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眉心一跳,背过身,咬牙,“等你进去我就走。”
“哦。”代亦然应了一声,低下头开始解衬衣的扣子。
祁时抬手捏了捏眉心,沉着脸,心情略微有些复杂。不是喜欢女人吗?这么没有警惕心?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然而,很快,祁时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有时候,敏锐的听力并不全是好事,比如现在,她能听到衣衫一件件落地的声音,听到细微的水声,听到对方被暖意包裹时的一声低吟,听到血液在婉转歌唱,听到呼吸声声缠绵。
祁时走出浴室关上门,轻吐出一口气,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略显狼狈的水印,很是苦恼地捏了捏指尖。这只猫是专门来制她的吧?
换掉身上的衣服,祁时又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现在很晚了,叶子清她们应该已经睡了,就拿她的衣服凑合一下吧。
等了大概十分钟,祁时拿起衣服往浴室走,脚步停在门前,抬手敲门。
过了片刻,浴室内仍没人回应,祁时微蹙起眉,不会睡着了吧?也不怕溺水。
将门打开,祁时身形一滞。
代亦然正扒在浴缸边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水中,衬着雪白的肌肤,像一尾面容绝世的人鱼,正在诱惑来往的船只。
“怎么不说话?”祁时收回视线,极其克制地没再看她,只是将手中的衣物放在一旁,接着道,“先凑合一下,穿我的衣服吧。”
祁时刚准备离开,就听身后代亦然开口:“我在等你进来。”
祁时没回头,她现在是真觉得这只猫在挑战她的忍耐力,各种意义上。
“你不能陪我吗?”代亦然接着开口。
祁时直接迈步出门,“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代亦然微垂下眸子,显得有些失落。
过了好久,祁时都没有听到脚步声,无奈又起身,走出卧室就看到代亦然磨磨蹭蹭地站在浴室门口,发现她时抬眼,眸底满是希翼的光。
祁时偏头轻咳了一声,“怎么在这儿站着?”
“等你。”代亦然开口时显得格外乖顺。
祁时轻抿了下唇,“走吧,你到我床上睡。”
代亦然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祁时身后,像只小尾巴。
等走到房间,祁时才发现代亦然赤足站在地上,上衣松松垮垮地露着锁骨,明明没什么动作,却分外勾人。
“坐下。”祁时指了指一旁的床。
代亦然走过去坐好,抬眼看向祁时,眼角眉梢仿佛缀着些碎光。
祁时认命似的走过去给她吹头发,就看见她舒服地半瞌起眸子,像只慵懒的猫。
“睡吧。”祁时接着开口。
代亦然乖乖躺下,拉好被子盖在身上,视线又紧盯着祁时不放。
祁时垂眸看她,话语显得有些无奈,“闭眼。”
代亦然闭上眼睛。
祁时轻摇了摇头,听说过醉酒发酒疯的,这家伙倒是乖得很。但当祁时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指尖瞬间就被攥住了,显然这只猫也没有那么乖。
“你不和我一起睡吗?”祁时听到代亦然的声音泛着些委屈。
祁时有些头疼,那你明天可能就是一具新鲜的脖子上有齿印的尸体了。
“妈妈……”
祁时的脸瞬间就黑了,虽然她的年龄足够做这只猫的祖宗,但是容她拒绝。
“我乖,你不走好不好?”代亦然低声说道。
祁时垂眸去看她,眼见她眼眶开始泛红,到底心软了,索性坐到床边,轻轻拍过她的肩头,语调几近温柔,“好,睡吧。”
代亦然这次终于安心闭上了眼,只是攥着祁时的手指仍然不肯放。
祁时这才想起了什么,今天,应该是她母亲的祭日,难怪。
祁时一直在床边等到代亦然睡着,才小心翼翼地拿开她的手,走到阳台坐下,视线落到漆黑无垠的天际。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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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二更,算明天的份儿,明天我母上大人生日,就不更新啦
第17章
翌日,代亦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一坐起身便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不由皱紧眉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而后才开始打量四周。
紧接着,昨晚的记忆回笼,代亦然一张脸瞬间就木了,她想要一个没有听她喊过妈的祁时。
当然,事已至此,代亦然也没有什么办法,索性也就不纠结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将视线投至窗外,代亦然眸光顿时变得沉郁了许多。
雨还在下,阴云笼罩天际,仿佛有什么人用一块深灰色的布蒙上泪眼,悲怆和哀戚更甚。
“你醒了。”祁时的声音从代亦然的身侧传来,听着像是隔着湿重的雾气,有些不太真实。
代亦然转眸看过去,还没等开口,就听祁时幽幽吐出两个字,“吃药。”
代亦然一阵疑惑,结果下一秒便觉头上一阵刺痛,面色顿时沉了几分,很好,她把自己作感冒了。
