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无论基于什么理由来说都是不对的,星辰过不了自己那关,好在对方是人渣中的败类,至少为他洗脱点负罪感:“我真怕姓黎的伤害你。现在看来,那一枪,也不算错。”
云谲知道他在意什么:“他是个软男,最多逞逞口舌之快,不会把我怎么样。其实你没有必要杀人,并且是……为了我。”
“就是为了你,才有必要。”
顾虑着云谲的伤势,少年的动作很温柔,手不徐不缓地摩挲着他瘦下去而突显的脸部棱角,似是疑问,又像在自我辩解:“很奇怪,看见你受罪,我并没有快感,反而心里头很难受,好像惩罚的是我一样。”
一想起那个画面,他的心头就像被千斤重的石块碾压而过,太可怕了,如果晚那么一分半秒的……只要望着云谲,那种承重感才得以缓解:“我也杀了人了,到开枪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有时候杀人是迫不得已,可能只是单纯地「活着」。我恨黎赫,所以杀了他,很多年后,他的孩子又会恨我,就像被推翻的多米诺骨牌,永远没有尽头,所以我们的城市,才会变成一座鬼城。”
翟星辰露出苦笑,抓住云谲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摩挲着。“以前我怪你,怪你只会对我吆五喝六,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家人。有时候我会嫉妒,也会生气,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仆人,搞不好对哥来说,我只是一个从路边捡回来的保姆,对你来说可有可无。”
他觉得自己太幼稚了,以前总怪云谲把自己推得远远的,像只刺猬般生人勿近,自己再怎么靠近,也始终撬不开他的嘴他的心。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不是云谲不愿意,而是那些黑暗的肮脏的回忆,是他最脆弱的部分,稍微一翻开,就已经造成莫大的伤害。
星辰对他笑了笑:“可是当我知道你为我担心时,我真的好开心,更想着要对你更好一点。”
云谲眼眶酸涩,他不敢眨眼,怕错过了什么:“小子……”
“你说过,一无所知是最幸福的。如果我没有好奇扒开你的伤口,我们也不会到今天这种境地。哥,我很累,真的。这些天以来、得有大半年了吧,我一直恨你,却一直放不下你。在地底城哪会,我埋伏了挺久,没有立刻出来救你,就是在摇摆着……看到你被虐待,我忽然就不想恨了,恨一个人太累,我不想变得跟吸血鬼一样。”
星辰揉了揉脸,开口很是艰难:“可是我也不能爱你,我爸他、他是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我不能对不起他……所以,我要放弃了。”
爱一个人,求而不得最痛苦。
恨一个人,得非所偿最痛苦。
偏偏他刚好夹在两者中间,求不得,舍不得,恨不得,爱不得,所以备受折磨。
云谲心下一慌,不由自主地抓住星辰的衣领问:“什么意思……?”
星辰难过地勾唇,硬是挤出一个强装淡然的笑。“周鸣伤得很重,他要去美国接受治疗,不管是为了弥补还是别的,我都应该过去照顾他,教授还说,可以给我安排体育学校专修篮球,我可以申请每年回来看你一次,这样的话,对大家都好。”
星辰抬手蹭掉他唇角的血丝,拉开他的手,贴在脸侧,手指亲昵地摩挲着,像小时候那样依着他,赖着他:
我已经杀了人,也许离开是最好的方式吧,对你,对我,对周鸣都是如此。”
云谲张了张口,却如鲠在喉。五脏六腑像被什么东西扯着,跌来荡去的,好生难受。他说服自己理智点,拼命从对方的话里分析出理由来,去美国,不是挺好的嘛,自己以前也有想过,要把星辰送去美国培训,但经济实在拮据,钱他只存到三分之一,现在倒遂了愿。
也是,那里是all star的摇篮,是美国,是只要努力就可以碰到理想的地方。那里很好,臭小子那么乐观开朗,又努力,本来就应该生活在天高云阔的阳光下,而不是拘泥于舍不得和仇恨之间。
比起自己,周鸣多好啊,可以和他共同站在阳光下,随便想想,未来都是明朗的,幸福仿佛唾手可得,他们都将忘了这里,去一个开阔视野的国度,慢慢地,就忘了这座没有未来可言的逼仄肮脏的城市。他们可以过得很快乐,和外面的人一样,而不必像臭老鼠似的战战兢兢地活着。
并且大环境的形势已经不好了,政府早晚会对这里下手,以他们猎人的身份,应该可以很快办好出境的资格,早点走是再好不过了。
他强装镇定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牙齿打颤地说:“听起来不错,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在电视上看你打比赛。我还存了点钱,本来就是给你的……”
“对不起——”
星辰跪在他床前,动情地反复亲着他的手背,摩挲着手腕上未愈的弹痕,眼眶微湿:“还记得你给我念过《小王子》么?——小王子最终弃玫瑰而去,但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玫瑰更重要了。哥,哪怕我们注定要分开,但我还是最爱你的。”
星辰的眼光黏在他脸上,把他的脑袋拢进怀里,转而抱紧:“云谲,你是我的玫瑰,也是我的小王子。你的存在已经缝进我的生命里,就像这块疤,虽然是痛的,却会伴随我往后的一生。哥,我不会忘了你的,绝对不会!”
