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四公子听罢没来由的神色郁郁,顿了顿,说:“是,晚了一步。”
“林薛两家本就有积年的故交,这样,挺好的。”莫羽寒倒是心情不错。
“英国公家的赵广翱其实还不错……”莫四公子还没说完,莫羽寒便笑眯眯的接上,“小妹记得若淑曾感慨,男子自愿为原配妻子守节三年,用情至深,自是不错的。”
莫元煦一见苗头不对,就放下筷子,干脆的询问:“幺儿,既非招亲之事,今日请兄来,何为?”
莫羽寒正襟危坐,认真的看着四哥哥,清冷地问:“四哥哥,卢家二哥是否有信寄来?”
“有。”莫元煦略有些吃惊,不过一想那营里还有个万事不避幺妹的家伙,也就释然了,“能见此桌酒菜,想必幺儿已全知。”
“只知猜测推断出来的部分,远不知正主心中所想。”莫羽寒眸光沉静,只淡淡的瞧过来,自有不小的威势,让莫元煦不由得一怔。
继而心中大感欣慰,幺妹不知不觉中又长大了不少,于是,莫元煦和顺地笑道:“我去宫里请安时斗胆问过,皇曾祖并未多提,只夸了一句‘脑筋活络’的话。”
莫羽寒眉眼悄悄弯起,换公筷给莫四公子布菜:“四哥哥辛苦,这是雪峰大营来的剁辣椒,四哥哥尝尝用其蒸出来的雄鱼头味道如何?”
“辛辣微酸,鲜香可口。”莫元煦吃了一口鱼头肉,很是喜欢,再瞄了一眼幺妹那根简陋的梅花发钗,不由得笑道,“这般小手艺做礼赠送,也是别具一格,另有一番心意。”
“她说,旁人送我的礼一般人买不起,她送我的礼却任谁也买不到。”莫羽寒垂首敛眸,笑靥甜蜜。
莫元煦听完却是一阵好笑,尽欣杯中酒,转着白玉酒杯,揶揄地说:“皆为她亲手所做,必是无处可寻!忒奸滑也!”
“她的奸滑捉狭四哥哥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莫羽寒并没有替边满归开脱说好话的意思,反而是顺着莫元煦的话试探着说道,“她上回还说定要赢了文武招亲,夺了魁首赖上我一辈子呢。”
“哈,倒是美的她!”莫元煦先是一阵不爽快,但转而沉吟起来,“不过嘛,她对幺儿甚好,家中有目共睹,若非身份使然,也可匹配。罢了,大事一了,若吾家平安,养她闲人一世倒也使得。”
“四哥哥……高义!”莫羽寒颇为动容,一时感恩,一时羞愧,一时欢喜,一时自豪,起身为莫元煦斟了一杯酒,神色尊重仰慕的举杯敬酒。
莫元煦虽一时不知幺妹眸中为何噙泪,只当是她心中欢喜所致,便也没有多问,轻轻一碰酒杯,仰头尽欣。
之后秉承着食不言的家教,莫羽寒和莫元煦未再言语交流,偶尔莫羽寒会给四哥哥添菜,谁也想不到,往日这种会让莫家兄长们受宠若惊的举动,不到一年,竟也司空见惯,能欣喜坦然的接受了。幺妹虽然清冷冷的样子还是占绝大多数的时间,但可喜可贺的是,幺妹的笑容越发多了,学会撒娇了,更显得娇俏甜美起来,心境也着实开阔了不少。
这里面有卢若淑和孙佳蕊的大功劳,也是边满归推开了那扇沉闭十三年的厚重冰封的大门的大功绩,又不间断的用书信引导莫羽寒倾诉内心,所以,莫家知情的疼惜着莫羽寒的几位,包括半隐瞒的寿亲王在内,都是对言行无状,多有冒犯的边满归皆很是感激、包容和偏袒的。
就像世子妃廖华韵收到丈夫莫元瞻送来的信后惊愕到茶饭无味,愁白了几缕青丝,可见到莫羽寒眸中有了以往从未见过璀璨神采之后,心底疼得一揪,就好像一尊玲珑剔透的冰菩萨被注入了灵魂一般,透着七彩霞光,便再也生不起气来,只回了丈夫一句:“安哥儿把幺儿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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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啰嗦时间:关于邵庆县主莫羽寒十三岁以前的性子啊,都在文里各处细碎的带过了,就不格外再用一章去详细回忆了哈!之后的时间跨度和故事情节进度都会比较大了。
第479章十月金秋入京路
启京城那面发生些什么事边满归不感兴趣,却对莫羽寒让她加强练字的要求很是难受,半是强制要求,半是撒娇请求,还拿亲手缝制的衣衫鞋袜等物来做为糖果哄着她,更是给九月末顺利产下双胞女婴的柳毓送去不少亲绣的婴孩衣物,这几份情义真真是让边满归拿远在京城也能‘操控’自己的莫羽寒没丁点办法。
可不爽的小脾气还是有的,比如每次的信里,练得字也就能填上一张纸,莫羽寒数一数,再算算日子,也就一天三个字罢!莫羽寒对此又好气又好笑,便也每次只送个缝了几针的半成品腰带过去。边满归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就每日加了两个字,再把半成品腰带一道寄回去。
莫羽寒也不肯惯着边满归这怪脾气,也学她的加缝了几针,又给送了过来。边满归一见就乐了,依旧保持着每天加一个字的进度,来回寄送那条腰带。
