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脚走进洗手间,对着马桶撒了泡尿,这泡尿的时间足足半分多钟。他尿尿的时候还想,自己真够败家的,这房间要花不少钱吧。
钱?他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衣服了?钱包还在裤子口袋里。
还好,裤子搁在放浴巾的架子上,伸手摸了一下裤子口袋,还好,钱包还在。可以放心继续上床睡了。
安定闭起了眼睛,凭着半梦半醒的感觉摸到床上,有些心疼房钱,总得也要睡回来。他躺倒床上,拉来被子盖好。
旁边的半张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条腿翻过来,压到安定的腿上,一只胳膊拍到了安定胸前。
安定猛地弹起,睡意全无。撩开被子,连同压在身上的胳膊和腿一起掀到一旁。天哪,酒后乱性,同人约炮了。怎么干这么没有脑子的事。安定懊恼不已,偏偏昨晚喝得断片了。他低头看自己的裆部,内裤还不是自己的。
安定一阵沮丧。
被推开的一刻,唐义泽已经睁开了眼睛。
“放心,没有把你怎么样。” 唐义泽看着安定,像在看一出笑话,嘴角勾着微笑。
看到唐义泽手撑着脑袋盯着他,安定连忙拉起被子的一角,挡在胸部。
“别挡了,都看过了。”唐义泽似有似无地笑着。
意识到自己有点矫情,安定也就把被子放下了。
“唐义泽,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家?”
唐义泽点了点头,等着看安定的反应。
“奥,这我就放心了。”
安定的头还有点疼,于是又躺到了床上,自顾自地把被子盖上。
“你家床挺舒服的,我再睡会儿。”
也许是因为唐义泽脸上总挂着那与人无尤的笑吧,安定对他没有任何防范心理。
“你猪啊。”
唐义泽翻身下床,拉开窗帘。一道热情的阳光照进窝内。唐义泽的身体在阳光中闪着光芒,安定在阳光的笼罩下,一副享受的表情。
唐义泽看着窗外的一切,城市早已没有了雨水洗涤的痕迹。
唐义泽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8:30了。唐义泽洗漱完,倒了杯牛奶,拿了几块切片面包,坐到电脑前面,开始上网。他没有去叫安定。
安定是被一通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是他妈妈张旭萍打来的。
“喂,妈。”
“你今天回来吃饭吗?”张旭萍问。
安定犹豫了一下,说:“不回去了,有点事要忙。”
“那好吧,你先忙你的事。”张旭萍说,“有件事,你得做一下。”
“什么事?”
“老家的潘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也在无锡,你给人家打个电话吧。”
“又介绍对象啊。”安定有点不乐意。
“没办法,老家还有好多事情要麻烦潘阿姨照应,她说媒,我也不好推掉,毕竟大家都知道你还没有结婚。”张旭萍说。
唐义泽在一旁听着,有点发笑,使坏说:“安定,起床吃早饭了。”
“谁的声音?”张旭萍问。
“一个同事,开玩笑了。”安定瞪了唐义泽一眼。
“是陈颢吗?我跟他说两句。”
“不是陈颢,一个新搬来的同事。”
“奥,没事的话,有空喊陈颢到家吃饭。”张旭萍对陈颢的印象挺好的。
“妈,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那姑娘的电话还没给你了,你找张纸记一下。”
“手头没有纸笔,你让安好短信发给我吧。”
安定还欲说些什么,张旭萍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没多久,安好的短信也到了。安定也没看,只感到一阵头大。
“被逼着找女朋友了?”唐义泽问。
“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进退两难。”安定一声叹息,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洗手间里有新牙刷,洗漱好了到厨房自己找点吃的。”唐义泽也没多理会安定。
找了点吃的,安定找出自己的衣服。裤子是自己的可以穿,褂子还是酒吧的,自己的上衣还在酒吧内。
“过会你去酒吧吗?我想拿一下衣服。还有,我的自行车在哪儿。”一个晚上的时间,安定好像弄乱了好多东西。
唐义泽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甩到安定身上。“穿这件,连带着酒吧的工作服,到时候洗好了一起还给我,不要用劣质的洗衣粉,也不要洗衣机洗。”
安定“奥”了一声,把衣服穿上,有点偏大,但挺有型的。
“我车了?”安定追问。
