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徐偌大的书包最终还是引起了停车坪等车的所有人的注意。
颜徐挥开所有人的手,死死地将书包抱着,拒绝让他们参观自己:“里面真的没有装什么!”只是有点底气不足。
如果是截止于昨天下午,颜徐是敢直面所有人的质疑,但是坏就坏在昨天晚上颜奶奶来了家里,一听说颜徐要去秋游,恨不得让颜徐将家里所有东西都打包带上。
钟岭伸出自己的魔爪:“我才不信!”说着,一大群人起哄就要来抢包。
转机是付堪老神在在地走到颜徐身旁,一群魔鬼的手先是刹车,然后慢慢缩了回去。
“哦,有人护了不起啊。”钟岭佯装不满地挂在李季身上,一副“好基友我也有”的傲娇样,“我也有人护。”
李季推开他,还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走开,谁要护你!”
颜徐抱着书包,看着付堪的背影,然后又低下头,内心纠结,捏着小手指。
很快校车就到了,都是左右两边各两个位置的,田龙招呼着大家,均和同桌一起坐。颜徐的大书包被付堪放到了头上的行李架,里面东西实在太多,颜徐摸了好一些零食出来,上车就分给了大家,总算看起来轻松一些。
“吃吗?”颜徐拿了一块巧克力问付堪。
付堪摇头,他看起来很困的样子,连眼神都是疲惫的,甚至还隐隐能看见黑眼圈,上了车不一会儿便带着耳机睡了过去。
颜徐有些担忧,却不知道怎么将自己的担忧表达出来。
连以前都敢问的事情,现在却畏畏缩缩,生怕让他和付堪的关系更加恶化。
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颜徐知道最开始是自己不对,但是到了后面,居然开始觉得委屈起来。
为什么你不主动来和我说话呢?
颜徐瞪了瞪旁边已经进入睡眠的付堪,真想上手掐他的脸,掐的不那么好看,自己也就不会这么喜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他矫情而做作。
长得好看的讨厌鬼。
颜徐也带上耳机,靠到椅子上,伴着平稳的车速,慢慢地睡了过去。
哼,才不要梦到你。
付堪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人已经进入梦境,可是嘴巴还是翘着,活脱脱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可怜,揉了揉自己一弹一弹的太阳穴。
秋游的地点是附近县的一座小山,山坡上全是农家乐,山顶上是一个平台,可观光也提供烧烤自助。
烧烤对于颜徐这个年龄的小朋友来说是最有吸引力的东西之一。
老板人挺耿直的,看着人多,给自助的价格打了八折还抹了零头,算下来节约了不少的班费,直让衡晶晶和生活委员乐开了花。
省下一点是一点是一班向来的传统。
组织好班上的人,衡晶晶宣布:“现在高三已经到了,以后我们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希望大家今天能玩的愉快。但是我们今天不仅仅是玩,更是我们一班的团结大会,所以待会儿你们烧烤需要的炭火是要求你们用劳动来交换的。这座山上有许多的干柴,大家自行组队,每一个队伍五到六个人,用你们拾到的干柴按照一定的比例来交换木炭。若待会你们认为木炭不够的话,就需要交钱,当然这个钱就用来买饮料分给全班啦!”
很快,队伍就分好了。大家默认颜徐和付堪一组,最后的结果就是付堪,颜徐,衡晶晶,李季,钟岭。
从队伍出发那一刻,整个队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尴尬气氛之中,于是所有人只好专心致志地寻找干柴,眼睛都不敢随便乱飘,只能在拾柴火的间隙交换一两个眼神。因此,这一组的效率最高,不一会儿便拾到了一大袋子。
衡晶晶:“这么重,能换好多了。”
“晶晶,这个怎么换啊?”李季问。
“一斤换半箱,老板说一般的话,一箱半足够我们烤了甚至都还有富余。”衡晶晶掂了掂袋子,“现在我们已经捡了不止三斤了吧。”
“再捡一些,万一你估计得不准去,还是多多益善。”
“你捡多了他们怎么办。”
“哎呀哎呀,就再捡这个袋子这么多行不?”钟岭扯扯手上的编织袋,“这个袋子最多能装一两斤啊,保险一点保险一点。”
颜徐带着白手套,表面上认认真真的找寻着地上散落的干柴,实际上心思早已经飘到了付堪的身上。
在他眼里,付堪才是真专心,眼里好像除了柴火就没了其他东西。
哼,居然到现在都不看我一眼吗?
