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雅歌,你废话这么多饭后甜品还要不要吃了?”
“啊,你真的给我带了你做的蛋糕吗?我不说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有意见,一点都不好奇,什么时候发喜糖再通知我。”
路楚然和叶汐对视了一眼,同时转开了。叶汐脸上一直带着很和煦的笑意,路楚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舔了舔嘴唇,谁也没有再回应。
饭后,路楚然把昨天在店里自己做的芝士蛋糕和酸奶蛋糕从冰箱里取出来,放在路雅歌和叶汐面前,叶汐很绅士地让女生先做选择。
路雅歌毫不犹豫地挑了酸奶蛋糕,神情突然变得有点低落,用小叉子挖了挖蛋糕,闷闷不乐的,“我一看到芝士蛋糕就想起那个人了,就是那个跟我暧昧了好几个月的男的。”
“那个人请我吃芝士蛋糕,约我去看电影看演唱会,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晚上也会叫我去散步,每天微信里跟我道晚安,但就是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我现在很烦,我根本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和他这样下去,如果他真的对我没有交往的意愿,那我宁愿早点认清楚真相不要继续浪费时间。”
路楚然听了路雅歌的小苦恼,神情有点为难,他很想给路雅歌一点有用的安慰,但是他没有试过跟人这样黏黏糊糊不清不楚地交往,所以下意识地去偷瞄叶汐,发现叶汐也刚好在看他,稳稳地接住了他求助的眼神。
叶汐转而朝路雅歌说道,“通常情况下,我不敢和你说全部,据我所认识的男性朋友里普遍存在这种情况。就是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人,会去考量她适合做女朋友还是做老婆,如果都不适合那才分暧昧对象和普通朋友,所以如果他跟你暧昧了几个月都没有明显表示发展,要么就是他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喜欢你,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叶汐的心里其实是在想,面对男人也是这样,即使是连我这种根本不相信爱情的人也会这样分辨别人。
但也就是因为我不相信爱情,所以前者成为男朋友的情况不用考虑,而后者里的普通朋友在我这里也没有选项,所以只有剩下的那一种选择,就是搞暧昧。
“真的是这样吗?你们男人的思维真的好奇怪,我都是对哪个人有好感觉得可以发展下去才会对他好的,吊着别人搞暧昧就会妨碍别人喜欢另外的人啊,太不负责任了吧。”
路楚然说:“所以这个人不是一个好人啊,也不够喜欢你,你就别浪费感情了。”
叶汐表示认同,“嗯,你哥哥说得对,别让这样的人耽误你了,疼你的人多的是,你又不缺他对你好。”
三个人聊了半天生活琐事,路雅歌准时在十一点打呵欠了,被路楚然赶去睡觉,房间早就被他整理好了,叶汐的枕头被褥都拿走了,床单也换了新的。
深夜一点,路雅歌早就睡熟了,叶汐一个人在黑暗的客厅里抱着抱枕发呆,看着远处的住宅的灯光像星点一般疏落,映衬着无边的黑夜。
隔着一堵墙,路楚然也在房间里还没有睡意,无聊地点开朋友圈,看到纪洱发了一条纯文字的内容,“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
《断背山》的经典台词,我多希望知道如何戒掉你。
路楚然不知道纪洱为什么突然要说这句话,隔着文字去揣测别人的心情就像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叶汐晚上说的话陡然闯入他的脑海之中,朋友圈秀分手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很不开心想跟你复合你快点来挽回我但是我不能直接跟你说”。
是这样么,从来都没放下,如果一直都爱着那为什么依旧越不过重重阻隔。
难道真是要像Jack对Ennis那样么,追着爱着宠着等着,最终也只能各安天命长久别离,偶尔见上一面便挣扎在绝望里,自怨自艾地说一句,我多希望知道如何戒掉你。
路楚然从床上起了身,开了房灯拉开房门,想看看外面的人睡得怎么样。
他借着房里的光看到叶汐有点寂寥地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远处愣神,大半个身影浸没在黑暗里,便走近了轻声问,“这么晚了不睡在想什么?”
叶汐闻声转过眼来,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眸冷幽幽的视线投入他的眼里,没什么情绪,话语里却是很坦诚,“想睡你。”
“想太多了,别瞎想,早点睡觉吧。”路楚然不动声色地回驳,对他的提议一点也不作考虑。
“……哦。”叶汐应了一声,却还是维持原样坐着不动,那双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瞅着他的眼神像一只被丢弃在路边的小狗崽,“可是我睡不着,我怕黑。”
路楚然沉默了两秒,和他对视了半晌,很不明显地轻叹一声,“算了,睡沙发对脊椎不好,你进来我房间睡吧。”
叶汐听到了期待已久的话,唇角在黑暗里牵起一丝笑容,动作利落地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路楚然身边跟着他进房里。
他的笑意没有从嘴边淡去,还沾染到了说出来的话语里,“我真的可以睡你的床?这样会不会很猥琐啊,会gay gay的么?”
