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莫羽寒没急着回沐晨居,因莫元瞻说晌午宝庆府衙官员和宝庆县知县都会过来拜见,即便莫羽寒中午不用跟他们一道用膳也好歹见上一面,特别是那个宝庆县的知县贺青昶,莫元瞻明眼瞧着觉得还不错。若今日再见印象还是可以的话,莫元瞻就有打算栽培一番。
“大哥哥,贺青昶是否为戴世伯推荐的那个翰林学士?”莫元煦坐在罗汉榻上,一面跟莫羽寒在下棋一面问。莫元瞻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晒太阳看书,闻言只是轻‘嗯’一声。
“幺儿,今日来此的贺青昶乃是江南清贵世家贺家的子嗣,他的大伯爷品和先生正是戴世伯的授业恩师,贺青昶也是在品和先生手下教出来的,所以戴世伯在父王面前提过此同门几次,说贺青昶自小就为人聪颖,处世刚柔并济,十八岁便科举高中甲榜第五名,皇曾祖点入翰林院,如今未及而立之年又外派出京任职历练,看来确实挺受上用。贺青昶近来才到宝庆县接任知县,今天我也是第二次见他。”莫元煦简单的介绍着。
莫羽寒执白子落定,听完兄长的话接道:“照这样说起来,大哥哥,你想留下他?”“若其为官尚可倒也无妨。”莫元瞻面容沉静地翻著书页。
“只是朝廷翰林院里出来的,并不见得肯留在王府做长使喔。”莫羽寒玉手撑着下巴好意提醒道。“那就多帮幺儿打理几年宝庆吧。”莫元瞻转头看着小妹微笑道。
莫羽寒冲着大哥哥皱鼻子,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反正潇郡都是你和父王说了算的。”“幺儿,切莫忘了,父王上面还有皇曾祖呢。咱家只是为天家守地的。”莫元瞻面容淡然,眼神却有些严肃。
莫羽寒对视之下微微一怔,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自古来天家少亲情,即便她父王贵为亲王也同样不能过分越矩坏了礼制法度,若出了什么岔子一样会有惩处,特别是她父王这样手握地方政权的实权藩王,更要比启京里那些只有富贵无实权的亲王们行事再谨慎些,眼红她家的人可多着呢,毕竟当世藩王也就四家罢了。
一为寿亲王莫展怀,乃是先太子之嫡子,世子莫元瞻,封地潇郡,实为驻守协理东南之地;一本为纯亲王莫立芸,乃是先太子之胞弟,现由其嫡长子莫展飞继承,世子莫元晟,封地诏郡,主要负责西南边境的驻守管理;一本为恭亲王莫明圆,乃是当今圣上之胞弟,现由其嫡长曾孙莫元护继承,封地新域郡,肩负柱州西北戍边职责;一本为理亲王莫明超,乃是当今圣上之堂弟,现为其嫡长孙莫展杰继承,世子莫元凯,封地海崖郡,镇守东北之地的东瑶郡和海崖岛最为艰苦;每年四位藩王及其世子在阳春三月的春搜[sōu]典礼、万寿节时都要上京述职,小住半月或一月,且嫡系子嗣七岁起便入弘文馆修学,以联络皇室、王室的家族感情和示诚之意,其余子嗣无召不得入京。邑朝有律,一般没有大功绩的宗室到了四代之后,从第五代起,防止割地自立的事,也是要降级袭爵的。
莫羽寒虽是藩王嫡女,可她乃是早产又多被人惦记,是以身子娇弱,几乎不曾见过其他皇族亲属。寿亲王世子莫元瞻则不同,他还是在宫里成长过几年的,同几位藩王世子、世孙自幼便有不错的交情,之后每年入京都会小聚几次;而寿亲王第四子莫元煦,同样嫡子身份在弘文馆学习,是以皇族亲眷们也是见过不少,也有许多玩的不错的。
第44章
第44章
一连三盘棋莫羽寒都输了,难免有些心情沮丧,恹恹地抱着双膝看莫元煦清理棋盘。“大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一样厉害呢?”莫羽寒侧头将脸搁在膝上望着榻上的莫元瞻。莫元瞻看了小妹一眼后从榻上起身,走过去温和地摸其头,淡淡笑道:“多读书,多思考,多见闻,幺儿从现在就开始积累,等到长大成人定会才华横溢,保持冷静理智的头脑,就可以处变不惊。”
“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似乎很不容易。”莫羽寒有点泄气。“无妨,幺儿先养伤,再从多读书开始,慢慢来扎好根基最重要。”莫元瞻从不说安慰小妹的话,有得只是鼓励讲道理。
