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不是还没毕业呢吗。”闫宝书心里不比闫宝福轻松,他也在为自己的将来犯愁,不过他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困难而感到沮丧,办法总归是有的,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慢慢摸索。
兄弟两个回到家,闫宝福跟院子里锁车,闫宝书先一步进了屋,而此时的金桂琴和闫玉芬正坐在外屋地的板凳上磨苞谷,“回来了,你二哥呢?”
闫宝书说:“跟外面锁车呢。”说完,闫宝书跑到水缸前面舀了半瓢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金桂琴笑的无奈:“这哥三都养成一个习惯了,进门就喝凉水,也不怕闹肚子。”
闫玉芬附和道:“他们啊都皮实着呢。”
“晚上的演出好看不?”金桂琴又问。
闫宝书喝完水把水瓢扔到缸盖上,“嗯,挺好看的。”话音落下,闫宝书转身进了小走廊,到了小屋门口,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哥进来了啊。”
屋里的两个丫头纷纷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三哥,啥事啊?”
闫宝书笑着从口袋里把毛嗑掏了出来,小声对她们姐两说:“偷偷的吃,知道了吗?”
闫玉芳和闫玉香刚才看上去还一脸的不高兴,现下已是笑弯了眼睛,“哎呀三哥,你从哪弄来的毛嗑啊?”
“别人给的。”
闫玉香接过毛嗑藏在了枕头底下,倒是闫玉芳一边笑一边冲闫宝书招了招手,待闫宝书好奇的凑过去时,她小声地在闫宝书的耳朵旁说道:“三哥,宝龙晚上出去玩,被人抢了两分钱,他吓的尿裤子了!”
闫宝书一愣:“咋回事?”
闫玉芳生气道:“谁知道呢,反正就是被人抢了,咱爸妈平时从来不给我玉香一分钱,如果不是宝龙被抢,我们哪里知道这些。”
闫宝书很明白这两个小丫头的心情,他抬起手在闫玉芳的头上揉了一把,“赶紧睡觉,我去那屋看看。”
闫宝书从小屋出来到了大屋,进门时闫永贵正披了件单衣坐在地上的板凳上抽烟,见闫宝书进门,他看了一眼后又低下了头,“你二哥呢?”
“外头呢。”闫宝书摘了狗皮帽子和棉手套,与此同时,他偷偷打量着躺在被窝里的闫宝龙,竟然被吓尿裤子了,看来还真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啊!
作者有话要说: 70年代的彩礼大多都想要个三转一响,但真正能拿出来的人家太少,至于替代品吗,大都是脸盆之类的。
三十六条腿就更难了,不过幻想一下还是可以的吗。另外,三转一响里的收音机在70年代初已经更替为半导体的了,比六十年代要先进了,哈哈哈。
自行车在那个时候很贵,一般工人要三月半年的工资,凤凰、飞鸽、永久,自行车三大名牌啊,一百来块加50张工业券,所以说当时能拥有一辆自行车是多么大的梦想啊。更重要的是,有了自行车方便泡妞,哈哈。
三响一转的牌子也有很多,冰城牌手表,哈尔滨产的,当时在东北也贼拉的流行。蝴蝶牌缝纫机、收音机有迪桑和华普,哈哈哈。
第八章
在父母的溺爱下,不少孩子都被养歪了,越大越回旋绝对不在少数,而这其中男孩子要占绝大部分。照眼前的情势来看,闫宝龙已经被闫永贵和金桂琴宠的偏离了正常孩子发育的轨道,在家里可以无法无天当个混世魔王,一旦出了这个门,立刻就怂了蔫了,从老虎到猫咪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再者说,能把闫宝龙当成下手目标的人,想来也只有同龄的孩子才能干的出来,从小看到大,年纪轻轻就知道拦路抢劫,这长大以后还得了!要说闫宝龙废物,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废物,被抢了两分钱不说,竟然连对方的一点体貌特征都没记住,一问三不知,想找人都没地儿找去。
闫宝书是等到闫玉芬忙完了手里的活才听她说的,闫宝龙回来的时候都快冻成冰棍了,二棉裤从里到外尿了个通透,这冰天雪地寒风大作的,二棉裤的两条裤腿全都结了冰,进门时冻的斯斯哈哈的,就是这样,闫宝龙一开始也没敢跟家里人吭声,最终还是被金桂琴发现了异常。
闫宝书坐在外屋地洗脚,闫玉芬则是在一旁坐着,“宝龙这孩子一天天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闫宝书低着头没接话,两只脚丫放在水盆里轻轻的换着位置。
闫玉芬没得到回应,慢慢地把目光移到了搭在灶台一旁的二棉裤上,“这条棉裤尿了,明儿我看他明儿穿啥去上学。”说完,闫玉芬便收回目光盯着闫宝书看了两眼,“你这脸上淤青也差不多都消了,啥时候回去上学?”
