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烧烤店的时候陆焜着实有些惊呆,怎么着也是求人帮忙,咋来地摊儿吃了?而且这烧烤摊是由塑钢板房围成的,看着也不太卫生,但怪就怪在人还挺多。
江洺和他那位朋友都到了,等陆焜坐下,江洺介绍道:“焜哥,这是我朋友,胡来”
陆焜一愣。
胡来笑着解释道:“虽然我的名字叫胡来,但我为人从不胡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胡来是吧,你好”
陆焜晃了下手和胡来打招呼,然后一起坐下。
“总听江洺提起你,今天可算见着真人了”
“。。。。。。”
陆焜笑着看了眼江洺,想象着他在和别人提起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可能就是“我有一朋友。。。。。。”,然后怎么样怎么样。
“江洺,我说请客咋约这儿了?”
陆焜这话也是说给胡来听的。
胡来先江洺一步抢过话来,说:“地方是我挑的,我和江洺上学的时候就总来他家吃,你别看门脸有点寒酸,那味道老好了,不信一会儿你尝尝”
正说着呢,服务员手里攥着一把铁签串的串朝他们这桌儿走过来,放在了桌上的托盘里。
“你俩是大学同学啊?”
陆焜从脚边的啤酒箱里拎出三瓶啤酒依次起开,然后给江洺和胡来递过去。
胡来接过,说:“对啊,上学那会儿关系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就是毕业后工作忙了,也不经常聚,我前段时间又出去学习了一个月,这不刚回来就接到江洺电话了”
江洺在一旁没搭话,而是把烤好的肉拿了四串,分别给胡来和陆焜一人两串。
“谢谢”,胡来把两个铁签儿握在一起一口下去肉都撸了下来,然后也没顾着擦嘴,说:“你让江洺问那事我帮你查了,本来这些都是我们内部的档案资料,但是江洺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他开口我肯定帮忙,我先说那个叫邓立强的吧,他今年四十一岁,无业,老家是湖北的,二十年前来的咱们这儿,没成家,也没儿女,曾因抢劫入狱过一次,故意伤人入狱两次,他现在也和好几桩小案子有关联,但是没有证据,所以暂时还抓不了他”
“再就是叫陈。。。陈什么来着?”
江洺:“陈君成”
“对,陈君成,他就更是一号人物了,前些年因为贩毒入狱,抓他的时候买家和他的同伙都跑了,只抓到他一个人,而且他身上只携带很微小的一点儿的海.洛因,事后他把同伙叫王衡的供了出来,但对于买家却是绝口不提,因为当时没抓到买家,所以陈君成不说警方也拿他没办法,更可气的是直到今天那个叫王衡的也没被抓到,都过去多少年了,一点儿信儿都没有,那个买家就更别提了”
陆焜猜想陈君成选择供出同伙而不是买家的原因,他那时应该刚涉事毒品不久,供出同伙两人都判不了几年,而买家应该是势力较大的一伙人,陈君成怕出狱后遭报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同时他也钻了警方证据不足的空子,在里面混个几年就出来了。
听完这些陆焜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好。
“这个陈君成是我师父当年抓回来的,也是最让他老人家憋气的一件案子,这两年他有时间的时候也会重新调查,苦了我师父还想着退休之前能把这个烂尾收了,但是我听他说陈君成出狱后好像走正道了,开了个店,也没见和之前的什么人有来往”
的确是,陆焜虽然也跟着陈君成见了不少他的朋友,其中不乏混黑社会的,大家明面上都有正经工作或者是做生意,可暗地里做什么这个陆焜就不知道了,就算有,陈君成不想让陆焜掺和进来他就肯定有办法瞒着,想到这陆焜觉得有些头疼,那种你自以为已经了解一个人回头却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种纠结怕是只有自己能体会了。
☆、第五十九章
“来,焜哥,喝酒”
胡来完成任务高高举起酒杯,和江洺,陆焜三人碰了下。
他们点的烤串也都上齐了,胡来边撸边跟江洺说:“你看看这小店,多少年味道都不变哈,跟咱们上学的时候一个味儿,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有小姑娘追你就总来找我说要蹭饭,其实都是来看你的”
江洺无辜地瞪着眼,喝了口酒,淡淡地说:“有那么夸张吗?”