“看来你已经对自己做了什么傻事有所认知。”祁时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面容显得有些冷淡,“罚你卧床一天。”说着,祁时把手中的药丸和水放到了床头柜上。
“?”代亦然抬眼与祁时的视线对上,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片浓雾弥漫的幽谷,乍一眼竟给人感觉没有什么人气,等代亦然再细看时,那种感觉却消失了。
就在代亦然愣怔之际,祁时又开口问:“要我喂你?”说着,就去拿之前放下的那杯水。
代亦然用实际行动表示了拒绝,伸手握住那杯水,而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指尖压住了祁时的指尖,愣了一瞬,脑袋有些恍惚。
祁时没动,就这么盯着她,半晌,缓缓开口:“拿好。”
代亦然眸光一闪,似乎清明了许多,从祁时的手中接过那杯水,轻抿了下唇,“谢谢。”
“好快些,你这样子我看了心烦。”祁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语调温沉,倒是没叫人听出烦在哪里。
代亦然虽然很想说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但理智让她闭上了嘴,毕竟她现在还在人家床上。
“有需要叫我。”祁时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坐到了阳台上。
代亦然乖乖吃了药,又躺了回去,她有些发烧,脑子不是特别清醒,身上也没劲,就差把身娇体弱写在脸上了。躺下没多久,代亦然就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代亦然凝眸看向阳台上坐着的祁时,以天际漫卷的云翳做背景,浓墨重彩,她像一幅不可多得的名画,云间挤出几缕光,她缓缓看过来,眉眼沉静,亘古的流风谱成诗篇,轻声赞颂。
这一眼的对视不知因谁而起,好像短暂又莫名漫长,有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在空气中浮动,极其轻微却又切实存在着。
叶子清她们一行人推开虚掩的房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代亦然率先移开眼,偏头看向门口的人,目光一片平静。
“你好点了吗?我们之前来的时候你还睡着。”叶子清温温柔柔地开口,眼里满是关心。
代亦然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好多了,谢谢你们。”
“不用谢不用谢,我们都没做什么,本来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结果祁老师说不用我们。”杨飞飞直接道。
罗梦依默默给了杨飞飞一个眼神,干得漂亮。
杨飞飞不明所以地朝罗梦依投去一抹疑惑。
叶子清但笑不语。
鹿小菁盯着眼前这幅情景,耳朵通红,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
祁时凉凉地扫了这群人一眼,“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太吵了。”
四个人极其默契地互相对视了几眼,而后笑嘻嘻地簇拥着离开了。
代亦然此刻显然已经脑袋清明了许多,微蹙着眉头,不明所以地开口:“为什么她们几个看起来怪怪的?”
“谁知道呢。”祁时漫不经心地回道。
代亦然也没深究这件事情,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接着开口:“我觉得好多了,等会儿就回去。”
“你想回哪儿去?”祁时看向代亦然,语调微凉,“你现在是我的室友。”
代亦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否则你想怎么解释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床上?”祁时凝眸看她,似笑非笑。
代亦然抬手掩唇,不太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昨晚,谢谢你。”
“不用客气,毕竟我是别有所图。”祁时不甚在意地说道。
代亦然:?什么意思?
祁时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等你好全记得去补换室友的镜头。”
“好。”代亦然眨眨眼。
祁时意味不明地看了代亦然一眼,接着道,“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代亦然讷讷为自己辩解,“这次,是意外。”
祁时给了她一个你看我信吗的眼神,力图扼杀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的可能性,要是发现这个醉鬼的是别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真的,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事。”代亦然自己也十分纳闷,据知情人士反映,她喝醉了一向是六亲不认的,眼刀都能把人吓跑,谁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难道祁时在她心里很有母性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