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非常健谈,小圆脸戴着圆眼镜,胖乎乎的,看着贼讨喜。跳着进来就喊了一句:“作者大大!”
她觉得她和作者大大在微信交流数月,已经引为知己了,第一次面基,十分热情。
“啊哈哈。”于舟僵硬地笑着打招呼。
“这是?”F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推推眼镜,看旁边的向挽。
“向挽,”于舟介绍,“我跟你说过的。”
“说是说过,没说过这么漂亮啊。”F皱着鼻子笑了。
很神奇,于舟觉得很神奇,二次元聊的人跳到现实中,有了一种对不上号的距离感,说熟也不熟,说陌生又不陌生,总之挺不得劲儿的。
她很少有网友,生活中的朋友都是几个发小,所以很难去定义网友的距离,很难得体地打交道。
社恐症要犯了,她找了个借口上厕所。向挽被拖着说话,没跟她一起。于是一个人靠着墙壁玩了会儿手机,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往回走,推开包厢的门。
依然很热闹,但都已经入座了,包括姗姗来迟的苏唱。
她应该是刚到,正在欠身拿纸巾,穿着黑色的衬衫,白皙的皓腕从袖口里透出来。
于舟环顾一圈,苏唱左边有一个空位,再左边是彭姠之,彭姠之的左边坐着向挽,此刻正抬头看着她。
她本能地就要去坐到向挽身边。
却见彭姠之招呼:“奇案,你坐过来一点,桌子大也不用坐这么稀稀拉拉的吧。”
顾奇案挪了个位置,把向挽身边的位置坐了。
然后彭姠之冲她笑:“粥粥来,坐我旁边。”
苏唱左手边虚位以待的那个位置。
于舟点点头,过去坐下,经过苏唱时闻到熟悉的清淡的香水味,她瞥了一眼,苏唱今天露了腿,穿的是到大腿上端的短裤,脚下一双小短靴。
见她入座,苏唱把自己刚拿的纸巾分了她一块。
于是她没话找话:“刚到啊?”
“嗯,路上有点堵。”
“噢噢。”
“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
“下次,”苏唱用纸巾擦着手,翘了个二郎腿,“可以跟我说,我顺路带上你,和向挽。”
于舟愣了:“好像这个杀青饭局,没有下次吧?”
彭姠之在一旁竖着耳朵听,恨不得上脚踹苏唱。
“我们第二季应该也有。”彭姠之笑着解围。
但是……现在约第二季的杀青局,是不是早了点儿?
“哦哦,好的。”于舟缩着肩膀,感觉夹在她俩中间,自己像个鹌鹑。
大爷的,怎么莫名坐立难安。
她看一眼向挽,向挽对上她的眼神,又在三人中间扫了一圈,弯着眼睛笑了。
饭吃起来就不尴尬了。于舟对自己说。
上了菜之后确实好点儿,大家说说笑笑的气氛也很好,彭姠之把向挽单撇开,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对她异常热情,夹菜讲菜什么的也很勤。
身边的顾奇案也挺喜欢乖巧的向挽,见她爱喝果酒,又给她倒了一杯。
于舟看着向挽左右逢源的劲儿,心情有点复杂。
主要是她是这里面跟剧组关系最薄弱的人,单纯刷脸就得到了这个待遇,而且她还拿着丞相小姐的派头,挺受用的样子。
“向挽,”于舟小声喊她,“少喝点。”
“这酒十分好。”向挽对她说。
“好你也少喝,喝醉了我弄不回去。”于舟往椅背上一躺,侧着脸隔着彭姠之跟向挽说话。
向挽也靠在椅背上,递一杯给她:“你尝尝。”
“我不喝。”于舟要保持清醒。
向挽收回去,抵着下唇,又抿了一口,眼神亮晶晶的,和玻璃杯中的酒一个颜色。
彭姠之略俯身,靠着桌子,伸手在苏唱面前点了点。
听到响声,苏唱抬头,彭姠之的眼神在向挽和于舟身上绕了一圈。
苏唱润了润唇,筷子搭在骨碟边。
彭姠之恨她一眼,收回手。
餐桌上,苏唱的手机亮起来,划开,彭姠之的消息:“我恨你像个木头。”
“你舅等吧。”
“你完了。”
她见苏唱沉吟了一下,伸出手指回复消息。
彭姠之忙坐直,等她的消息。终于过来,苏唱引用了那一条“你舅等吧”,回复了一个“*就”。
操!彭姠之想杀了她。
第35章
向挽好像有点醉了。
于舟发现的时候,向挽正侧坐在椅子上,朝着彭姠之的方向,微微欠着身子,一手把彭姠之的手拿下来,握到手里,两只手将彭姠之的手捏住,轻轻地摇了摇。
粉面桃腮,眼里盛着酒望着她。
彭姠之心里一咯噔。
“咋了?”她忙并拢腿,也转向向挽那一边。
于舟警觉地盯着,见向挽含羞带怯地望了自己一眼,然后将视线笨拙地落回彭姠之脸上。
她郑重其事地软声说:“彭导,我想跟您撒个娇。”
于舟的瞳孔迅速扩大,安全警报哔哔作响。
她“噌”地一下想站起身来阻止向挽,起得慌,被椅子腿绊了一下,苏唱伸出手来扶住她,于舟本能地借势一捏,握住了苏唱的手。
她带着还未散去的慌乱神色转脸看苏唱,她的手凉津津的,握手的力度不轻不重,熟悉到骨子里。
于舟缩回手,说:“不好意思。”
“没事。”
那边彭姠之摸不着头脑地问向挽:“你要……撒个什么娇?”