路楚然坐到床上帮他把枕头被子放好,转过脸来很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微妙,像是嫌弃但又见怪不怪,“干嘛说得你以前好像不猥琐一样,我都习惯了。”
叶汐被他一句“习惯了”噎了足足三分钟答不上话,躺在路楚然的床上,闻到他的被子带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种莫名的羞涩的感觉。
路楚然关了房灯在他旁边躺下,“别笑了,给你张床睡觉就笑得像个傻逼一样,有点出息行不行。”顿了顿,又改口,“不过你不笑的时候也像傻逼。”
“你怎么这么烦啊,一天不人身攻击我就不完整了是不是?既然我们都同床了,不如你的被子也分享给我一点好了。”
“你别得寸进尺,睡我的床还想盖我的被子,我的被子还不愿意被你盖呢,要求再这么多你就睡地板。”
隔壁的人“噗”地笑了,低了声线,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睡意,有一点点沙哑,“路楚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觉得你很可爱,你可以解答我这个问题么。”
“我知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路楚然停了一下,听到叶汐意味不明地“啊”了一声,突然在黑暗里笑了出声,“其实我每天都是被自己萌醒的。”
叶汐啧了一声,“你怎么比我还gay gay的……”
路楚然不说话了,侧过身去把背部留给叶汐,他翻身的时候身上那种好闻的气味猛地涌入了叶汐的呼吸里,让他瞬间开始有了睡意,没过多久就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清早醒来的时候,叶汐是被自己的被子卷着再被路楚然抱在怀里再覆上路楚然的被子醒来的。
他分明记得入睡之前路楚然很明确地表示自己不要跟他分享被子,可是现在完全懵了,缓慢地眨着眼睛,没有想明白他睡着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最清晰的是,路楚然怀内那种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很好闻,他悄悄把脸伸到他衣领里,在锁骨附近有点贪婪地轻轻呼吸着。
其实路楚然早就醒了,他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叶汐睡梦中把自己的被子踹到了地上又被空调吹着怕冷,手脚冰凉下意识地来抢他的被子。
他醒过来几次都抢不过他,帮他捡被子盖好也没有用,于是就把他严严实实地裹着扣在怀里不让他乱动了。
可是手脚被压着一个晚上,他大清早就麻醒了,想动都没有力气动,只能闭目养神等着叶汐醒来,他在混沌不明之中感觉到叶汐微弱的动静。
叶汐炽热的呼吸覆盖在他颈侧的皮肤上,惹得他心底一阵悸动,像晨间的花露从叶尖承受不住重力坠落,落到熹微的初照映落的水洼里,漾开了波纹。
他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正想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叶汐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在他温软的嘴唇上覆了一下,不过一秒钟,又离开了。
☆、第17章
The only way to get rid of temptation is to yield to it. – Oscar Wilde
摆脱诱惑的唯一方法就是向诱惑屈服。——王尔德
叶汐本来还睡眼惺忪着困倦疲乏,可是在偷亲完路楚然之后他整个人都恍然清醒过来了,模模糊糊地想明白自己做了很奇怪的事情,好像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一样,又好像是身体完全被思想控制住了一样不受理性约束。
近在咫尺的路楚然于叶汐而言就是一个诱惑,而摆脱诱惑的唯一方法就是向诱惑屈服。
可是屈服于诱惑这种失控感让他发自心底地感到不安,不安到想要以宇宙速度逃离诱惑重新回到平衡。
于是他窘涩地挪开了身子,卷着被子一步一步地蠕动,觉得呼吸困难,脸上也发烫,从路楚然怀里逃出来以后挣脱了被子的束缚就起床出去了。
路楚然在听到他的脚步声远离以后才睁开眼睛,手脚都麻痹到几乎没有知觉,他平缓地呼吸着,侧着身看着稍带着叶汐的余温的凌乱被褥,等待混乱的感觉从思绪里自己散退。
这种混乱很奇怪,它好像刹那间依稀渺茫只剩一堆空白,又好像如影如随陌生又熟悉斑驳又鲜明的往事,他却想不起来这种心动的痕迹在记忆中的何处。大概本来就不曾存在过,是叶汐把它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