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我穿越到了什么平行空间?
这匪夷所思的一切,饶是有商场小狐狸之称的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吃完东西,傅雪琴出了趟门。
项寅冬趁着护士来换点滴,打听了点关于“自己”的信息。
现在的他,名叫魏天寒,据说是跟酒鬼父亲打架,被对方敲破了头才住进医院。
魏天寒的母亲傅雪琴,是个卖水果维生的小贩,早些年和酗酒烂赌的丈夫离了婚,一直过着独居生活。
唯一的精神支柱,恐怕就只有魏天寒这个独子了。
这段时间,为了给儿子治病,傅雪琴不是四处奔波借钱,就是寸步不离守在医院,生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说来也奇怪,魏天寒伤得并不重,脑袋里也没有淤血,却硬生生昏迷了两周,连医生都觉得蹊跷。
而魏天寒入院那天,正好是四月一号……
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
项寅冬不得而知。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只觉脑袋里浑浑噩噩,实在没力气继续思考下去,就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儿。
醒过来的时候,傅雪琴已经回来,正在收拾东西。
说是凑足了医药费,想提前办理出院手续,带他回家去休养。
项寅冬点点头,也没什么意见。
以他目前的处境,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自己的新身份,“回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傍晚时分,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下来,天空却仍旧阴霾。
傅雪琴办好出院手续,带着还有些虚弱的项寅冬,打车回了家。
☆、第二章
T市城郊,一个老旧小区里,傅雪琴打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屋里的景象倒是不出项寅冬所料——年久失修的地板、斑驳发黄的墙面、折叠沙发、二手家电,无一不诉说着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相框看了一眼,照片中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也曾有过幸福时光。
只是如今,怎么看,都和幸福俩字扯不上关系。
傅雪琴给他收拾好床铺,就开始张罗起了晚饭。
项寅冬留在房间里,随意翻看。
这位魏先生和他同年,人生却是另一个极端。
抽屉里只找得到初中毕业证书,更多的,则是盗版光碟和乱七八糟的成人杂志。
发黄的日记本里一片空白,偶尔夹杂着几页“悔过书”,记载着他逃课、打架、欺负低年级同学的彪悍青春。
两人唯一的相似之处,恐怕就是拜这副皮囊所赐,从小到大堆成山的情书了……
夜色渐渐深沉,雨后的空气潮湿清爽。
门外传来的阵阵饭菜香气,仿佛在提醒项寅冬,眼前一切的真实性。
他静静躺在床上,盯着斑驳的天花板发呆。
过去二十七年的生活,如走马灯般闪现眼前,真真成了南柯一梦。
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始正视自己的死亡。
承认那个叫项寅冬的自己,已经被永远埋葬在了阿尔卑斯山脉中……
是谁呢?
谁那么希望他消失?
那些他曾经信任的人们,谁在悲伤,谁又在狂欢?
