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长夏旁边传来,光线的角度藏住了长夏的影子,旁边的同伴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士兵利落转身射中了他,长夏听到枪声扭头,和士兵的眼神撞个正着。
又是一声枪响。长夏眼都没眨下意扣下扳机,子弹撞进士兵的心口,整个人向后倒去。
其他还在战术走位的士兵马上加快了动作。埋伏在二楼的武道等人也将枪口伸向窗外,“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吧。”他对旁边的几人说,大家齐点头,刚刚还静悄悄的养鸡场一下子热闹得像过年,乒乒乓乓一声接一声。
诺大的厂房里弥漫开浓浓的硝烟味。
长夏刚刚看到的那个影子倏的走到了他背后,枪口对准了他。转身开枪已然来不及,士兵正要朝长夏开枪,他身后忽然飞来一枚子弹,正正好好将他爆头。
“咦,我打中了?”
和长夏隔了一个鸡舍的队员看着射出去的子弹不可思议地说,他面前被他瞄准的帝国士兵同样不可思议,点头道:“虽然偏的有点远,但是也打中了。”说完马上还给他一个爆头。
长夏被同伴误打误撞救了一命,却来不及回救对方,眼睁睁看他丧命,然而连震惊的时间也没有,子弹已经天上地下到处乱飞,长夏低头匍匐着躲子弹,借着前后两具尸体的掩护找机会射击。
从二楼能很清楚看到楼下的动静,武道数了数帝军大概进来三四十人,听到里面在交火,还有援兵不断进来。他们本来占据了地形优势,奈何准头不够,不能枪枪毙命,不过也能为下面的同伴提供一些火力掩护。同在楼上的凉夜比起另外两人准头竟然还不错,撅着嘴一阵扫射放倒了数个敌人,白嫩的脸蛋上毫无惧色,武道不禁暗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敌众我寡硬撑了段时间,打倒了十几个帝兵,剩下的发现他们的缺点,分成两队行动,一个分队躲在鸡舍后奇准无比射中楼上一人,其余一队冒着射不准的弹雨眼看就要顺着楼梯爬上来。
武道手疾眼快向外挂楼梯扔了枚□□,轰然炸开的光亮炸毁了楼梯,也炸死了上面的两个士兵。
眼见牺牲一名队员,楼梯断了虽然能再拖一阵,被攻破却是迟早的事,武道果断对凉夜和另一名队员说:“你们快去后面帮忙布置,我再拖一会儿。”说完又掏出一支微冲,双枪齐开。
冲上前的敌人暂时被火力压得不敢冒头。凉夜等人马上跑向办公室后门,那边还连着一个饲料间,面积稍小,能利用的地方却很多,进来后就安排了两个人在那里布置,掩护到现在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不多会儿时间一楼又多了十几具尸体,大多是帝国士兵,也有好几个自己人。武道打光了两个弹夹,换子弹的间歇敌人突破炸断的楼梯马上就要攻到二楼,武道见状朝一楼扔下□□,也跑向后门。
此时长夏前后的尸体已经多到几乎挡住他的视线,身上带的弹夹打光了大半,心里正焦急时终于看到武道的信号,借着烟雾的掩护和幸存的两三个同伴压低身形小心往饲料间方向靠近。
推开饲料间的门一股粪臭味扑面而来,不及掩住呼吸就听到武道的声音大喊:“闪到边上!”
长夏等人下意听从指令急忙退到墙边,门口的烟雾里冲进几个帝国士兵,进来后同样皱紧了眉,趁他们错愕的功夫,悬在头顶用来装饲料的食槽里突然泼下满满一瀑黏稠的鸡屎,毫无准备的士兵们当场石化,接着砰砰一阵枪声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冲天臭气熏得长夏他们赶忙往里跑了几步,这才看清里面已经有了几个浑身泼满屎中枪倒地士兵,武道等人站在二楼的走廊,手里举着倒空的食槽。
长夏等人齐齐朝他们竖起拇指。
刚松口气,鸡舍间的烟雾渐渐消散,剩余的帝国士兵全涌进饲料间。武道把食槽砸向他们,拖延几秒钟让长夏等人找好掩护。
又一波子弹仿佛从天而降射向门口,长夏这才发现原来是凉夜蜷在顶棚下的钢架横梁上向下开火。
前面的尸体为后进来的帝国士兵提供了掩护,他们窜进来后迅速躲在饲料箱背后举枪和长夏等人对峙。
没多久他们也发现了横梁上的凉夜。
