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五六分钟后,闫宝福和闫玉芬带着下面的两个丫头回来了,闫玉芳和闫玉香怀抱着挎包,一看就是放学回来就帮着干活了。
“吃饭吧。”闫永贵见人到齐了,这才一声令下让大家坐下来吃饭。
男女分桌,分别坐下之后,闫宝书并没有急着动筷子,反而和闫永贵说:“爸,我能下地去吃不?”
闫永贵被弄一愣神,“为啥?”
“我想跟俺姐一起吃。”说着,闫宝书已经从炕头挪到了炕梢,双脚踩在棉乌龙里,下地时还顺手把自己没吃的那半个咸鸭蛋拿在了手里。闫宝书在一家人的注目下坐到了闫玉芬身旁,眼中带笑的把手里的咸鸭蛋送到了两个小丫头面前,“哥没吃,留给你们的。”
闫玉香喜上眉梢,“三哥,你真好。”
闫宝书笑道:“别想自己独吞,跟玉芳分着吃。”
闫玉香展露出小姑娘的俏皮,一撅嘴一仰头:“知道了。”
“砰”地一声,坐在炕桌前的闫宝龙再次摔碗,急赤白脸的冲闫宝书嚷嚷道:“三哥,你不吃给我啊,干啥给那两个丫头片子。”
闫宝书背对着他,眉头下意识的紧了紧,他转过身,板着脸说:“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闫宝书这会儿可不怕挨骂,毕竟是闫宝龙不对在先,一家人都在,多少只眼睛都看着呢。更何况,当爹就要有个当爹的样,就算再疼闫宝龙,也不好明面偏帮,毕竟闫玉芳和闫玉香也是老闫家的闺女啊。
正如闫宝书所料的那样,闫永贵多少还是顾及了两个女儿的心情,一边说一边拿筷子往闫宝龙的碗里夹了块肥肉,“你哥做的对骂你骂的也对,赶紧吃饭。”
没了人撑腰,闫宝龙彻底蔫了,不过他可没有赌气离桌,反而化愤怒为食欲,一口就把碗里的肥肉塞进了嘴里。
小树不修不直溜,这句话用在闫宝龙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日子还长着呢,闫宝书就不信这个邪,等他腾出功夫,早晚都要把闫宝龙浑身上下的臭毛病全都给板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车轱辘话再来一遍,打滚求收藏啊,请收下我的膝盖吧,哈啊。
话说,那时候的肉也是分等级的,大概4个等级?不过大部分都喜欢买稍微肥一点的,回家可以耗猪油。比如遇上个什么天灾人祸,猪们惨遭团灭,没有质检,大部分都会便宜贱卖,年轻点的不敢吃,大部分都让老人们解决了。
大碴子粥相信很多看官都不陌生,东北最红火的粥了,其本质就是玉米粒,较为大颗的,小粒的没感觉。
偏煞子,其实煞这个字对不对没办法研究,东北话很多字都没有,这种屋子更像是正屋旁边搭建出来的细长型的小仓库,东北人喜欢叫它偏煞子。
炕桌这个就没啥多说的,圆的方的都有。
另外,主角父母在家摊煎饼换手工分,以当时的环境来说,做买卖是投机倒把,但在自己家完全可以,96年一过,经商的就多了。再有,主角没有穿到农村,煤油灯什么的家里倒是有,但有电总比那个方便,便电所就是当时购买电字的地方,八九分钱左右。
酸菜炖土豆,为嘛不是酸菜炖粉条呢?当时有粉条,但是一般人家真吃不起,一两毛呢,最便宜的肉才四五毛,由此看见,粉条还是挺贵的。
最后值得一说的,就是重男轻女的现象了,男女分桌吃饭的倒还好,更惨的是男的在桌上,女的围着灶台吃的。
第三章
一顿饭下来,菜是一丁点没剩,只留下了几个窝窝头。东北的冬天是极容易存放剩菜剩饭的,这要根据各家的情况所定,像老闫家,基本会把饭菜放在外屋地的窗户根底下,待到翌日清晨,再入锅馏一遍即可。
说实在的,闫宝书并不怎么喜欢吃窝窝头,但眼下这种情况,想要吃白面馒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若真的为了选择口感而饿肚子,那闫宝书可能活不过几天就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所幸的是,酸菜炖土豆里放了肥肉,一家人都吃的贼老香,闫宝书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胃口竟然大开,一连吃了两个窝窝头才有了饱感。
晚饭过后,天儿已经大黑了,闫玉芬帮着金桂琴收拾桌子,闫永贵就和闫宝福爷两坐在炕上唠起了土建队里的事情。通沅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煤矿就有三个之多,而闫宝福所在的土建队就建立在振兴煤矿里。
振兴煤矿通沅市最大的,几乎养活了多半个城池的老百姓,而厂子内像土建队这样的分队,更是多的数不过来。闫宝福和闫玉芬能进土建队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闫宝福能够进队,那是厂子里看中了瓦匠的手艺,而闫玉芬则是拿户口本直接去报的名,这两者差别之大,工资待遇就更巨大了。