项寅冬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拿出手机,开始查阅网上的财经新闻。
值得庆幸的是,他既没“重生”在什么平行空间,也没“重生”在什么穷乡僻壤。
魏天寒生活的地方,不过是离帝都一步之遥的T市。
所以,这个世界,依旧以他熟悉的方式运转着。
过去两周,网上出现了不少关于他行踪的传闻。
有说他在国外遭遇绑架的,也有说他登山失联的,更有说他车祸身亡的……
真相究竟如何,没人能说清楚,但正海国际股价应声暴跌,却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公司高层随后进行了澄清,可他本人一直未现身,各种传闻仍旧充斥着市场。
正值人心惶惶之际,竟有内部人士向媒体透露,公司有意终止由他主导的鸿威电子收购案。
并暗指他行事刚愎自用,从不把中小股东的利益放在眼里。
董事局内部分歧严重,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此消息一出,动荡中的正海国际股价连续跌停。
两天后,公司终于发出公告,称有重大事项待公布,为保障股民利益,即日起,股票将连续停牌。
市场纷纷猜测,项老爷子已经回公司坐镇,启动了一系列应急措施。
但效果究竟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项寅冬揉了揉突突跳痛的太阳穴,把手机重重丢在了床头柜上。
车祸、绑架、股票暴跌、董事内讧……
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渐渐暗淡模糊,消失在他幽暗的眼底。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棉布窗帘,洒在洗得发白的床单上,映出一室明亮。
项寅冬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靠在床头上翻阅杂志。
除了偶尔还有些头疼,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先前吃早饭时,他向傅雪琴借了点钱,对方甚至没问原因,就把兜里仅有的五百块都给了他。
这虽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对于傅雪琴的做法,他却并不怎么认可。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
魏天寒从小到大的劣迹斑斑,估计和这位母亲的溺爱不无关系。
好在,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魏天寒,这雪中送炭的五百块,来日自会加倍偿还。
听到客厅里传来关门声,他放下手中的杂志,揣着那五百块钱出了门。
开往帝都的出租车上,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勾勒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风从半开的窗户外灌进来,呼呼作响。
项寅冬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拿出手机,摁下一串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半天,始终没人接听,最后只传来一个熟悉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他今天打给左桐的第三通电话。
作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一部分人,项寅冬不仅自身条件相当优越,身边的三五知己好友,也都绝非泛泛之辈。
而在这群人里,和他走得最近的,非左桐莫属。
从大院时期算起,他们已经认识了二十几年,是不折不扣的发小儿。
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也不为过。
虽然项寅冬过去常说,他俩的关系,说得好听点叫惺惺相惜,说得难听点就叫臭味相投。
但果真遇到什么事儿,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去投奔左桐。
这是种根深蒂固的信任,还是种懒得改变的习惯,他从没仔细想过。
左桐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只好又拨给了应臻。
那边倒是很快有人接起来,听声音像是应臻的助理。
“涂杰吗?我找一下应臻……”
“请问您是……”
“项寅冬。”
“项总?你……”
“……喂?冬瓜?是你吗?”
电话里的声音已然换成了应臻,语气充满惊喜,却也有些不确定。
“应小花,你丫又皮痒了?”项寅冬勾了勾嘴角。
敢这么叫应大明星的,也没谁了。
“我操,真的是你?”
应臻不但没被他的威胁吓到,反而拔高了嗓门,“你他妈到底跑哪儿去了?把车往山里一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吓得你爷爷心脏病都犯了,你丫知不知道?”
“我爷爷……没事儿吧?”项寅冬心中微震,这其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还没有人找到他的“尸体”?
“现在倒是没事儿!”应臻语气很冲,“听我爸说,你丫那车滚下山坡,都已经烧成焦炭了,还好里面没人……”
“是吗……”
“我操,最他妈搞笑的是,瑞士那帮吃闲饭的警察,居然说你有自杀的可能!我去他大爷的,他全家才自杀呢……”
项寅冬听他噼里啪啦一通骂,心里也有些好笑。
这样看来,事情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你丫还在听吗?”
“在呢……”
“这回可把大家吓个半死,左老板去了瑞士两回,昨天刚回来……”应臻焦急问道,“你哪儿呢?回帝都了吗?”
“嗯,回了……”项寅冬呼出口气,窝进椅背里,“我回来的事情,先别告诉任何人,有些问题很复杂,我要好好查一下!”
“哦……”应臻那边立刻安静下来,语气也变得谨慎,“我知道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现在去找左老板,他点子比较多……”项寅冬伸手抹了把脸,“那家伙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一直不接我电话!”
“可能倒时差呢,你去他会所看看吧!”
“好,回头再聊……”
挂断电话,项寅冬沉默了好一会儿。
总觉得什么东西如噎在喉,不能好好呼吸。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帝都数一数二的私人会所——“7th Heaven”门口。
项寅冬从车上下来,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高高的个子,穿着件灰扑扑的旧风衣,长发束在脑后,脸色也有些灰败,但依旧散发着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似乎股子里就有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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