
代亦然凝眸看向倚在一边的祁时,月光透过窗棂,轻吻她的发梢,让她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虚幻和朦胧,眸底晕开一片银色的光,介于雪色与月色之间,美得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