云谲干睁着眼,屋里的灯太亮了,都刺得他的视线模糊。原以为会无休止地纠缠下去,恨也好,爱也罢,至少还在身边心心念念着。没想到今晚过后,就要从此不见,像一场完全没有预兆的暴雨,劈头盖脸地朝云谲打下来,不容许他挣扎再三才说拒绝。
“好,我放你走。”
一句我放你走,决定了曾经那些一起笑过骂过的日子,都成了回忆的墓志铭。男人苦苦地笑了,能把人亲手养大,再亲手送走,总算得上功德圆满,也算是为他父亲的死赎了罪。
云谲颤颤地伸出手回抱他,每说出一个字,喉咙都是一阵灼热,仿佛血液在烧:“走之前,我们做一次爱。”
翟星辰僵住,直起身体去看对方的表情,谁知云谲却在眨眼之间变成吸血鬼的样子,头发很长很细,散落在枕头上,不舍地缠绕着星辰的小臂和手腕。
云谲脸色酡红,原本受伤羸弱的身体,热了起来,手心都是滚烫的,唇色也因喝了血变得嫣红,非常诱/,他有些尴尬撇过脸,像在掩饰什么,又好面子,故意拧着眉,装出一副严肃的兄长样儿:“变成这样,才有精力和你……”
即使有了上次非常糟糕的经验,云谲还是想和他做,像一场告别仪式,又像个无疾而终的誓言。因为他自己知道,只要星辰有机会踏出南市,总有一天,他就不愿意回来了。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诱惑那么多,他怎么会甘愿向他未来的家庭、未来的生活,重提黑历史一样不堪回首的过去。
星辰担忧地摸着云谲的额头,他的身体经不住折腾:“等你伤养好再说,不急这一时半刻。”
“不行!快点!我很想——”
云谲急切地亲吻他汗湿的眼睑、鼻梁、和微张的唇。仿佛喝了最浓烈的鸡尾酒般,醉得一塌糊涂,不顾后果地挨近他的小孩怀里。
星辰把手伸进他的脖颈下,把他抱得更近,撩开云谲脸上的长发,抵着他的额头难耐地吻他,仿佛要看清楚那双漂亮眼睛里的自己。云谲的身体要烧起来似的,上一次做同样的事,他只感受到绝望和痛苦,但现在,摸着对方强壮的臂膀,温热的颤抖的唇,和灿若星辰的眼眸,他的手不停地颤抖。
真可怕,但我想我爱上这种感觉……
肌肤相亲的战栗感很让人痴迷,又陌生得让人期待。云谲云里雾里地想着,双手一捞,把孩子的肩膀搂的更实在,嘴唇难耐地啄着星辰伟岸的肩线,找到那朵玫瑰的柔软的花蕊,狠狠地咬下去,像是对他的报复。
粘稠的血液涌向嘴里,甘甜如蜜,仿佛星辰还是那个调皮的小孩子,偷偷在肩上撒了一层糖,特地让他心甘情愿地沦陷。
——玫瑰花在小王子走后,就枯死了。
——你知不知道。
☆、感染
凌晨三点,云谲被脸颊处的瘙痒弄得半睡半醒,睁开眼睛,星辰正枕着手臂望着自己,看见他醒了,轻柔地喊了一声:“哥哥,我要走了……”
云谲在黑暗里吓出一身冷汗,急切地拉住他的手,“去哪里?!”
少年弯下脖颈,轻吻着他的脸,珍惜地吻过鼻尖和双唇,他睡得大脑有些缺氧,捉摸不透星辰话里的意思,只能伸手箍住他的脖子,反复问去哪里。
翟星辰没有说话,眷恋地蹭着云谲的脸,跟他接吻,把他不清醒的呓语吞进自己的唇里,那个吻绵长又温柔,让他慢慢地、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连绵的阴雨打得天空黏糊不清,夜色也暗沉了下来。云谲费劲地睁开眼,发现是早晨,想要起来,浑身的力气却没有了,连在脖子上的脑袋僵硬得快断掉,仅仅靠枕头托着。雨声淅沥,屋里的门窗依旧紧闭着,要不是难以启齿的部位还在疼着,他一定会认为这几天的荒唐事,只是一场没有痕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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