闫宝书这时才有了反应,抬起头看着闫玉芬说:“就这两天吧。”
闫玉芬笑了笑,“那行,哪天去上学提前跟姐说,咱妈可说了,你上学的头天晚上得给你做好吃的。”
“知道了。”
闫宝书洗完脚把水倒进了尿桶里,随后回到了大屋。
闫永贵这会还没歇着,披着衣服靠着火墙坐着,闫宝龙躺在一旁,脑袋蒙在被子里,俨然没有了往日嚣张的气焰,看来还是年纪太小,心理素质不够硬,今天的事情多多少少让他受到了点惊吓。
闫宝书没在多想,甩了脚上的棉乌龙上了炕,脱了棉袄棉裤穿着线衣钻进了被窝里。闫宝福就躺在身边,等到他躺下之后,闫宝福转了个身,小声对闫宝书说:“哥看你头发长了,明儿没事就去剪了吧。”
闫宝书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是有点长了,都挡眼睛了。”
闫宝福笑道:“也不怕看不见路。”
闫宝书眯眼笑着,同时转了个身和闫宝福面对面躺着,“哎哥,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啥事啊?”
闫宝书压低了声音,凑到闫宝福耳根说:“咱家这边哪有‘自由市场’啊。”闫宝书用了美化词来形容他要打听的地方,自由市场其实就是黑市的另一种说法。
闫宝福惊讶地看着他,“你问这干啥?”
“我就是好奇,想去瞅瞅。”
闫宝福打量着他,想了想说:“你到底要干啥。”
“我能干啥啊,我就是想去瞅瞅,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闫宝福自认为是了解闫宝书这个弟弟的,平时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过了铁道东顺着铁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了。”说完,闫宝福还不忘了嘱咐闫宝书一句,“离远了看看就行,别过去。”
“嗯,知道了。”
夜里,火炕上的其他人都睡着了,闫宝书反而有了精神,他转过身面朝窗户往外看,半空中的月亮在乌云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闫宝书看了小一阵子后不禁叹了口气,他跟闫宝福打听自由市场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第一步打算了。
闫宝书不想去插队,更不想去当兵,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进入厂矿的队伍里去上班,以此来做掩护暗中做点什么。闫宝书需要钱,或者是粮票,这都是为了能够让将来过上更好的生活必须要打下的基础。
想法和现实总是有着莫大的差距,真要干起实事来,困难和坎坷是必须要去面对的。
闫宝书辗转难眠了一夜,直到凌晨见亮才沉睡过去。第二天一大早,闫宝福吃了早饭去上班了,闫宝书正坐在炕上穿衣服裤子,金桂琴从外屋地进来后从兜里掏出一块花布,里面裹着钱,她仔细的数了三毛钱出来,说道:“这三毛钱给你,去把头发剪了吧。”
“嗯。”闫宝书下炕穿了鞋,从金桂琴的手里接过三毛钱揣进兜里,随后去了外屋地洗脸刷牙。闫宝书到了外屋地,从碗架子上取了搪瓷缸,里面装着半管白玉牙膏,这种牙膏的售价在四毛六左右,算是非常昂贵的生活必需品了,有些用不起牙膏的人家,大都是用毛巾沾了面起子擦牙。
闫宝书一边刷牙一边朝碗架子上看了几眼,上面还摆放着两管已经用光了的牙膏皮,是了,在这个很少见到生活垃圾的年代,牙膏皮也是可以用来换钱的。
闫宝书刷完牙洗完脸后直接进了里屋,桌上摆了一碗大碴子粥和一块发糕,闫宝书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早饭后就出门了,临出院子以前,金桂琴从屋里撵了出来,嘱咐闫宝书说:“绕着点走。”
闫宝书了然,他知道金桂琴在担心什么。
闫宝书回应了金桂琴之后便出门了,他顺着胡同到了大马路上,由于今儿没风,天气着实显的不错。闫宝书顺着马路慢悠悠的往前走,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巩小海的叫喊声,“宝书,闫宝书……你给我站那儿。”
闫宝书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扯个破锣嗓子喊啥呢,叫魂是咋地。”
巩小海依旧是农民端,贱兮兮的到了闫宝书跟前,“你这是要干啥去啊?”说着,他朝不远匣儿的地方瞄了一眼,“要去铁道东?”
闫宝书点点头说:“嗯呢,去铁道东剪头。”说完,闫宝书想起昨晚没有见到巩小海,这才问道:“你昨晚去看演出了吗?”
巩小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哀伤,叹气道:“甭提了,没去成。”
闫宝书心想,巩小海没看成演出,多半和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有关。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学校呢,今天起来晚了。”巩小海朝前跑了一段距离,似乎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冲闫宝书吆喝道:“绕着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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