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歌思索着点头,“……这么说,他在家里应该没有得到太多的关心,甚至是尊重。”
明明最亲近的人就在家里,为什么偏偏舍近求远去找苏杭,唯一的理由只有最亲近的人没有替他解决问题。
她们绕开孩子们堆砌的城堡,苏杭才微叹了声气:“没错,他的生活都被规划,任何不属于规划中的事情,他再喜欢也得不到支持。
跟你重逢前,我最后一次帮他是去年。当时他要参加赛车比赛,但是所属队伍的赛车不比对方好,我给他出了个类似田忌赛马的办法,然后决定不再帮他。”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低下眼帘笑了笑。
萧以歌意会地勾起唇,悠缓地接上话:“可是他又来找你,这次要你帮他追一个人。这个人曾经跟你是同学,可你们却只是点头之交……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你想见的人。”
“对,”苏杭也弯了嘴角,“我不得不答应。”
海面有摩托艇划开大圆弧,被掀起的海水哗啦啦地落下,萧以歌心里的湖也为苏杭温热的字句沸腾。
她牵住苏杭的手腕,怜惜与柔柔情意都融进话音里:“以后不需要再答应了,我就在这里。”
苏杭噙着一点笑,转眸与她相视,“好。”
天空像是感受到这份若有似无的悸动,几滴微雨落在她们的手臂上,遥远的天幕也隐隐闪动着光。
苏杭带着萧以歌停下脚步,脸上的意犹未尽那么浓,“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家。”
萧以歌捕捉到她的不舍,真假参半地说:“好啊,那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咯。”
苏杭抿了下唇,握着奶茶杯的手指缩了缩,“嗯。”
好假哦。
萧以歌“噗嗤”笑出来,凑近去低声笑问:“苏总监,苏同学,你真的要我回家避雨么?”
她眉眼的妖冶美色与温柔交织,语调充满了比字面意思更丰富的内涵,诱着人去联想,能避雨的地方不只是她的家里。
心脏的节奏好像漏掉一拍,苏杭不由自主地问:“我有自己住的地方,去那里可以么?”
总算是开了那么一点窍,萧以歌的双眼笑波漾开:“可以。”
于是,还没停留多久的海滩被她们抛弃,潇洒的摩托车重新启动。
萧以歌侧坐上后座,自然地环抱住前面苏杭的腰。
苏杭仰头观察天色,给了萧以歌思维发散的时间,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手臂下那截纤瘦的腰身。
“诶……”她又往前贴了点,听到头盔相碰的脆响后咬唇一笑,“你有没有马甲线?”
前面的人静默片刻,“没有。”
“哦……”萧以歌长长地应声,只是想逗逗她罢了。
拧动油门带来的引擎声反复了几次,车子却没有开动,萧以歌安心地靠在她背上想要眺望海滩的热闹。
她的头盔这时被碰了一下,是前面的人转头过来,头盔掩住而变得沉闷清冽声线再度响起:“我可以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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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歌:什么时候可以看到马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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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正是雨季, 雨水来得又快又急。
摩托车刚驶入巷子,在一声雷动里开进敞着门的院子。
空气里有清香含苦的草药味,萧以歌还来不及多闻, 就被苏杭快步拉到一栋小楼的屋檐下。
“没淋湿吧?”苏杭搂着萧以歌往后退, 关切地查看她身上,“还是回来晚了, 裙子湿了一点。”
“你的头发湿了……”萧以歌瞧着她被打湿的发梢, 笑着用指尖去触碰。
“没事,”苏杭左右看看, 眉头拧紧, “你先上楼,我把东西收拾一下,这些草药浸水就坏了。”
说完就把钥匙塞进萧以歌手里, 扭头就冲进雨里。
“……苏杭!”萧以歌吓了一跳, 伸手去抓了个空, 再抬眼就看到她在塑料棚里把草药都搬到旁边的屋子里。
“小杭, 你今天怎么过来啦!”
