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时候尚早,楼下的趴体还没开始,等年夜饭吃完,楼下早已变成了欲望的狂欢。吵杂的音乐震耳欲聋,形形色色的男女随着音乐肆意扭动着身体,摩擦出炙热的汗液,空气里满是荷尔蒙的味道。
覃溱小心地避开重重人群,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寻找洗手间。闵温韦将一楼改装得面目全非,甚至敲掉了几面墙,覃溱绕了几个圈子终于找到入口,中途还被人塞了一个面具,被几个模特拉了几下,邀请他加入蒙面舞会。
覃溱不想在这种地方被人看到脸,干脆戴上面具,走进洗手间。
跟外面的人潮涌动不同,关了门,男洗手间里异常安静。一排小便器前,背对他站着个男生。他没有穿花花绿绿的夸张服装,反而跟覃溱一样西装革履,正经得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
覃溱收起好奇心,走到他旁边,瞥了一眼。
男生跟他一样戴着面具,果然也是来参加趴体的人。
覃溱失望地收回眼,却不经意间瞄到了他的下体。作为即将毕业的医科研究生,覃溱最近刚好轮到泌尿科实习,每天接触各种丁丁,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以专业眼光来看,男生的丁丁形状,可以称得上相当不错。就是……包皮稍微长了一点,但应该不影响正常功能。
要是能割掉一圈儿,那就完美了。他想,要不要建议他去市中心医院割个包皮?
“温韦?”
那男生发现了他的视线,没有生气,反倒惊喜地叫了出来。
覃溱愣住。
他和闵温韦长得并不相像,绝不可能有人认错。他刚想开口解释,恍然想到,他和闵温韦的眼睛都肖似韦佩瑶,如今他戴着面具,只剩一双眼睛,怪不得会被误会。
那男生手忙脚乱地把丁丁塞好,急切地说道:“你回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起啊是我没考虑周全,我没事先问过你请我来的原因,我还以为是来见家长……毕竟今天是除夕嘛……嗯总之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家长?覃溱暗自琢磨着,闵温韦是GAY他是知道的,听这个男生的口气,他是闵温韦的男朋友?刚才饭桌上怎么完全没听闵温韦提起过?还是他在说谎?
男生见他没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张开双臂扑到覃溱怀里把他紧紧地抱住。
覃溱还在沉思,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
男生的身上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清新气息,还有淡淡的百合花香。覃溱不由得猜想是他为了准备见家长,抱了束鲜花沾到的味道。
男生的身体很热,不是外面赤裸的火热,覃溱怀里像是抱了一颗太阳,温暖透过相贴的肌肤源源不断地传来。他蹭了蹭覃溱的肩膀,柔顺的发丝擦过覃溱的耳畔,细微的瘙痒如同挠在心上。
他把覃溱抱得更紧,声音软软的,好似哀求:“我爱你,别离开我。”
覃溱张大了瞳孔,眼眸暗了下来。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母亲没有,父亲也没有。他便装作是自己不需要,没有爱,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没有人像这样紧紧地抱着他,对他说爱。这句话像一支利箭,击碎了他束之高阁,未敢触及的东西。
这一瞬间,他突然生出一种想法,希望男生表白的对象,不是闵温韦,而是自己。
想要有什么人,对他说,我爱你。
什么人都好。
男生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讪讪放开手,后退几步。他的眼睛忐忑不安地瞧着覃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那啥,你来是要上厕所的吧?对、对不起我就是太激动了……你、你上好了,我不、不打扰你了……等你出来我们再谈!我、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忙不迭地推开门,逃一般出去了。
覃溱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他小解完,洗干净手,推门出去,在人群搜寻了一圈儿。男生缩在一个角落,正努力往嘴里塞爆米花,双颊撑得鼓鼓囊囊,像一只仓鼠。
覃溱看了眼时间,趴体上只有零食和酒精,并没有主食。
他从侧门走出别墅,拿出手机打给覃健柏:“我要走了,你叫那女人送点吃得下来。……不是我没吃饱,是闵温韦的男朋友在下面。”
覃健柏匆匆忙忙从别墅里跑出来,看到覃溱的那一刻,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又先走了。”
“爸。”
风中的青年喃喃叫了一声,回头看他。
