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城看着门口的人,拍着我的肩吃吃笑起,“我打赌,我们绝对进不去。”
我歪着头,看郑鸣上前与服务员说话,然后慢吞吞的道:“赌什么?”
“输的人打电话告白。”
“......”
我跟谢千城都有喜欢的人,而且我俩都属于比较孬的,一直暗恋没表白,我常常对谢千城有喜欢的人还泡酒吧的行为不齿,谢千城却说,你懂什么,如果对方真的关心,肯定会有动静的。
然而三年过去了,动静个毛。
“喂,赌还是不赌啊。”谢千城斜眼过来。
我想了想,“嗯,赌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谢千城道,“正巧咱们也喝了这么多,胆子壮了,也毕业了,不管成不成功,成功就在一起,不成功......”我注意到谢千城眼神有些黯然,随后马上又甩开黯然,“不成功咱们也上大学了,肯定会有更好的!”
我翻了个白眼,“神经病啊。”
谢千城“嘿嘿”的笑起。
打赌结果是咱们进去了,我笑眯眯的咧嘴,拍拍谢千城,“待会儿,进去喝一圈儿,我监督你打电话。”
“巫山”里面人声鼎沸,我们也没有管郑鸣是什么身份或是到底怎么进去的,反正让进去了就可劲儿的高兴,七嘴八舌,东张西望。
订了个大包厢,喊了酒和一些小吃,气氛有增无减。
喝到一半儿,我去上了个厕所,感觉包厢很闷,便叫上谢千城一起准备去处透透气,顺便提醒他把电话带上。
我想吧,表白也就是一个人的事儿,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甭管成还是不成,说出口总归是对自己内心的一个交代。
就算是参加过很多次那些大人的派对聚会,第一次进“巫山”这种俱乐部也是很不习惯,我不喜欢太闹的地方,酒吧那些就更没去过了。
我俩悠哉的过马路,走到不远处花坛边蹲下,被夜风一吹,脑袋清爽多了。
我用胳膊肘捅了捅谢千城,“打吧哥们儿。”
谢千城掏出电话,望了望我,叹口气翻出那个叫啥赵聂翔的电话,停了几秒,然后拨了出去。
“开扩音。”我开口,反正周围也没人。
扩音开了,里头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传来一个年轻磁性的声音,“千城?”
“哎!”谢千城答应了一声,看我一眼,对着电话笑着道:“阿翔你在干嘛?”
即使看到过那个赵聂翔,听到过谢千城叫他,我还是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吐槽,阿翔,还阿屎阿尿呢。
赵聂翔在电话那头道:“刚刚送女朋友回家,怎么?”
“......”我俩都瞪大了眼,互相从对面脸上找到了不可置信。
你问问怎么回事儿,我打着嘴型。
谢千城问的磕磕绊绊,“昨,昨天不是都没,没女朋友,今天,怎,怎么就......”
“哦,呵呵,是今天她跟我表白的。”赵聂翔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开心。
我看到谢千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就问问,今天不是毕业了吗,哈哈哈,毕业快乐!”
“嗯,毕业快乐千城。”
挂了电话,我俩都没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陈越鸣拒绝我的话,我会怎么样。
或许也是像谢千城这样沉默,真正的苦涩,是扎根在躯体里,别人永远尝不到的。
我们就这么蹲着发了会儿呆,然后我道:“千城,我也给陈越鸣告白试试吧。”
我说完这句话,谢千城就斜眼过来了,“表白作大死。”
我拿出手机,望了望头顶的路灯,有种豁出去的感觉,“不是说早死早超生吗。”
“如果你成功了,我就跟你丫绝交。”谢千城认真的望着我。
“......”我靠,那老子还打不打了!