“在酒吧。过会儿一起去取。”唐义泽说,“你白睡了我一宿,作为补偿,你今天帮我把酒吧收拾干净。”
“我睡你?”安定白了唐义泽一眼。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安定在这边算是又拿,又吃,又睡,干点活儿也是应该的。
安定在酒吧同一伙计一起把酒吧收拾了一通,忙到下午,他才跟唐义泽打招呼要回去。唐义泽说:“你把电话留给我,别过两天,我问你要衣服找不到人。”
“小气,跟你哥一样抠门。真不愧是兄弟。”
安定挺不希望唐义泽经常联系自己的。自从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唐义泽,安定就觉得他是个无业游民。虽然住着单身公寓,多半靠他哥哥救济。话虽如此,安定还是把电话号码给了唐义泽。
安定回到住处后,先洗了个澡,把酒吧的工作服和唐义泽的衣服,连带自己换下的衣服全都丢在客厅的床上。他习惯地把衣服攒够了,再一起洗。
让安定没有想到的是,唐义泽第二天晚上就就衣服的事情打电话给他。
“我的衣服洗好了吗?”唐义泽问。
“还没了。”安定答。
“不带你这样的,你昨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衣服洗了,而且是手洗。”
“我会手洗的,我这边没有洗衣机。”
“那就好。”
“内裤到时候洗好了一起给你。”安定故意说,他想恶心一下唐义泽。
“对了,还有内裤,那件你留着穿吧。明天出来,我要挑件新的,你付钱。”
如果安定有看到唐义泽打电话时,悠闲的坐姿,一定会气不打一处来。他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腿抬得高高,把脚搁在桌上,时不时地把脚摇动两下。脸上止不住地坏笑。
唐义泽是在逗安定,但却把话讲得那么认真,认真得让安定答应了他一起逛商场的要求。
挂完电话,安定将衣服认认真真地洗了,晾在阳台上。
☆、夜谈
安定在公司见到陈颢时,一如往常。或许丁伟说得对,他跟他是没有结果的。当时,他是不信的。但现在,陈颢说,他跟他只能是朋友时,他信了,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发乎情,止乎礼。
“晚上一起骑车去吧。”下班时,陈颢对安定说。
“不了,你自己去吧。跟一个朋友约好了。”安定说。
“你不会估计躲我吧。”
“没有,真得约了朋友。”
其实,在安定向他表白后,陈颢有认真考虑过两人的关系,他不像安定那样感性。虽然他知道,他的心里是有安定的,但是各方面的压力只能让他选择维持现状。为了不让安定尴尬,或产生芥蒂,他还是像朋友一样,约安定出去。
安定和陈颢并排骑行华莱坞北边的清晏路上,忽听到身后汽车喇叭鸣了两下,安定放慢了速度,与陈颢一字排开,汽车喇叭依旧鸣着。
“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安定不耐烦的说。
安定转过头,看了看,一辆红色雪佛兰慢悠悠地跟在身后。车窗摇下,唐义泽在车里喊道:“你磨磨唧唧的,能不能快点?”
“我靠,你怎么来了?”安定一脸做贼心虚。
“谁啊?”陈颢问。
“一个朋友。”安定说。
“想你了呗。”唐义泽无耻地笑了笑。
“神经病。”安定一脸无辜,略显尴尬。
“嗨,哥么。安定我征用了。”唐义泽朝陈颢说道。
“请便。”陈颢不置可否,心头一阵不舒服,打心底看唐义泽不爽。
安定暗说,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我先回去拿一下衣服,然后出去。”安定对唐义泽说。
“那好吧。我先到你那边坐坐。”
接下来的几步路,安定和陈颢没有言语。分开时,安定对陈颢说了声:“先走了。”便拐进了小区。唐义泽开着车跟在安定后面。陈颢默默的拐进了另一侧的小区。
“你住得不错啊,两室一厅。”唐义泽在安定的住处来回地转着,走进丁纬原来住的那间,问,“这间谁住?”
“一个同事,现在辞职走了。”
安定收起了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叠好。
“这间就是你的,真够乱的。”唐义泽看着床上乱糟糟的被子,以及飘窗上胡乱摆放的书籍,不住地摇头。
安定把衣服递给唐义泽,“衣服。”
“你拿着。”唐义泽没接,“出去吃饭吧,你请我。”
安定无奈地笑了笑,“去海岸城吧。”
唐义泽驱车,载着安定来到海岸城,在一家中餐店大吃了一端,结账时,安定心理隐隐作痛,但一想到那天晚上,唐义泽没有让他沦落街头,心理又有了平衡。可接下来,唐义泽的举动深深地打破了这份平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