“幺儿无需自怨自艾,比之同龄人已然强上许多,大哥哥比你年长13岁,我也比你年长6岁呢。”莫元煦清理好棋盘,将白子递给莫元瞻却是对莫羽寒笑道,“你看我和大哥哥对弈一盘便知,我亦是被大哥哥碾压的。但我若精攻棋艺,再过几年,说不定就会赢大哥哥,此为术业有专攻也。”“唔。”小小的莫羽寒似懂非懂地点着小脑袋,专心看二位兄长对弈。
果然,二位兄长的棋局看似杀得凶猛,实际上还是大公子胜了四公子好几筹,四公子不论奋起杀敌或是顽强抵抗,似乎都在大公子的预料及掌控之中,最后四公子输了5子还是因为莫羽寒在旁看着大公子留了面子的缘故。
“大哥哥不愧是熟读兵书通晓兵法,真正于战场磨砺过的将才,弟弟输得服气。若我也跟大哥哥一样经历过,是否也能有此等实力?”莫元煦和煦地笑着清理棋盘。
“作为兄长,并不想你经历那些。”莫元瞻拍了一下弟弟的肩沉声道。莫元煦抬头与兄长对视淡然道:“世事难料哟。”“要打仗了?匈戎又入侵了?6年前不是才大战一场,就恢复元气了?”莫羽寒惊讶地询问。
不得不说莫羽寒确实聪明,从二位兄长的言谈中就寻摸到蛛丝马迹,得出推断。
“没那么快,却也不远了,我估摸着就这3、4年了吧,匈戎部的老汗王身体快撑不住了,他那个儿子却成年多年了。”莫元瞻回到榻前,举杯将温水一饮而尽。
莫元煦一面按照脑中的棋谱自己对弈,一面轻声道:“皇曾祖的身子骨进来也不大爽利呢。”“是啊。若不战,就是宗嗣女中选出一位和亲,若战,我们寿亲王府的藩军推辞不了。”莫元瞻虎目微眯目光锐利。莫元煦倒仍旧是神情平和:“太子爷爷身前监国多年,如今父王一辈年岁也都大了啊。”“所以,战或不战,我寿亲王府横竖都摘不出去就是了。”莫羽寒语出惊人,引得二位兄长都侧目视之。
“要真是3、4年后,我也快17岁了,不战,我就是待选和亲的宗嗣女之列,战,哥哥你们就要领兵出征,对吧。”莫羽寒看得很透彻,撇了撇嘴说,“虽然父王每日只守在水稻田和庄稼地里,看起来与世无争的,但皇曾祖很爱重大哥哥你,二位尊长若仙蹬九天,那我定是选去和亲的第一人选。”
“不会。”莫元瞻很有把握地微笑。“不会什么?”这下别说莫羽寒,连莫元煦也不懂了,兄妹二人齐齐望向长兄,可恨莫元瞻却闭口不谈了。
不多时外头家丁进来报宝庆知府章台等人来了,莫羽寒虽说年纪最小但终究是庆园行宫的主人,所以由她选了在外园的君怡厅会见,外四司六局的茶水糕点和午膳也都准备妥当,就在聚香堂里招待午膳。莫羽寒打算就在君怡厅见过几位官员后就回沐晨居去,不陪席用膳,对此,莫元瞻和莫元煦皆无异议。
因为庆园行宫的匾额只有庆园二字,寿亲王府并未大肆宣扬邵庆县主的行宫,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庆园就是邵庆县主的行宫,只当是哪里来的富贵人家修建的大园子。所以章台等人今日前来全都没穿官服,只是普通的日常衣服,就算被认出来也不打紧,只说是被邀请游园,顶多就是让人猜测到庆园的主人背景不凡罢了,更加不敢随意打庆园的人的主意。
庆园行宫的长使姜岳立身庆园行宫西角门处迎客,见章台等人浩浩荡荡走过来,立马拱手稍稍鞠躬笑道:“下官见过章知府、关府丞、邓领尉、贺知县、汪捕头、陈狱长、全典史、谢录事。主子早有交代,请诸位官人请随下官来。”“有劳周长使。”章台官阶最大便由他与姜岳应对。
进了西角门前行一射之地约一百五十步左右,就右拐见到仪辉堂,后面再过百余步就是君怡厅,外部看去只是高墙青瓦,却不料内间却雕栏画栋,满眼的锦绣繁华,让人望而艳羡从而自惭形秽。
章台由姜岳引到君怡厅,一进门就看见主位上已经坐了世子和邵庆县主,四公子与世子同在东面且坐在世子右下首位置。章台以为主家等久了,生恐引得主家不满,于是忙进去拜见。
“下官宝庆知府章台,领府衙府丞关亚杰、领尉邓栋梁、捕头汪年山、典狱长陈贵、典史全会福、录事谢强,携宝庆县知县贺青昶,拜见世子、四公子、邵庆县主。”章台一面说一面带一溜人跪下行礼。
“诸位官人免礼,快请起。”莫元瞻只隔空抬手说了一声。莫元煦倒是起身离座,轻扶了一下年纪大了的章台的手臂。章台诚惶诚恐地赶紧就起来了,难为他50岁的身子骨这么灵活:“谢世子、四公子、县主。”
“只是一场私宴罢了,诸位不用过分拘束。”莫元煦笑若春风,让一溜人都心情安然不少。“诺。”章台等人皆应了一声。
第45章
第45章
随即章台等人按品级各自在左右凳子上坐下,婢女们井然有序地上茶和糕点,如莫元煦所说并未有说任何政事,只是闲话家常谈论些民间风俗和新奇事,这样一来章台等人紧张慌乱的心情越加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