凉夜的位置十分有利,头顶上空容易瞄准,还能借助钢架间的遮挡掩护。打在钢架上的子弹噼里啪啦溅起火花,凉夜沉着地趴在空中继续和他们交火,长夏知道这小家伙八成是还没反应过来,不禁为他捏把汗,然而他马上发现了一件更棘手的事,打到现在他们带的子弹马上就要见底,在人数上他们依然十分不利。
其他人却好像没注意到这点还在挥弹如雨。
凉夜专注地朝下面扫射,忽然颊边一凉,子弹离他的眼睛只差了几公分堪堪擦过,一撮发丝从空中飘落。凉夜转头看向横梁另一边,一个帝国士兵也爬了上来,向他开一枪不中后快速匍匐向他逼近,接着又是一枪。
凉夜下意低头避开子弹,视线一垂看到下面离他一米左右距离是一条传送带,通向专门用来处理刚出生的小公鸡的粉碎机。此刻电源断开,一人高的粉碎机里锯齿状的刀片安静反射白炽灯亮光。凉夜毫不犹豫,马上翻身松手,稳稳落到下面的传送带上。
看到这一幕的长夏心跳几乎停止,呆立的瞬间一枚子弹穿过他的手臂,在身后绽开一朵血花。长夏吃痛,马上捂住手臂躲回掩体后,心脏怦怦乱跳。
借助粉碎机掩护的士兵见凉夜掉到传送带上,冷笑着按下旁边的按钮,轻微的嗡嗡运作声后,传送带开始缓慢滚动。趴在上面的凉夜像只小兔子似的无辜地随后倒退,离粉碎机越来越近。
“快往前爬!”长夏向他大喊一声,凉夜听到急忙照做。
凉夜上方的士兵趁机向他开枪,却碍于钢架的遮挡不易瞄准,于是向前爬了爬。
下面的士兵将运速档位调到最高,同时启动了粉碎机,隆隆的机器轰鸣和尖利的刀片摩擦声让人牙齿都开始打颤。
调档后不管凉夜爬得多快都比不过传送带的速度,扭头就能看到粉碎机大张的圆口。而头上的士兵也离他更近了,举着的枪口放了下来,笃定地等待凉夜掉进粉碎机里。
同时响起了两声枪声。
武道的大口径□□打翻了横梁上的士兵,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头朝下径直落进粉碎机滚动的刀片里,不等发出惨呼就被搅成血肉模糊的烂泥。
另一枪是长夏开的,十分准确射进看好戏的士兵后脑,打中后长夏不顾横飞的子弹急忙跑过去关掉传送带,只差一点凉夜就要掉下去了。
长舒一口气,长夏躲在机器后面对武道说:“我们只剩五个人了,子弹也不多了,撤吧。”
凉夜在他们的掩护下快速从传送带上爬下来,几人艰难聚到一起,期间又牺牲了一个同伴,剩下四个人火力全开且打且退,武道殿后扔了手里最后一枚□□一枚□□,从一早摸清的后门迅速撤退。
本来打算乘来时开的车再兜转一阵,然而他们的车旁守着两个帝国士兵,过去肯定会被发现击毙。几人无奈又绕回来,在追喊声里跑进草丛直奔山林里。
*
长冬拍拍深川,叫醒他去前面轮岗。放眼整个队伍,只有他敢这么做。
好在大少爷没什么起床气,眨了眨眼,从行驶中的卡车上跳下来,打开前面的车门干净利落又跳了上去。
天已黑透,车队开着前灯,照亮一小片山路。
长冬和深川带着十几个幸存士兵在赶回霜降的路上途径一个战俘营,花了点时间解放了里面一百多名盟国战俘,缴获了一些枪械和粮草,战果颇丰。大家默认深川是新队伍的老大,深川也自觉把自己的副连长转正,带领手下一个半连的兵力分乘六辆卡车,他和长冬打头,中间的车装武器和粮草,后面几辆运兵,专挑僻静的小路,日夜兼程,还有几十里就到霜降地界。
长冬躺在刚刚深川躺的位置,白天一直集中精力值岗,此刻躺下来想到马上就要到家了,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长夏怎么样了,分开将近半年,却觉得像隔了一辈子那么远。担心哥哥情况不好,又担心哥哥情况好的话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迷迷糊糊将睡未睡,忽然感到车停了下来。
前面车厢有人喊他,长冬跳下车。重重夜色里,对面依稀出现一群人,还有车声不断驶近。
深川治军严格,手下一群人虽是饱受磨难的战俘,经过几日休整已重现出军队特有的肃杀锐气。车队停下来后,深川比个手势,后面车上马上下来一队士兵,步伐整齐有序,两人抬着一台重机枪置于队前,两人持火箭筒,其余的人按战术队形提枪而立。
对面的人群渐渐跑进车灯的照射范围,看到前面停了一个车队慢慢止住脚步。打头的几人头发凌乱,衣服上星星点点满是血迹,隐约还有股臭味,以至于长冬和深川一时没能把他们认出来。待对面适应了车灯的强光,挡光的手从脸前放下来时,两人周围的空气几乎凝滞住。
☆、笑颜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