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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医嘱 完结+番外 (许温柔)


字写得倒是还可以吧,但是字和人的长相没有必然关系,不然我怎么会长得这么英俊?许苡仁的字也不像他啊,他长得文质彬彬的,字却写得锋芒毕现,可见这个女的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儿。
我翻过来看了看邮戳,两个戳上都写的是“沈城”。难道是找他再续前缘,忆往昔峥嵘岁月的?章卡得不太清楚,我也没怎么出过学校,不知道另外一枚是哪一片儿的戳,但是肯定是沈城没错。那就更奇葩了,在一个城市还要鸿雁传书?嗯,肯定是知道自己没戏,怕当面被拒绝了难看。
总而言之,丑人多作怪,我确定了!
许苡仁平时的品味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我都能看出来她不咋地,许苡仁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么一想,我放心了不少,高高兴兴抱着酸菜盒子回了寝室。
晚上熄灯之前许苡仁回来了,我问:“许哥,有人给你写过情书吗?”
许苡仁转过头凝视了我一秒,警惕而迅速地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着重看了一眼我的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淡然道:“不是很正常么。”
我:“……”
行吧,毕竟过尽千帆才不会被花言巧语一叶障目。我从书架上抽出来信递给他:“喏,给你。”
许苡仁本来坐在三脚铁凳上,听了这话突然“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那一刻我觉得我私拆信件的念头似乎被他发现了,赶忙解释道:“我去收发室拿东西顺便就帮你拿回来了,我可没看啊!黏的好好儿的呢!哦呵呵呵……”
许苡仁又用一种杀人的目光瞪了我几秒钟,气势汹汹地一把扯走了我手里的信封。等等,怎么帮他拿个信连句谢谢也没有?
我想,既然他有丰富的收情书经验,那么诸如此类成色一般的,当然看不了几眼就过去了。
没想到他翻来覆去拿着几页信纸看了半个小时?
我从他身后络绎不绝层出不穷地来回路过,可是手写体各人有各人的习惯,没有印刷的字儿那么容易一眼认出来,我这么好的眼神也没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一直到差几分钟熄灯才见他放进抽屉里去洗漱。
抽屉里!看完扔了不就得了?放在抽屉里是几个意思?还要回信吗?
我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许苡仁回没回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周五早晨只有两节课,他破天荒地没早起出去背单词背课文,而是去澡堂洗了个澡,回来吹了头发,下午去上课的时候直接带着一小包行李走的。
和他类似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身上都传递着一个明确的信息——我,要出去约了!我,这两天不会回来了!
晚上,我孤零零地裹在被子里,一想到他此刻说不定正和那天搬完书一样汗流浃背,又或者和平时判若两人,变得会说会笑会不老实,粉嘟嘟的小兄弟圆溜溜的脑袋不知道正想往哪挤,那张小白脸会红,平时惜字如金难得一张的嘴会咬人……
简直,要了我的老命了。
那个周末正逢圣诞,这简直就是人类找借口发情的季节,整个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好像过堂风都比平时吹得更凶了些。我们寝室里的其他人当然又都出去浪了,他们到底每周都去哪我并不关心,反正我也没钱去,而且外面又下着雪,室内篮球馆周末没活动不开放,我只能在寝室里画地为牢,无处可去格外寂寞,晚上买了一兜饺子回宿舍,偎着暖气片就着酸菜吃。
我亲妈腌的这白菜是真酸,吃得我整个人从里到外除了酸就没别的味儿了。
忽然,我用两个凳子顶住的房门被推开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渡桥横铁索寒啊,我想抽根烟找不到打火机也就算了,现在欺负我自己在屋里,连风都会拐弯了?
我站起身刚要去关门,一个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许苡仁出现在了门口。
好看是好看,可是我怎么看都不顺眼,鬼知道他是为谁打扮的。
四目相接,我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没说话——免得他以为我是特意起身接驾。
许苡仁拎着包放在我旁边的桌上,说:“自己啊?”
废话,屋里就这么大,有没有别人还能看不见?我不满地应了一声:“嗯。”
许苡仁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个身材十分规范个头儿超级大的蛇果,放在我饭缸旁边:“圣诞快乐。”
我用眼角往他包里瞄了一眼,好像就带了这么一个。这么说我也没白在寝室里蹲着?虽然可能是他和别人过节吃剩的吧——这种皇上宠幸了别的妃子之后逢年过节还不忘给老相好发点过节费的感觉,我是不是还得谢主隆恩?