老人亲和又惊喜的声音从屋子里隐隐飘来,伴随着苏杭手脚麻利地收拾晾晒草药的竹筛, 这幅画面里的烟火气将苏杭平时的距离感缩到了最低。
苏杭抱起几个竹筛快步过去,平稳的语调总是拥有让人安心的力量:“奶奶, 你快进去, 我来收拾。”
萧以歌莞尔笑开, 握住掌心里的钥匙。
苏杭的小楼总共两层, 一楼是简单的客厅厨房跟浴室,二楼的阁楼就是苏杭的房间。
阁楼吊顶中间高两侧低, 顶面关着的天窗被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而天窗下的房间摆设素雅清新, 设计稿略微凌乱地丢在床头柜,书架上的书没有塞满,斜斜地靠向同一个方向。
萧以歌打开灯,看着这雨天里温馨的房间,不禁去想苏杭会在这里干什么。
大概出门前会草草整理了稿子丢在床头,喜欢的书一本一本地带回来,可是还没有塞满书架,然后闲时去底下帮忙晒晒草药,跟老人家说说话。
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人啊。
萧以歌叹笑着想,她发现心里的感受有点琢磨不清。
她庆幸苏杭没有过恋人,可当她来到有着苏杭生活气息的地方,真切地感觉到苏杭始终独身时,她又难过从没有人陪在苏杭身边。
“怎么不进去?”
萧以歌回眸,那人满身湿透踏上阶梯,沾上湿气的雪松香从身后缓慢涌来。
“怎么淋得这么湿,快进去换衣服。”萧以歌蹙紧了眉,忙拉着她进房间。
苏杭像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进房间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连话都说不利索:“帮我……衣服……”
萧以歌又心疼又好笑,打开衣柜从几套家居服里随手挑了一套给她,“去洗个热水澡,只换衣服会感冒的。”
灯光下的苏杭脸色透着苍白和冷,只是鼻子泛红,湿发一缕一缕地贴着脸颊,雨水顺着湿发淌到她的唇,沿着唇线游动到下颌,有种难以言喻的禁欲感。
她今天穿白衬衫,此刻清瘦的上身线条只被近乎透视的薄薄衬衫黏着,狼狈中又夹带几分致命的……
性感。
萧以歌为自己下意识想到的这个词而脸颊发烫,不敢再多看,只能别开脸催促:“快去吧。”
她接过家居服,吸了下鼻子,“你先休息,可以看我的书,电脑也可以打开,或者你想……”
“好啦,”萧以歌嗔笑,上前去转过她的身子推她出去,“我知道你的意思,快去。”
苏杭身上都是湿的,只能拎着家居服,回头望萧以歌一眼才放心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目送她下楼后,萧以歌咬着唇碰了碰自己的脸,热度很快传入指腹。
苏杭耳朵升温的时候,也是这么害羞么。
她不知道苏杭洗澡要多长时间,回来时湿了一角的裙摆也在走动间被吹干。
她拿下书架里靠在最外面的书,是本精装的译版《小王子》。
书页崭新如同没有翻开过,但夹在末页的书签昭示着这本书已经被主人阅读到末尾。
且末页上的一行钢笔字,正是萧以歌熟悉的字迹。
【是你为玫瑰耗掉的时间,使她变得如此重要。】
她心间的暖潮浮荡不止,指尖摩挲在这行与那个人一样透着疏冷感的字上。
她也有这本书,在国外上学工作时偶然间把它彻底通读。
那时的她刚刚醒悟过来情根早种,书里的这句话像是沉闷许久的空房间在某天打开了窗,清新凉爽的空气充满整个心脏。
正是她一天又一天地注视着苏杭,将这个名字悄无声息地刻入心底,让那个人成为无人可比的存在。
她捧着书在窗边的小沙发坐下,将页数慢慢往回翻,可怎么都看不进去。
苏杭抄下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是被这句话触动还是别的。
萧以歌随手停在一页,心里又暖又乱。
当好闻的雪松香由远而近,她甫一抬头,身穿白色家居服的女人眉眼的冰霜被浴室里的温度暖化,将滴了雪松精油的扩香木放在旁边的桌上,半干的长直黑发顺着身子软软地倾泻而下。
“跟你身上一样的雪松香味。”萧以歌双眸含水,想问的话都生生拦在唇齿后。
现在还不是袒露心意的时候。
她还记得,在临州时问过苏杭想不想有恋人,苏杭当时露出的迷茫不是假的。
即使她在苏杭心里是特别的,也难以预想这层窗户纸捅破以后,苏杭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们现阶段的情感铺垫,远远不足以支撑她挑明心意。
她想要的是拥有,而不只是表白。
思绪流转间,她心底翻涌的浪潮趋于平缓,将眸中情愫沉下。
“嗯,是常奶奶做的,”苏杭在她身边坐下,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说话带着轻微的鼻音,“她的家人很多年前去世了,她一个人生活到现在,退休以后捡起了做精油的手艺。有好几个老顾客每年都会送材料来,奶奶要他们带了点雪松木,说这个味道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