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他看着罗希,少有的真挚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是他们的话并没有错。”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所看的,你是一个很温柔很值得信任的前辈。如果没有遇到你,大概直到现在,我还在为自己的性取向而烦恼纠结着吧!”罗希伸手搭在了长凳上,感叹道。
“呵呵,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感动了安厝,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了下来,他望着前方,仿佛陷入了回忆。
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道:“罗希,其实你一点都了解我!”
☆、暴走的美少年裴
……
据安厝说,他是一个私生子,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听说我他妈年轻的时候和男人一夜情鬼混生下了他。安厝妈妈年轻时是个美人,彼时已经与世家公子定下婚约,但是因为觉得未婚夫配不上自己,出去鬼混,没想到却意外中标。原本想就此蒙混过去,但是安厝生下来后,那明显西化的外表和他的蓝眼睛却成为了出轨的铁证,被离婚,成为了圈子里的笑柄,也因此断了她成为富家太太的念想。
之后,越混越不如意的安厝妈妈,为了出去寻找目标,把他寄住在了舅舅舅妈家,但是舅舅懦弱,舅妈对他也并不好,只有每次安厝妈妈送钱回去的时候,舅妈会对他好。
也因此,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加之出色的外表,这几乎成为了他的金手指。
越是长大,他便越发现这种金手指的有用,也明白,人一定要站在权利的顶端,才能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为此,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努力巴结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努力成为他们的朋友。
遇到霍岩以后,曾经一度让他以为自己出头有望了,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虚假的以后,他不仅没有趁机揭穿他,反而对他比从前更加庇护了。
他甚至为此还产生过短暂的幻觉,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金钱和权利的,也有些人之间是可以以真诚相待的。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霍岩说变就变,某一天开始突然就他冷漠以待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也开始针对自己。
甚至连他曾经用来靠近他们的身份也因此被公开了,一时之间他成为了众矢之的。最后,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转学去了其他的学校。
那个时候他才算真正的明白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线之隔。他曾经以为自己有多靠近天堂,现实就是他有多靠近地狱。
曾经,他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噩梦,然而没想到升入大约以后他们居然又碰到了。
噩梦再次开始了。
听完安厝的故事,罗希有短暂的出神。
大约,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错过吧!
罗希毫不怀疑,他们曾经是真心对待过彼此的。
然而要说是谁的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听安厝这样一说,再结合从裴凌宇那里听来的八卦,罗希觉得两人之间并不是谁虚情假意谁翻脸无情的问题,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想到这里,罗希顿时忍不住对他生出了无限的同情情绪来。
“我懂你的感受!”他忍不住伸手揽住了安厝的肩膀,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在干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罗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条手臂便强硬地插入了他和安厝之间,用力将他们分开了来。
随即,裴凌宇那张愤怒异常的脸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跟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淮安。
看到和安厝一起的罗希,她脸上的惊讶情绪很快褪去,换上了一副了然而又鄙夷的神情。
罗希此刻顾不上去想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他震惊地看向裴凌宇:“你……”怎么来了?
然而他的问题还没说出口,裴凌宇便已经怒不可抑地朝着安厝的方向挥出了拳头:“别以为霍岩让着你,我也会让着你!今天我他妈就要替天行道,好好教训教训你!”
裴凌宇边说便边快速地挥着拳头,不过就是在罗希愣神之间,他便已经连续地挥出去了好几拳。
那张平日里总是漂亮得让人觉得不似真实的脸上,此刻终于带上了几分狰狞,那双浅咖色的眼眸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戾气覆盖了。
红血丝在这个瞬间蔓延至了他的整个眼眶,他看上去就像是被围困的野兽,哪怕是鱼死网破,也要和敌人斗争到底。
而一旁的淮安,却好像仍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似的,她脸上早就没有了前段时间在咖啡店里时的高高在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罗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明明知道他有多喜欢你,如果不是你,他本来会像一个普通男生一样喜欢女生,但是既然你已经掰弯了他,怎么能又和他……和他……”说话间,她已经颤抖着指向了一旁的安厝。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让人担心,罗希几乎都要忍不住为她颁发一个最佳演技奖了。而且,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怎么了?我们做什么了?”罗希莫名。
然而,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人突然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就突然动起手来是什么意思,但是显然她的话语,裴凌宇是明白的。
淮安的话音刚落,罗希便分明感觉到裴凌宇下手的动作更重了。
而反观安厝,他不知道是被裴凌宇这充满戾气的样子镇住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裴凌宇,你疯了吗?!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打人呀!”罗希顾不上去管淮安的挑拨离间了,他连忙冲上去,下意识就要把裴凌宇从安厝身上撕下来。
然而他越是劝,裴凌宇却越是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了。
“我早就想教训他了,让他好好知道,这个地球不是绕着他转的。”裴凌宇仍旧压在安厝的身上,怎么也不肯松手。
安厝此时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似的挣扎了起来,虽然被压着,却仍旧努力抬起了头,咧着嘴突然用力朝着裴凌宇的方向挥了一拳:“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是因为家里有几个臭钱,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吗?”
安厝明显是不动则已,一动就明显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罗希分明听到了拳头和脸颊相撞,发出的巨大响声,连罗希这种旁观者看了都忍不住觉得脸颊一疼。
“啊——”耳边传来淮安的惊呼声,她下意识便朝着裴凌宇的方向冲了过去,“你们干什么?明明是你们做错了事情,还有脸这么嚣张,这么理直气壮?!”
然而即便如此,裴凌宇也没有因此而把抓着安厝的手放开来,他龇牙咧嘴地用舌头顶了顶被撞疼的部位,然后呸的吐出一口血水来,听到淮安的话,他回击的力量顿时更重了。
“我他妈就是因为有几个臭钱所以底气足!不像你,你羡慕,但是你有本事像我一样吗?你敢说你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变成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吗?”
“对,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闻言,安厝突然不反抗了,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道。
“你闭嘴!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到时候就别怪我破例揍女人!”罗希朝淮安的方向完,便冲上去拉住了仍旧骑在安厝身上的裴凌宇道,“够了,裴凌宇!你不知道就别乱说!还有,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莫名其妙冲过来来揍人,我只想告诉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不知道淮安嘴里所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他不怕跟他们当面对质。
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先冷静下来。
况且,在刚刚听过安厝的故事后,再次开口听到裴凌宇这样的论调,不知道为什么,罗希心里有点难受。
不知道是为了安厝,还是为了他脸上那个笑容,亦或别的什么?!
“我乱说?!”裴凌宇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罗希,随即他转头看向安厝的方向,脸上突然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指着安厝问道,“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就都是胡说八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罗希下意识想要辩解。
然而裴凌宇却并没有听他解释的打算,他看着眼前的安厝,语调阴森地说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明明都已经跟霍岩一起了,居然还想耍心眼勾三搭四,这次居然又缠上了罗希,他不是已经成为了你的拒绝往来户了吗?这次又是为什么突然又接近他了,你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
“裴凌宇,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出现就揍人,现在还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都说了安大哥不是那样的人。”罗希说着试图拉开仍旧死死压制着安厝的裴凌宇,却被他抬肘一把顶了出去,他的手肘撞到罗希的脸颊,他吃疼下意识往后退去,后背又狠狠磕到了长椅角上,疼得他长长地倒抽了口气。
“别装了!你明明都答应和小宇交往了,却还私下里和他勾勾搭搭,现在还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辩解,你真的有喜欢过小宇吗?你真的有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过吗?你才是真的莫名其妙好吗?”淮安今天似乎是不打算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