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洗好碗,苏凛剑正擦着手,回身猛地看到顾朝歌手里拿着一杯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有些恐怖,吓了他一跳。
“你……你怎么了?”
“出去走走。”顾朝歌开口,率先转身走出去。
苏凛剑连忙跟了出去。
走在小路上,周围满是青蛙和蝉的叫声,苏凛剑一边走一边拍着腿边的蚊子。好奇难道顾朝歌没有蚊子叮吗?这么不动如山的模样。
看着顾朝歌挺拔的背影,苏凛剑又想起昨晚上的事,顾朝歌是什么意思呢?只是男人间相互帮助解决欲-望吗?他不是没有听过,男生之间嫌弃自-撸-撸-多了没感觉,就会让别人帮助自己撸,据说会更加有感觉。
蒋文飞就曾经提议过,被他们几人无情踹飞。
可顾朝歌……应该不是会追求这种刺激的人啊?虽然昨晚上苏凛剑刺激地晕了过去。
“昨天晚上——你和我接吻,你还记得你说的感觉吗?”顾朝歌忽然开口,率先提起昨晚的事情。
“记……记得。”
“你跟别人接吻,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没有跟别人接吻过。”苏凛剑摸摸后脑勺,老实巴交地说。
“难道你还想跟别人接吻?”一个眼刀子飞来,虽然苏凛剑看不清,但是他感受的到顾朝歌话里的冷意。
“不……不是。”
“是不是还是不会?”
“不会。”终于干脆利落回答。
“跟女人不会还是跟男人不会?”
“……”这个——苏凛剑似懂非懂,好像有点明白顾朝歌的意思,又好像不那么明白。
“哑巴了?”
又一阵冷意窜过,苏凛剑一哆嗦,连忙表示:“不会跟男人。”
“哦?”语音上挑,“你是想跟女人接吻咯?”
“没有没有。”苏凛剑连连摇头。
“不和男人接吻,也不和女人接吻,那你想和谁接吻?”顾朝歌咄咄逼人。
“和你!”苏凛剑此话一出,又觉得不太对劲,不和男人接吻也不和女人接吻,却要和顾朝歌接吻,那不就是说顾朝歌不男不女了嘛?
所以啊,苏凛剑那脑袋里get到的点,永远都是奇怪的点。
顾朝歌要是知道此刻苏凛剑心里的想法,估计能吐出血来。但此时,他的心里是无比愉悦,从表情中就可以看出。
嘴角勾起,漆黑的眼眸中泛着亮光,大手在苏凛剑的脑袋上拍了拍:“很好。”
“好什么?”苏凛剑脱口而出。
顾朝歌低下头,在苏凛剑的唇上轻轻一吻,稍稍放开,两人鼻子碰着鼻子,气息交融,声音沙哑道:“我也只和你亲吻。”
这……这……这是顾朝歌在表白吗?
眨巴了两下眼睛,苏凛剑终于明白顾朝歌从开头到现在的连番追问是什么意思了,闹了半天,顾朝歌是在向自己表白。
他以为,顾朝歌只会接受别人的表白,原来,他也会向人表白,而且表白的对象还是自己。这深更半夜的,顾朝歌不会是中了邪?
“你……你能不能……再说一遍。”苏凛剑咽了口口水,再一次要求。
“好话不说第二遍。”顾朝歌傲娇地扭头,继续往前走。
苏凛剑无语地摸摸鼻子,加快脚步跟上。
此后的几天,顾朝歌并未对苏凛剑做出别的举动,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是十足的老板和下属的样子。
指挥苏凛剑向东向西,向左向右,一会儿想去山上摘野桃子,一会儿要去河里摸鱼,俨然跟个没去过农村新鲜感爆棚的小孩子一般。
当然,不光光是苏凛剑,还有小拖油瓶苏桥。
苏桥平时只和奶奶相处,难得苏凛剑回来,虽然他嘴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苏桥相貌清秀,张开以后绝不会比他叔叔差,性格却是十足的少年老成,说出来的话经常能把苏凛剑噎个半死。
比如,此刻苏凛剑正爬到树上,一只手艰难地扶着树干,一只手伸得老长,要去抓那枝上的桃子。
此时桃子可以称为秋桃,属桃子成熟季节的最后一季了,长得难看,跟歪瓜裂枣似的,但是又脆又甜,苏凛剑很喜欢吃。
所以虽然名义上是顾朝歌想吃秋桃,但实际苏凛剑也想一满口腹之欲,龇牙咧嘴地伸长手,却就是差那么点够不到。
顾朝歌和苏桥两人,老神在在地站在树底下,同样是一副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凛剑。
顾朝歌穿着一件黑色t恤,苏桥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黑一白,倒也相搭。
“叔叔,你可悠着点,要是从树上摔下来,没吃到桃子就算,你这把老骨头也吃不消了。”苏桥站在树下悠闲地说道。
苏凛剑恨恨地往下看了一眼,只见两张脸微微抬头盯着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担忧之色。不禁觉得自己颇为凄凉,怎么侄子是这样,自己喜欢的人也是这样?