莫羽寒恼了一会后又觉实在好笑,便也懒得再提加紧练字的事,免得把边满归的野性子逼急喽,就这么哄着她,一来一回了好几趟才把这条腰带千辛万苦的绣好了。
莫羽寒收针的日子,正是寿亲王一家来京给老圣人过万寿节的日子,腰带和信也不用再烦劳何凡或梁开石跑去雪峰大营送了,因为边满归被莫元瞻叫上以护卫兵将的身份,一起随大部队入京了。
十月金秋是收获的季节,宽阔通达的官道两旁,满山片野的结着各式各样的果子,一路清风吹拂,瓜果飘香,景色宜人,使得人心情十分爽利。
卢长海和边满归借着探路的由头在官道旁的林间小道里纵马飞驰,手里都持有各自趁手的弓箭,间或看到可猎的野物,就挽弓搭箭射上一只。
卢长海打小起就练习弓马,十有八九都是会中的。边满归学习骑射不到一年,这个项目上的命中率便不及卢长海,十之六七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
“可以啊,野泥鳅,你这弓马进步挺大啊!”卢长海从马上弯腰捡起地上最后一只野兔,带着满满一马背的野味慢慢停下来,到了边满归附近,见其马背上也挂了不少,便爽朗的笑道,“看来经由本大爷的独家精细指导过后,你小子弓马的功力飞涨啊!”
“少往自己脸色贴金了,明明是乔军监的指点,你个胖大海才真是臭不要脸呢!”边满归骑着马往官道上回去。
卢长海并不生气,过来与之并肩而行,笑道:“臭不要脸也是跟你学的,本大爷陪着你练习弓马难不成是假的?”
“这倒是要好好谢你的。”说到正点上,边满归也不吝赞誉之词,“每天练兵结束都累成了狗,要不是你愿意晚上还陪我加练,我的确是不会进步这么快。卢小伯爷,高义,高义啊!”
被夸过之后卢长海心情大好,抓起自己猎来的几只野味往边满归马背上一放,笑着说:“本大爷赏你的,给你等会回去好显摆的脸面。”
“真是谢谢你啊!”边满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懒得去拒绝这番恶作剧般的好意,弯腰随手摘了一朵野生的大红花,奇道,“这什么花?红艳艳的还挺好看。”
“这是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吉兆啊,吉兆。”卢长海摇头晃脑解释一番,也不再纠结这些,马鞭一扬,纵马往官道大部队方向回去了,边满归紧跟其后,“安哥儿,我们回去吧。驾~”
二人是绕着山林小路往前探路的,回来从官道走,发现前面一队送亲的队伍,简陋的行装,七八抬嫁妆箱子,也没有吹打的乐器。喜轿就是顶轻便的凉轿改的,看起来有些破败的胡乱裹了一圈红布,估摸着应该没啥重量的,可却有前后共四个彪形体壮的大汉抬着,仔细瞧轿杆微微弯起,似乎还挺吃力。
边满归勒马降速,靠过去时发现送亲队伍里竟然没有喜婆,也没瞟见像媒婆的妇人,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大汉,腰上也没几个系着红布。边满归立时觉得有些奇怪,这一队人到底是送亲还是送丧呢?送丧都还有唢呐伴奏呢!太不当回事了吧?
“敢问大哥,这是哪家的亲事啊?”边满归巡睃一圈,在队伍里挑了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汉子,又开始同人搭讪闲聊起来,“新郎官怎么没来迎亲呀?”
“哪来的小杂毛,俺们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滚滚滚!别误了你爷爷的事!”被搭讪的还没说话,他身边另一个男人却抢着赶人了,挥手的时候边满归眼尖的发现了小臂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边满归忍下气,下了马,牵着缰绳慢慢跟着走,好耐性的从怀里掏出一包卤煮的香辣牛肉干,笑着递过去:“哎哟,听这位大兄弟的口音,是,东崤郡?澳州吧。我大姨是嫁去那边了,俺们算半个乡亲啦!来来来,乡亲,上天啦,嫩饥困了吧?来点牛肉,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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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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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嫩会说俺们?澳话?”那人惊愕不已,眯眼打量边满归。
边满归哪会说什么?澳话,不过是雪峰大营里有个别?澳州的人,她平日里听见了好新鲜就胡乱学了两句,这时节用来糊弄人还是可以:“会滴不多,奏去过一趟?澳州大姨夫家,那嘎啦味好,小曼也真稀罕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