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也有点没明白,直直腰,眼神示意他说明白。
贾如一直在想,邱卫也就是邱大夫的儿子犯得事本就是虚名的罪。有没有错误,肯定是失误,若是一般人罪不至死。然而在这件事里,邱卫真的错了吗,倒不一定。他是在违抗军令后救活了一个,没救活一个。偏偏那个没活的是那个副司令女婿的亲信。救活的是小兵一个。
本来不救都死了也与他无关,偏偏老天爷就喜欢开玩笑。连邱大夫可怕也想不到,自己灌输给儿子“医者仁心”却要自己儿子的命吧。
本来一直以来贾如都想着尽力而为,却在听到那个副司令的时候,才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因为那个名字,是欧明轩离世二十年前才落马的一个高官啊。贾如甚至有些感慨,那则新闻播报了三天,细节不多,但几个关键人名自己实在记不得。
☆、第 30 章
但是当时自己记得那个副司令那时候的官职更大,却已经是虚职了。而他被翻案的都是数十年前的罪责与贪污。
所以,贾如可以确定,这个人在这时候手里最少也有两条人命。在二零四几年的时候,新闻更有真实性与趣味性了。而贾如对这件事记忆深刻的原因是:四几年的国家领袖,是被这个副司令迫害过某个亲人的。这么忍辱负重的故事,能不吸引大众的瞩目吗。
“张哥,如果这样说,你或者你们家族如果有切实证据扳倒国家的蛀虫,是不是对你或者你们家有什么益处。”贾如虽然压低了声音,却把每个字都说的很重。
张建军吓了一跳,打着咯坐稳了:“吓,瞎说什么?”
贾如看看欧明轩吃得差不多了,招呼廖继凡:“廖哥,东西呢,给张哥。你领小三出去转转,我们有点事情说。”眼看着一个个眼神,细微的动作,张建军在思考,这丫是不是黑社会老大附体了。
廖继凡把一个长条盒子递给张建军,张建军接过来。廖继凡就领着欧明轩走了,一系列活动迅速而熟练。比在自己手下当兵的时候,服从的要快很多。
门关上的一刻,张建军已经知道里面这东西在这时候的价位了。六位数的一幅画,自己爷爷的最爱。廖继凡有这个头脑吗,而除了他还能……
无尽的思绪,都被一句话打断了:“张哥,有个叫什么思凡的,是姓廖啊、刘啊、还是罗啊什么的。在这间酒店的——隔壁那家酒店楼顶那个酒吧,你找人控制住他,就让他交代副司令手里的两条人命,我保你不会后悔的。”
张建军也跟着悄悄的问:“你说真的?”
“张哥,我没说其他关键人,是因为这个人了不起。可他再厉害,明面上也是个普通人,你要是悄悄的把他带走,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没问题吧。”贾如拿起刚刚结账的单据,写了几句话,递给张建军。
“其实我最初并不是想参与这些,只是好奇。而且,邱大夫真是不错的人,既然能帮上忙,我也是乐意的。”
张建军拿着那幅画,回到了家。家里老爷子看见那张单据,还以为这个不孝子孙要找自己报销,看清了那些字,才慎重起来。
张建军他们认为这样的几句话,比如钱藏在哪座房子哪个位置,再比如精确说出那个什么思凡的事情。贾如身边一定有重要的角色,甚至这样的情报也太可怕了。
倒是没有人再怀疑是假的,只是每个人都有一丝紧张。他们甚至心惊贾如身后提供消息的人,是不是也掌握自己什么事。
其实贾如自己也觉得巧合,他当时在酒店一听说副司令的名字,自己都是一身冷汗。
那个酒吧离得多近啊,那么重要的证据就在百米附近啊。等到张建军派的人调查一番,根本没有什么思凡,倒是有个甄凡思。张建军家里人都这样跟他分析:“他这是跟咱们表达,不会对我们下手。故意有些漏洞,让咱们别害怕呀。诶呀,咱们要跟他们交好啊。你啊,还收人家的画,诶呀,老贵的画啊。”
张建军自己都信了,可是贾如估计会想:上位者都这么可怕吗,怎么把我想的那么高深莫测,太可怕了,不就是几十年记不太清了吗。
然而这个时候,贾如尽自己所能,钱花了一点,算是对得起邱大夫了。正领着他们家小三逛街呢,有个电灯泡跟着。
事情进行的比贾如想象的还快,邱卫的事情突然停下了,在监狱没蹲满一个月呢,放出来了。回到家还没和父亲弄明白怎么回事,被嘉奖了。
邱大夫觉得这一个月真像是老天爷跟自己开的玩笑,大惊大喜。
迫害邱卫的那个人没什么大罪,但没了他丈人,再也不敢拉帮结伙,比谁都谦逊。邱卫总觉得是有人专门帮了自己,不然为什么自从无罪释放之后,收到了良多的照顾。邱卫把自己的好哥们问了个遍,有些是真的为他伤心过,求人过,但没有一个人承认这里面有自己的功劳。
只有一个给邱卫指出:“你看,你出来之后,张家的人也在那个时候升官啊。是吧,你说和你的事,有没有关系?”