费了好大的劲,还是没有够到枝上的桃子,正欲沮丧地放弃,忽然伸过来一根木棍,将差一点够到的树枝往苏凛剑这边送了送,苏凛剑顺利地抓住了树枝,将野桃子一把摘了下来。
低头一看,只见顾朝歌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木棍子,仰着头,微微蹙眉,全神贯注地看着树枝。不让树枝太过接近苏凛剑,以免不小心划伤他,也不让树枝太远,又够不到,要控制一个刚刚好的距离。
本就英俊,气质不凡的顾朝歌,做起这件似乎村里调皮小儿才会做的事情来,肯定是有点不搭调的。但在苏凛剑看来,莫名带着喜感和亲近。
将野桃子一个往下扔,对苏桥道:“接着。”
苏桥拿着个塑料篓,苏凛剑扔到哪边,他就接到哪边,就跟以前玩的吃豆子游戏一样。
摘完了桃子,一叔一侄,再加上顾朝歌,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悠闲的时光总是飞快,当心灵放松,心情惬意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被人遗忘。
苏凛剑和顾朝歌就要回b市。
当天晚上,苏凛剑先走进奶奶的房间。
告知已经将债务还清,让奶奶不用再为了家里欠下的大笔债务而忧心忡忡。之所以瞒了几天,是他实在想不好究竟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这平白无故还掉的债务。
如果说是苏凛剑的父亲苏立业还掉的,可苏立业消失八年,杳无音讯,村里人都当他死在不知名处,才会一直没有消息。而苏奶奶也接受了大儿子死亡的消息,按照村里的习俗为大儿子立了衣冠冢,也好每年清明的时候,有个地儿能祭拜一下。现在告诉苏奶奶,苏立业可能没死,三年前还曾经出现过,这让苏奶奶如何能接受这大喜大悲的消息。
于是,只好用了最蹩脚的借口:“奶奶,家里欠的钱,我已经向我老板借了换掉了,以后咋们家就不欠高利贷的钱了。至于我老板那边,反正我就在他手下工作,大不了就以劳动力来抵那些钱了。”
苏奶奶不放心:“阿剑,你还是个学生呢,这暑假打工能挣多少钱,那个顾先生虽然看起来是个好人,但谁也不会白白对别人好的。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啊?”
苏凛剑脸上冒出三条黑线,不知该怎么说。
“你放心,奶奶,我学的不是音乐吗,就给顾先生的公司做做曲子,录录歌什么的,现在很注重版权的,我的一首歌要是有人买的话,能挣不少钱呢!”这牛皮,能吹到天上去。
苏奶奶倒是相信了,点点头,高兴地说:“我就知道我大孙子是个能干的人,这么快就能赚钱啦!”
“是啊,所以奶奶,你就放心,以后啊,我还要让您住大房子享福呢!”
老人最爱听这些甜言蜜语,哪怕心里知道是不可能实现的。
笑过之后,老人忽然惆怅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阿剑呐,最近我总是觉得,你爸爸是不是还没死?不然,为什么我好几次梦到过老二,却没梦见过你爸爸呢?”
苏凛剑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奶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奶奶,您别瞎想了,我爸爸……我也是希望他没死的。”
“你爸爸要是没死的话,该有多好啊。奶奶没剩几年好活,就放不下你和阿桥,要是有个人能照顾你们,奶奶也就安心了,没什么牵挂了。”苏奶奶浑浊的眼神放空,不知看向何处,又想到了什么。
“奶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可千万不能随便提什么死不死的。”苏凛剑被苏奶奶说得鼻子发酸,如鲠在喉:“而且,我一定会照顾好阿桥的,您放心。”
“奶奶自然是放心的。”苏奶奶满是皱纹的手拉过苏凛剑的手,慈爱地拍了拍。
从苏奶奶的房间里出来,苏凛剑又进了苏桥的房间。
苏桥正在写暑假作业,见苏凛剑进来,放下手里的笔,叫了声:“叔叔。”
苏凛剑在苏桥身边坐下,将一张□□放在书桌上,这里面,是苏凛剑拍摄《倾听物语》得到的十万片酬。
“这里有一些钱,是叔叔存下来的,你拿去用,就当奶奶和你的生活费,还有你以后学习上的费用,都可以从这里支取。以后叔叔有钱了,就直接打到这张卡里,你从这里取就行了。”在此之前,苏桥和苏奶奶的生活都是依靠村里的低保,生活之艰辛可想而知。
苏桥低头看着那张□□,没有推辞,点点头。也没有道谢,因为苏桥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必要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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