向挽轻声说:“我们家没有银钱,却想上培训班,我想……”
她压着酒意,呼吸一浪一浪的。
彭姠之鸡皮疙瘩都起了,脱口而出:“我给你免了。”
“啊?”向挽抬眸,又看一眼于舟,“我不要免了,只要你打着我,便好了。”
彭姠之要被吓哭了,这特么什么癖好啊?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把手抽回来:“首先,我不是。”
“其次,我交男朋友什么的,也没有就是那个,什么,S.M的癖好哈。”这一句说得很小声。
向挽睁着软绵绵的眼,一个字也听不懂。
“打折,是打折,彭导。”于舟的脑袋绕过来,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喊,但实在太丢脸了,她急切地辟谣时,还是放低了声音。
“哦。”彭姠之长舒一口气,捋捋胸口,“吓死老子了。”
“那个,”于舟龇着嘴,“不好意思彭导,我没跟她说清楚,钱我们照常交哈。”
“没事没事,我说了给她免了,没事,虽然是刚才吓出来的,但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收回。其实吧我也觉得她挺有天赋的,加一个旁听的名额应该问题不大,但如果要教材教辅,你们自己出钱买,还有食堂的饭卡,我们培训班是包的,旁听应该就没有了。”彭姠之清醒过来,跟于舟解释。
“她才十八,又没文化,也挺不容易的,你拿培训班的钱给她报个文化课的班,不识字真的不行,上哪都不行。”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于舟低头听着,用筷子戳碗,突然感觉自己像被请家长了似的。
俩人就向挽的成长问题聊了一阵,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一顿饭就接近尾声了。
彭姠之出去扫码付钱,大家也拿着包起身,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一顿饭吃得算是尽兴而归,一群人站在店门前,一一告别。
彭姠之作为做东的人,想着都喝了酒,说不放心,依次把大家送上出租车,特意把某些人留在了最后。
苏唱站在店门前吹风,掏出手机要叫代驾。
又有一点犹豫,好像在想要不要叫上于舟她们一起走。
没想到彭姠之风情万种地扭了回来,扫一眼拿着手机的苏唱、立在一旁的于舟和向挽:“咱们续摊儿。”
她笑眯眯地说。
她见苏唱懒怠怠地抬眼看了看她,彭姠之觉得她的眼神里写的应该是“听我说谢谢你”。
哎呀,客气啥。
彭姠之喜笑颜开地一手挽着于舟,一手挽着向挽,先问右边:“你想不想去?那的酒也很好喝。”
“想。”向挽点头。
再问左边:“我刚跟你说向挽的培训方向,咱俩还需要聊会儿。”
“哦。”于舟看着她。
彭姠之满意地跟苏唱说:“唱啊,叫个代驾,开你的车,咱们去1988。”
左拥右抱,跟个大爷似的。
1988是个酒吧,嗨吧,人多又热闹,汇聚当下所谓的潮男潮女,放纵青年。
气氛很燃,光从黑漆漆的通道里进去,鼓膜就被动次打次的节奏震得要飞起来,向挽哪见过这场面,缩着脖子,靠在于舟肩头,头跟着动感舞曲一点一点的。
彭姠之手一抬,扭着就入了场,艳红色的贴身褶皱连衣裙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像拧开声浪的波纹。
穿过通道,先见光影,五光十色的光柱斑驳地落在地面和墙壁,群星闪烁般簇拥着人群。
向挽一面要压抑得喘不过气,心脏却被震得渐渐发麻,一动一动的,好像和鼓点有了同频的共振。
舞池中疯狂扭动的人群被光线定格出一个个轻狂的剪影,迷醉且沉沦。
游鱼似的见缝插针,几人来到彭姠之早便定好的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