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走到了一片油菜花田。”马山解释说,“你们看到了,这里虽说以七八月的油菜花盛放而出名,但也并不是处处都有我翻过一处铁丝网,来到一处油菜花田……这时候,我看到了……”
三个人都有点紧张起来了,六双眼睛一起盯着他看。偏偏马山一紧张,就开始说不出话来,在那里掏,掏了半天掏出来了,问:“可以抽烟吗?”
赵思翰憋着气点了点头,那马山又开始摸打火机,打火机又找来找去找不着。赵思翰在自己身上摸,他的打火机也不见了,所以回头看程启思。程启思摊了摊手,说:“我一般不抽烟,我也没有。不过车上有,要不要?”
赵思翰想吐血,钟辰轩摸了半天给了他一小盒火柴,看样子是酒店里的,说:“呐,只有这个了。”
马山如获至宝地把火柴接了过去,连声说谢谢,一边还打了个喷嚏。他把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两口,然后闭上了眼睛。
“在油菜花田里,我看到……”
刚说到这里,马山忽然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似的中断了话头。他的脸色也变了,本来晒得黝黑的一张脸,突然间变成了可怕的蓝青色。他双手朝自己的喉头抓去,两眼圆睁,喉头发出“格格格”的声音。
程启思和钟辰轩同时跳了起来。钟辰轩脱口叫道:“氰化钾!”
听到这三个字,赵思翰和程启思都知道,他是没得救了。氰化钾是致命最快的毒药,几分钟内就可以致人死命,连救都来不及救。
钟辰轩摊了一下手,道:“对不起,别的毒药还能抢救下,但这个,我无能为力。”
马山痉挛了几下,圆睁着眼睛,断了气。他的脸色呈现出的那种可怕的蓝色,让三个人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毒药是在哪里呢?”赵思翰喃喃地说道。钟辰轩叹了口气,说:“发作得这么快的毒药,自然不会是预先服下的。也就是说……问题出在刚才那支烟上?”
程启思早已经把马山掉在地上的烟捡了起来。钟辰轩说:“拿远点儿,小心你也中毒。”
“你当我白痴呢?”程启思不乐意地说,哪里还用得着钟辰轩提醒,刚把那支抽得只剩半根的烟拿到不远处,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杏仁味,他有点吃惊地说,“这个马山,他的鼻子得糟到什么地步啊?”
钟辰轩想了一想说:“他进来的时候,就在不停地吸鼻子,记得吗?我看,他是感冒了,鼻子不灵呢。”
“这么说,下手的人是跟他很熟的人了?”程启思若有所思地说,“那是哪一个呢?”
钟辰轩从他手里把烟接了过来,打开了窗,仔细地对着光看。他忽然笑了起来,转过脸来。外面一片在阳光下鲜艳得像黄金的油菜花,映着他的脸,也像是在发光。他的眼睛,漆黑晶莹,亮得出奇。
“其实,最能蒙蔽我们的还是眼睛啊。”钟辰轩似笑非笑地说,“这是个多么简单的伎俩,可是,我们却被瞒过去了。”
程启思瞪着他:“怎么说?”
“你记得一件事吗?”钟辰轩说,“那就是死者死亡的头天晚上,我们就住在他们的隔壁,我们听到了他们说的一些话。”
程启思回忆着:“是,说什么尸体,明天……别的我不记得了。我当时太累了只想睡觉!”
“对,我后来想,他们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商量这件事情,肯定不可能是一群人一起要谋害那个人吧。”钟辰轩笑着说,“虽说大家都是同谋不是没有可能,可是那时候,死者也跟他们在一起,总不能是凶手跟死者在一起商量谋害死者吧?那么除开他们,还有谁呢?”
赵思翰冲口而出:“马山?!”
“对。”钟辰轩说,“能又笑又闹又吵地商量一件事,当然绝对不会是谋杀。所以我猜,他们一定是想跟马山来个恶作剧,或者是一个赌博,——这个赌博的内容可能就是由他们这个小团队的队长葛宏来扮演一具尸体,看马山能不能分辨出来。记得吗?马山到的时间,正好就是葛宏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当然,葛宏本来只是在假装一具尸体。”
程启思和赵思翰同时跳了起来。程启思几乎是震惊地瞪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当时看到的葛宏,并不是一具尸体?他……那时还活着?”