邱卫回家问邱大夫和张家有什么交情,结果是把邱大夫问的一头雾水。两个人都是寻找了一年的真相,才猜到贾如。
“喂,邱大夫,有什么事吗?”
“贾如啊,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张营长?”
“张营长?”
“张建军营长。”
“哦哦,这么回事啊。邱大夫,有些事不需要太清楚,您让您儿子不要在那么冒失了,军令如山,既然选择那条路,就要遵守规则。我就不和您多聊了,我正急着给姥爷按摩去呢。您忙吧,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也不太希望这件事传出去。有些事,大家都不知道就对谁都好。”
一听到张建军的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对邱家也好,对张家也好,这都是有利的事。偏偏对于贾如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从此往后,贾如更是不想干涉这些事。
一年的困惑,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邱大夫一辈子帮了不少的人,穷人也罢,富人也罢,就是了不起的人也是有的。未必没有能管这件事的,却在他绝望之时没有任何一个伸出援手。求人无门,求生无路。
一个自己有几句话的人,通过几次电话,甚至自己都没有对他求助过。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突然成了自己的恩人。
邱大夫默默地流泪,给他儿子说了一夜的话。一家人对此守口如瓶,可是这样大的恩情,怎么也放不下。
那个副司令被抓起来时,特别的吃惊。甚至不停的说:“我算过命,说我哪怕做多少坏事都能安稳享福至少到七十岁。我都不到五十岁,我都不到五十岁啊。”
高三,对于越来越重视教育的学生们来说,痛苦的一年。
对于明天将要过生日的贾如,也是痛苦的。刘保再次被医院抢救过来时,贾如才逐渐感觉自己的身上湿透了。在最关键的一年里,贾如时刻祈祷刘保的身体好好的。
欧明轩也觉得很压抑,尽管每一次入院大家基本都以各种借口来拖延隐瞒他。
刘保似乎一下子就老的不堪注目,似乎看着这样的脸庞,就没有人能不动容。沧桑、老态龙钟,那满是沟壑的脸,那满是倔强的眼神。刘保也逼迫自己活下来,恍惚之间又一次打跑了两个小人儿。
看见满脸疲惫的受了不小惊吓的贾如,刘保神情恍惚了很久。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这样好的孩子陪着小轩呢。小轩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大的好事,老天爷只可惜把他们错投了同性。
邱大夫借此机会,把几位医学上的好友带来,专门看护了刘保几日。贾如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倒是也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天大地大没有他的小三大,水急火急没有姥爷的病情急。
几位大夫被贾如安置妥帖之后,邱大夫也的确费了很大的心思。不单是在刘保的病情上,也包括贾如的私生活。邱大夫也不是一般人,几日交往下来就对贾如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主要是看明白贾如对欧明轩的心思。
他本就有收徒的意愿,这几日与贾如交流不错,那几位也是暗自点头。青年心态与那股子沉稳劲当真唬住了几位老大夫,纵然是如何都想不通如此年纪实在与根本不符,可是谁都得承认他是个人才。
邱大夫也再一次开了口,以往或许是高高在上,可如今……得求着人家人才学医,拜自己为师。
欧明轩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现在就是睡眠本就不足,还得继续压榨缩短休息时间。贾如倒是不觉得苦,可是欧明轩怎么说都是个真真正正的孩子。能不困么,可是舍得睡吗。
贾如把欧明轩抱到床上,帮他换了睡衣。才想要关灯出门,就被欧明轩拽住了。
“唉,又睡着了。”眼睛都没睁开,像是梦话似得。
贾如又坐回床头:“睡吧,其实不用那么在意成绩,无论考多少都上大学。”
“可是我不能老让你迁就我。”
“嗯?我什么时候迁就你了,再说,我根本不在乎那个成绩啊、大学啊什么的。你想想看,上大学为了什么,无非是工作赚钱。咱都这么大了,再说什么报效祖国什么的也没人信了,还怪酸的。哈哈。”贾如轻轻抚弄着欧明轩的刘海,似乎有些长了,该剪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