外国都流行收了礼物马上拆开,而且这也不是能放得住的东西,就得今天吃才有圣诞节那个意思。我没跟他客气,直接拿起来“咔嚓”咬了一口——满嘴的酸菜味儿。
许苡仁:“你怎么不洗就吃了?”
有一个有洁癖的室友就是麻烦,考虑到他的接受能力,我真不忍心告诉他我从地里挖出来的地瓜都直接生吃过。我说:“不是跟你衣服放一起吗,有灰也蹭你衣服上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包里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火速拉上了拉链,说:“哦。”然后看着我的饭缸。
也就是他曾经的饭缸。
见我还在啃苹果,他弯腰拿起我的筷子夹着点酸菜吃了个饺子,尝了尝说:“挺入味儿的。”
我吓得苹果都差点掉地上——朋友,你的洁癖呢?
心里这么想,但是我又不傻,肯定不能说啊,万一他想起来没换筷子直接吐我碗里怎么办?我客气道:“那你多吃几个。”
许苡仁似乎对酸菜很感兴趣,真的又吃了几口,嚼完了放下筷子说:“你吃吧,我吃过饭了。”
还用你说啊?瞧你那样儿,不说红光满面吧,反正也如沐春风的,能差这一口饭?我冷笑一声:“怎么星期六就回来了啊?”
他一边整理行李往橱子里放,一边说:“我爸妈明天有事。”
嘁,说得好像是回家了一样!来来来,你敢不敢转过脸来摘了眼镜看着我说?开学三个月了,早不见你回晚不见你回,正好收了封信就回去了?
写信的那个女的叫啥来着?我只要想回忆肯定能想起来,我想想啊,信封上的落款是——容慧!我记住了!
放寒假了,有一条新修的省道路过我们乡,我回家终于不用倒八百趟车了,从沈城汽车站坐车到城里,再找辆站站停的大面包车没多久就到了村口。
刚到家没一会儿,就听到墙头有人喊我:“二狗子,二狗子!”
我走到小院里一看,原来是三狗。
我们村里多少都带点亲戚,我这一辈儿里我们兄弟四个最亲,住的也近,关系也好,分别是大狗、二狗、三狗和四狗。
我说:“你咋不走正门啊?”
三狗说:“着急呗,大狗受伤了,你快给他看看。”
我:“……”我怎么跟他解释才能让他明白,我这四个月来只不过是把高中学过的数理化又学了一遍,你就算当着我的面倒下我都猜不出来你是为啥倒的?
我说:“你赶紧送他去卫生所啊,你喊我有啥用?”
三狗说:“你快出来,出来跟你说。”
大狗是村里一位风云少年,也是我的好兄弟,以前我们竖着上树的时候他都恨不得能横着上树,要不是有一年奥运会他要从公路上的桥那给我们表演男子十米跳台“前滚45度转体30度”脑袋插泥里的话,我相信他能比现在更聪明,在我的辅导下绝对不止考上本市的那所三流大学。
这样一位为村争光的希望之星,怎么会有人对他痛下毒手呢?
我大惑不解,披上棉袄赶紧出去。
三狗和四狗是亲兄弟,早就在墙根等我了,神神叨叨地跟我说:“等会儿你见了他,千万别笑话他。”
都是自家兄弟,受伤了我怎么能笑话他呢?我就说:“那不能,他怎么回事儿?”
四狗手拢成个筒:“他让人给爆了!”
我差点一屁股坐进雪地里:“爆爆爆爆、爆了?爆了啥?”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了许苡仁。
三狗:“就‘那儿’。所以没法去卫生所啊,快过年都关门了,卫生所那大夫就住在我二姨家旁边,我一过去她不得问我吗?一人传一家,不到晚上吃饭就全村都知道了!”
咳,这种事确实“不足为外人道”,可我也不能凭空给他变出来碘酒棉签,只能过去慰问一下,安抚大狗子的情绪。
我个儿就够高的了,大狗之所以能越过我成为大狗而不是屈居二狗,足以说明他块头一点也不比我小,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东厢房的炕上。
过年过节,村里兴蒸点有造型的馒头和枣糕,一笼接一笼,图个吉利。炕和炉子是连着的,正被烧得烫手。我说:“狗儿,你动动,别光趴着,等会儿后面好了前面被烤废了。”
大狗全身上下就剩一张嘴能动,眼里还闪着晶莹的泪花,说:“动不了。刚才我爸妈在的时候我硬撑着蹦跶了一阵,我觉得我至少得躺到年三十。等会儿你们在我屋喝点酒,就说我喝多睡着了。”
刚才叮嘱我“等会儿千万别笑话他”的四狗拉着大狗的被角一掀:“铛铛铛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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