我默默回望过去,然后要把手机揣回包里,谢千城把我拦住,道:“哎呀,打吧打吧,要是成功了我也沾沾喜庆。”
“我怎么觉得我俩就像个娘们儿似的呢,表个白磨磨唧唧,现在那些什么女汉子可能都比咱们大方些。”我道。
谢千城道:“我就不信你他妈不紧张。”
我道:“紧张归紧张,但我绝对不哭。”
“......”谢千城瞪我一眼,“你他妈才哭呢。”
说起谢千城的长相吧,我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正常,周正的五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但既不显得闷骚也不显得放浪,一米七三的个子,还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不过一笑起来给人又坏又贱的感觉。
谢千城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其实挺学霸的,如果不是某天放学,陈越鸣来找我恰恰被他看见,如果不是隔天他过来找我开口就道,他丫的,在班上遇到同道中人可真不容易啊!当时我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就巴拉巴拉的开始跟我说话,如果不是那次,我可能都不会跟他交集太深。
我有点相信了命中注定这种东西。
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开口,然后给家里座机打过去。
是三姐接的,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我清了清嗓子,“我打了啊。”
谢千城郑重的点头,眼神里透出你保重的信息。
卧槽,弄得我都好紧张!
然而我翻出陈越鸣的电话时,我才想起今天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于是我偏过头对谢千城道:“他今天可能有事,不然明天?”
“明天泥煤啊,不是还没打吗!别在关键时刻卡链子!”
我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心道老子打了这么多次他都没接,还发了短信的,就不信这次他就接了!
拇指一按,屏幕换成了正在接通陈越鸣。
谢千城伸手过来直接按了扩音,不知道为什么,随着电话里“嘟——”的一声又一声,心里就一声比一声抓的紧。
就在我按捺不住要挂电话时,电话被接通了。
“阿萧?”那头有些嘈杂,但背景音都被我直接忽略了,只余下说话人特有的动人嗓音。
期待、紧张、疑惑一系列复杂的感情使心跳不住的加快!
“陈,陈越鸣。”我开口就结巴了,下意识瞄了一眼旁边的谢千城,他正鄙视的看着我。
陈越鸣在那头轻笑一声,声音有些醉意,语气显出一丝轻挑,“怎么了阿萧?”
“你,你在哪儿?”
“唔......我在外面呢。”
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这下才是真正的感觉到了紧张,眼睛不住的到处瞟,然后倏地一愣,落在了“巫山”门口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上,他不是该在S直辖市吗,怎么突然来C省了。
我看他往停车场走,手挽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咽了咽自己莫名干涩的喉咙,“你真的没有男朋友?”
“对啊,不是告诉你了吗。”陈越鸣又笑了声,带着诱哄的味道,“怎么啦?嗯?”
我脑海里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起了他说的话,他说他不可能出柜。
也就是这瞬间,我几乎是豁出去的死死盯着那个身影,对电话道:“陈越鸣我喜欢你。”
我看见陈越鸣的脚步停了,过后半晌电话里才传来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比刚才还温柔,“阿萧,我知道你肯定喝了酒,今天你毕业,你......”
“你就说你接不接受!”我打断他。
“抱歉阿萧,明天再说好吗,你先睡一觉。”
我沉默须臾,道:“陈越鸣,我只说今天这一次。”
那头也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复而开口时,声音变得沉重起来,“阿萧,我也喜欢你,但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挂掉了电话,站起身,看陈越鸣慢慢放下手机,看他身边的男人上前,我朝陈越鸣走了过去,直到陈越鸣突然粗/暴的将那男人按住亲吻才停下脚步。
谢千城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用力的把我拽了回去。
“顾萧,说话!”
我侧头看着谢千城严肃的脸,忽然笑起,挠了挠头,口气颇为无奈,“千城,我俩都失恋了,这下喝闷酒有伴儿了。”
那天起,我真正的相信了命中注定这个东西。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后来陈越鸣打电话来找我,我没有接,直到我接到录取通知书,到S直辖市,下了飞机才又见到了陈越鸣。
闻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突然觉得有些反胃,一会儿就喝完了手中的一瓶水。
这时有人走到我旁边说话,“哎,你不是4-19病房的家属吗?”
我抬头,这个护士有点眼熟。
“你在这儿坐着干嘛?”护士开口。
哦,这不是那个叫阿林的护士吗。
我朝她点头示意,“有事吗?”
护士道:“你儿子在里面说要上厕所呢。”
我急忙站起,感激的对护士点头,“谢谢了啊,我这就进去。”
手放在病房门把手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慢慢将病房门推开。
再看到顾垚的那一刻,看到他漆黑锐利的眼眸的那一刻,我觉得遇见他可能也是命中注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