颜徐用手上的木棍戳戳地面,委屈,怎么就不看我一眼呢,我这么好看的!
颜徐赌(自己的)气自己,丢下付堪来到了一片小斜坡,上面长了许多干枯的灌木,一班的好几个队伍都在这边。
颜徐看着那边好像有几块干柴,拿着塑料袋便往那边走去。
一班的一个女孩子也看到了,两人看上了同一块,看起来份量就很有的那种。
颜徐:“没事,你拿吧。”
“谢谢你。”女孩子笑道,“我们到现在才捡了一点点,好担心待会儿不够啊。”
“那就请我们喝饮料咯。”
女生“咯咯”笑道,探下去捡那块干柴。
突发状况,她刚一倾斜身子,却不慎绊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整个人倾斜向下,眼见着就要往坡下滚去。颜徐眼疾手快,下意识地赶忙拉住她,但是自己整个人刚才是完完全全处于放松状态的,根本没有准备去拉住一个人,自己也被带着往下面滚去。
周围人惊呼:“啊,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女孩子抓住了一丛灌木,但是颜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整个人滚了下去,白白净净的脸蛋上有了好几道刮痕。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这边吸引了,立马丢下手中的事情,往这边赶来。
颜徐只觉得脸疼,手疼,脚还疼,脸手都还好,应该只是擦伤,但是脚却是站都站不起来。
“颜徐没事吧?伤到了吗?”那个女孩子一脸歉意,眼泪珠子刷刷地流了下来——这是颜徐最害怕的场面。
一班的人大半都围了过来,颜徐不在乎自己的伤势,而是仰起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自己想看见的人。
明明这么大的动静啊,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啊!
这下好了,心也开始疼了。
“颜徐你能走吗?”衡晶晶问。
“不能......”
“那你在这呆着,我去找田老师过来背你。”
“嗯。”
众人也各自散开,只剩下两三个人在这陪着颜徐。
颜徐的心情已经低落到了谷底,谷里面还电闪雷鸣。
“哎呀,下雨了!”一个人惊呼,“颜徐,我们先去拿伞,你在这等一下好吗?”
一滴雨水打到了颜徐的脸上。
他想看见的那个人站到了他面前。
“你走开。”颜徐看了看他,然后垂下头,“走开。”
他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口是心非,但是却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想说些自己在之后想起来都会后悔的话。
颜徐整个人呈现出十分抗拒的样子,付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开了。
雨下得更大。
颜徐瞪大了眼睛,里面的水花花汹涌澎湃,然后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混合在他脸上。
鬼神神差地,颜徐突然想起“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和自己现在的状况神一般地重合,又心酸又好笑。
他垂着头,揉着自己的脚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时,又有人站到他面前。颜徐瞥了一眼重新站到他面前的拿着伞的付堪。
委屈就在这一瞬间爆发:“你不是走了吗?你这个坏蛋!付堪,大坏蛋!”
付堪背对着他蹲下来:“我不是回来了。”
颜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管它眼泪还是雨水,然后道:“......就是坏蛋,不准反驳。”
“好,我是坏蛋。”
“不准你说你是坏蛋。”颜徐趴到了付堪的背上,紧了紧抱着付堪脖子的手,仗着自己有伤在身,任性道:“‘付堪是坏蛋’这种话,只能我说,可不准别人说。”
“嗯。”
“嗯?嗯!”
颜徐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灿烂了他那张漂亮的脸,虽然上面还挂着眼泪。
付堪稳稳当当地背着他,将自己有力地圈在他的背上,颜徐靠在他的背上,自己身上的雨水浸湿了付堪的衣裳,但是他却感觉到了无尽的安全感。他撑着伞,和付堪走在雨下,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他二人。
“为什么之前不理我呢?”颜徐突然问道。
“是你不理我了。”
“我才没有!”颜徐否认,他觉得这是对他最大的诬蔑,“我才没有不理你,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付堪:“我也不会不理你。”
“可是......”
颜徐想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可是想来想去好像俯瞰真的没有主动地表示过不理他,只是自己在一边生闷气而已。
“那你,那你也应该主动的和我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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