钟辰轩叹了口气,说:“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任何可能让人进去,又不让花枝折损的方法。是你提醒了我,还有一个办法--把人抛进去。别问我为什么抛进去还能保持一个很平和的姿势,那是因为葛宏没死,他自然会自己调整到一个最合适的姿势!他趴着,我们看不到他的脸,也不会去破坏现场,加上又有小旗遮在他的脸旁,还有那么多的花,就算他稍微动一下,面对刺眼的阳光,我们也不太可能发现!”
“有道理。”赵思翰低声地说,“五个人,确实完全足以把他抛进去了。他高、胖,摔一下也不会怎么样,这样只会压折他身下和身侧的花枝。可是……”他抬起了头,“可是他是怎么死的?凶手是怎么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这就是这个案子最巧妙的地方了。”钟辰轩说,“非常巧妙地利用了我们的心理障碍。你见到的,就一定是具尸体吗?我可不确定,因为我当时不可能去触碰尸体。我跟启思都是警察,但我们都不是负责这里的,我们不能乱动。这里有多偏僻你是知道的,警察过来,至少也要两个小时以后——这就是这个诡计会产生的原因。”
他停了一停,又说了下去。“那时候启思正好往外看,是凶手求之不得的。就算他不去看,凶手也会把我们引过去作证人。”钟辰轩说,“记得吗?当阿莹的马在狂奔的时候,青青莫名其妙地昏倒了,就倒在油菜花田里。她那一倒,可不是随便倒的,她个子挺高的,这就架起了跟,尸体,之间的那个桥梁。一刀下去,死者不死也得死!之前的血迹也是真血,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即使我们验尸也会知道是死者的血。因为死者之前受伤了,流了一点血,这是我们从那三个男人口里知道的。他们不笨,很显然知道葛宏的死跟他们的恶作剧有关,所以他们跟青青,阿莹统一口径,根本不提他们的这个赌博。””但是,如果我们一直盯着尸体不放呢?”程启思说。
“这就是阿莹骑在烈马上到处乱跑的原因。”钟辰轩一笑说,“你嘛,你是不可能不管的。我也不可能不管,自然是先顾活人,再顾死人了。”
程启思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只能苦笑:“一匹烈马驮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吓得乱叫,随时都有从马上掉下来的危险,你说,我能不管?”
“是,是,是。”钟辰轩讪笑,当然要管,你这是英雄救美嘛,哪怕被马蹄子踢到也没关系,是不?”
“她是怎么让马狂奔的?”程启思说,肾大的胆子,她真不怕颠下来摔死?”
钟辰轩哼了一声说:“她一定是个常常骑马的高手。一般女孩子嘛,早该被颠下来了,可她没有,这只能说明她很擅长骑马。”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把我们所有人的视线引开的好办法。否则,他们也许会另外找个人来当人证,比如旅店的老板。你跟我,都是很难糊弄的,他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因此,反正都是刚死的人,十来分钟的差别,就算你是医生,你也不能看出他的准确的死亡时间。”程启思说。
钟辰轩又是一声讪笑:“是,我是神仙,你去找个法医给你鉴定,精确到几分几秒看看?看他不当你神经病。”
赵思翰插嘴说:“你们别争了。总之,你的意思是说已经死了的青青就是凶手?”
“除了她没别人了。”钟辰轩说,“阿莹就是她的帮凶,这一点也毫无疑问。”
程启思喃喃地说:”阿宝……”那个脸长得精致秀美的女孩子,他从心里实在是不愿意相信她跟这起凶案有关。但是,毕竟以他的经验,杀人凶手里不乏年轻美貌的女孩子。而且有些过于美丽的女人,反而是特别缺乏道德观的。
可是为什么?”赵思翰问,“她们为什么要杀这个男人?”
钟辰轩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像是仅仅为了钱。这个,审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他的眼睛望向了远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湖也呈现出灰蓝的颜色,波浪起伏,不时地有一只白色的鸟掠过。“可是,有个人看到了发生的事。当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当他知道死者的死状的时候,他明白了。因为那两个女孩,曾经在油菜花田里模拟过杀人的现场。”钟辰轩说。
赵思翰把一张TF卡扔到了桌子上,说:“没错,照相机里面的东西被删了。可是,一般摄影的人都会有复制一份的习惯,以免辛苦拍出来的照片出问题。我找到了他复制的另一张卡——看样子,阿莹和青青还没发现。”
照片设成了幻灯片,一张张地在电脑上滚动播放。
要么就是拍的人在不断地按快门,要么就是设成了自动连拍。两个女孩躺在油菜花地里,另一个正扑倒在油菜花里。她们的动作很奇怪,奇怪到让人不知所云,但是这时候看的几个人都明白了,她们是在试验她们设计的杀人方式是不是可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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