闫宝书坐在地上看几个小家伙写作业,一边听炕上的爷两唠嗑,一番谈话下来,他发现闫永贵对于闫玉芬的工作并不怎么上心,想来也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早晚都是要成为别人家的。
闫永贵和闫宝福接下来的谈话并不怎么吸引闫宝书,他转而把目光投向闫宝龙几个,闫宝龙不似两个姑娘那么认真,反而和多动症一般写写停停,眼神总是往周围无关的地方乱瞄。闫宝书瞥了一眼他写的字,七扭八歪丑的可以,再看闫玉芳和闫玉香,两个小丫头写的极为认真,字迹也干净工整,与闫宝龙那丑的人神共愤的字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都是一口锅里养大的孩子,差别还真是巨大的。
小学生的功课并不繁重,半个小时足够写完,而像老闫家这样的人家,是没有什么晚间活动的。老闫家的房子挺老大,而结构上又比较特殊,属于长方形的,一进家门要下两三个台阶,正对面是矮灶台,一口大铁锅常年固定在上面,旁边就是碗架子,水缸酸菜缸酱缸则是放在距离灶台不远的地方。从外屋地进来,是一条看似走廊的通道,只是距离比较短罢了。往里走个两三步是小屋,名副其实的小屋,空间狭小的可以,里面搭了小火炕,炕的对面放了两个木箱子,这是闫玉芬姐妹三个用来装衣物的,除此之外再没别的。顺着小走廊再往前走,就是大屋了,进门就能看见被货架子(装被褥地方),正方形的火炕有两边都留出了一小溜的过道,过道里同样放了几个箱子,应该是闫永贵等人存放衣物的地方。
几个小的写完了作业,收起桌子后屋内的空间敞亮了许多,而闫宝龙第一时间甩掉了脚上的棉乌龙,爬上炕坐在了闫永贵身旁。闫永贵对这个小的最为疼爱,伸手在他脑袋上拨愣了一下。
闫宝龙笑着凑到他身旁,父子两个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起了悄悄话。
在这个家里,闫玉芳最看不惯的就是闫宝龙,她朝炕上瞥了一眼后不甘心的努了努嘴,小声对闫宝书说:“宝龙肯定又在跟咱爸要什么好吃的呢。”
闫宝书笑问道:“你咋知道?”
“我就是猜的。”闫玉芳年纪虽小,但眼中灵气十足,她拿着板凳坐到闫宝书身旁,小声嘀咕道:“上回也是这样,第二天咱爸就让二哥给他买了个大苹果。”闫玉芳用手比划着,羡慕又不甘的说:“那苹果又红又大,都叫宝龙一个人给吃了。”
闫宝书惊讶道:“你是咋发现的?”
闫玉芳撅了嘴,双手托腮说:“哪是我发现的,是宝龙拿着苹果来气我和玉香的。”
“这小子……”闫宝书原以为闫宝龙就是骄纵了一些,没想到已经嚣张到了这样的地步,宠子如杀子,难道闫永贵不懂这个道理吗?
闫玉芳似乎因为今天的半个咸鸭蛋对闫宝书有了敞开心扉诉苦的想法,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闫玉芬拿着抹布从外屋地进来,“你们两个别坐着了,赶紧洗脸洗脚上炕睡觉。”
“知道了。”闫玉芬欲言又止,拽着闫玉香去了小屋。
没过多久,闫玉芬端着洗脸盆进来,“宝书,过来姐给擦擦脸。”
闫宝书怎么说都是经历过现代教育的上进青年,小时候可以让家人照顾,可长大了就有点接受不来了。闫宝书笑着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婉拒道:“姐,我自个儿来就行。”说着,闫宝书便从闫玉芬的手里接过了毛巾。
闫玉芬好奇地看着洗脸的闫宝书,片刻后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炕上的闫宝福,他似乎并没有注意闫宝书的改变,依旧在为明天工作思考着什么。闫玉芬自身也说不出这种细节上的改变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说闫宝书董事了?这可与以往的他有点不太一样啊!
女人在这个家里注定是清闲不了的,闫玉芬顾不上多想,转身离开了大屋,因为还有很多苞谷要上磨,她和金桂琴必须要在睡觉前把活干完。
闫宝书洗完脸,又用洗脸水洗了脚,随后端着盆出了大屋,经过小屋门口时,他听见了两个丫头的无比欢快的笑声。好奇心作祟,闫宝书走过去敲了下门,待他探头进去时,两个丫头均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三哥,啥事啊。”
闫宝书笑道:“想看看你们干啥呢。”
“歘嘎拉哈呢。”闫玉芳摊开手掌,让闫宝书看到了她掌心上托着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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