隆冬腊月,落雪积了厚厚一地,覃溱只穿了衬衫和西装,北风肆虐,单薄的衣料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身形。
覃健柏心疼他受冻,又不敢开口。随着岁月的推移,他多多少少意识到了父子之间僵硬的关系,也模糊猜到了覃溱记恨他的理由。除了必要的交谈,覃溱不会主动对他说一句话,更别说像这样,正式地叫他。覃健柏忍住心酸,勉强答应了一声,上前几步听他说话。
“我马上就毕业了,我会进你的医院工作,然后住到单身宿舍去。你不用再给我生活费了,我用工资就够了。还有,”覃溱顿了顿,“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覃健柏的心越来越凉,他有预感覃溱会远离他,本以为要等他结婚生子后,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仓促。既然父子关系已经无法挽回,他自知对不起覃溱,还想试图挽回另一重亲情:“她毕竟也是你的母亲……”
“现在,她是别人的母亲了。”
覃溱说完,连他自己也被话里的酸意愣住了。自从他得知韦佩瑶离开的真相以后,他就强迫自己硬生生斩断了这份亲情仅剩的留恋。虽然覃健柏没说,他也通过各种渠道慢慢了解到父亲与温家的恩怨。这隐藏在平淡生活背后的真相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覃溱原以为自己的人生只有个不称职的父亲,现在发现不仅有个财经频道经常能见到的母亲,还有一大家子有钱人亲戚。
原来自己还是个富二代……然而这种可笑的想法只是偶尔一闪而过,毕竟那样的生活离他太过于遥远。一想到韦佩瑶就是因为珠宝才离开,他厌恶极了那些闪光的石头。在温娇娇的数次哀求下,他背着覃健柏去见过了温家的两位老人,算是圆了老人的心愿——但也仅此而已。
每年除夕他跟覃健柏出现在闵家,闵温韦都很紧张,就算在国外也要跑回来,似乎只为羞辱和炫耀。对于闵温韦莫名其妙的恶意,覃溱实在是不胜其烦。他并不羡慕闵温韦锦衣玉食的生活,在闵志荣过世后,闵温韦也成了单亲小孩——甚至在闵温韦自己看来,是孤儿也说不一定。这样一个亲情同样残缺的人,他丝毫不羡慕。
医科学业繁忙没时间出去打工,他全靠覃健柏供给生活费,也许是为了报答,从小学到研究生,他忍了二十年,年年跟着覃健柏来闵家拜年,如今,终于可以结束了。
在这即将解脱的伊始,他明明,应该很开心才对。
可他却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在嫉妒闵温韦。
就因为那个仓鼠一样的男生的一句话。连他早已舍弃的母爱也开始重新搅起尘沙,扰乱了他的思绪。
不再来闵家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覃溱想,如果以后看到他和闵温韦在一起,他也许会控制不住自己。
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自己。
比如亲情,比如爱情。
得不到的,就应该全部割舍。
覃溱笑了一下,挺直脊背,走进风里。
没有再回头。
-END-
第54章 番外二:《漫威迷弟的自我修养》
1.
同居一周年纪念日,叶澜收到了覃溱的短信,说他已经到家了,叫叶澜也早点回来。
叶澜脑补了烛光晚餐和周年礼物,一下午魂不守舍地傻笑,卢巧巧忍无可忍,用文件夹挡住了玻璃隔板。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叶澜下了公交车往家里奔。到达小区,他特意打电话通知覃溱,怕他没时间准备。拿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的手都止不住颤抖,差点对不准钥匙孔。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开灯,窗帘也都被拉上了。
果然是烛光晚餐么?叶澜关上门,按耐住内心的惊喜,换了鞋慢慢走进客厅。
卧室的方向闪过一道亮光,接着叶澜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叶澜心里一动,难道要黑暗情趣play了吗?哎呀有点害羞啊但还是好期待!
覃溱的脸被幽幽蓝光自下而上照着,眼里闪动着热切的光芒,双目不错地注视着叶澜。
叶澜难耐地扭动了一下。他直觉覃溱有话要说,但覃溱不说,他实在猜不出。在这鬼片一样的气氛下,他忍不住问道:“怎、怎么了?”
“你看我新买的衣服。”
“啊?”
“是钢铁侠同款!”
“哈?”
覃溱把他放开了一些,指着衣服上发光的圆圈,兴奋地对叶澜说:“中间的方舟反应炉真的可以发光!”
“……你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是呀!你看里面倒三角的细节做得多好!”覃溱独自欣赏了一会儿,见叶澜面无表情,疑惑地问,“难道你比较喜欢前两代?”
叶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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