“滚犊子!”,胡来瞪了他一眼,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告诉你追你的小姑娘多不多我不知道,可要打你的男同学倒是不少”
陆焜在一旁听着,嘿嘿笑了起来。
江洺一筷子敲过去,恶狠狠地,“你从哪捡个乐啊?”
这回不仅是陆焜了,连胡来也跟着乐。
江洺又给胡来的盘子里抓了把盐水花生,两人边吃边聊上学时的事儿,陆焜就安静地听着,对于他来说能知道江洺的过去简直就是一种恩赐。。。。。。
这顿饭过后胡来还找机会问过江洺说陆焜这朋友什么来头?怎么让他查的人都有前科?
江洺当然说“不清楚”,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陆焜要干什么,但是江洺没多想,觉得陆焜既然问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就像一直以来江洺都无条件地默许陆焜做事的方式,他好的,他坏的,在江洺这里过滤一遍之后也都变成了“好”,爱情果然是一件让人迷了心智的东西,可到头来最见证人心的,也是它。
十一月五号,下了第一场雪,北方的冬天给人的感觉总是干、冷、硬,毫无情感可言,江洺不喜欢冬天,却莫名地喜欢下雪,这其中的道理大概就相似于有的人喜欢夏天,却不喜欢被太阳晒一样。
陆焜特意早点走好去接江洺,因为一下雪市里准保堵车。
接到江洺后往家开的路上陆焜忽然冒出了个想法,说:“欸?把我放你那的银.行卡借我用用呗”
江洺看着前方,说:“在家里呢,回去给你找”
陆焜又说:“不问我干啥吗?”
“哦,你要干啥?”
“。。。。。。给你买辆车”
“买车干啥?”
还能干啥,当然是开啊!
江洺歪头看他,说:“别买了,我不喜欢开车”
陆焜一只手从方向盘拿开,直接摸到了江洺的大腿根儿,说:“我看你挺喜欢的啊”
此开车非彼开车。。。。。。江洺自然懂。
这嗑没法唠了!
江洺嫌弃地把陆焜不老实的手拿开,说:“开你的吧,看路!”
陆焜勾着嘴角笑笑,然后把视线移了回去,却忽然瞥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毛毛和邓立强。。。。。。怎么又是他们?
陆焜不加思考地打右转向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解着安全带,对江洺说:“你先待在车里,我马上回来”
没等江洺反应过来陆焜已经下了车,外面雪还在下,从左边车门绕到右边陆焜的肩膀上就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江洺这才注意到陆焜今天穿得很少,就一件大衣,里面还是短袖。。。。。。
邓立强走在最前面,毛毛跟在他不远的身后,而陆焜在最后面,他特意拉开距离怕被发现,三个人就保持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队形走了好几条街,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家食杂店。
老板在店门口的地上摆了很多箱冰淇淋,供顾客购买方便,毛毛和邓立强就站在那些箱子外侧,手指比划着要哪个。
两个大老爷们这么冷的天在街上吃冰棍儿?玩浪漫啊?
陆焜躲在他们身后的电线杆后面,很近的距离,旁边立着一个不知道谁家扔的很大的竖式纸箱挡住了陆焜的身形,再加上下雪天一般都比较静,所以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
此时此景令陆焜想到以前上学时老师讲过的雪花消音的原理,貌似说雪花是多孔结构,声波在里面多次反射,从而减小声音。
陆焜不禁自嘲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
毛毛和邓立强撕开冰棍儿外的塑料纸,随手扔在了地上,这时候从店里出来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走到他们身边弯腰捡起了塑料纸然后翘着脚对食杂店老板说:“爸爸,我够不到垃圾桶”
原来是老板家的女儿。
老板笑着抱起女儿走向垃圾桶,小女孩把垃圾扔在里面,然后回头冲爸爸笑得灿烂。
大雪纷纷,寒风呼啸,陆焜却觉得温暖异常,只是他不能再欣赏下去了,因为邓立强和毛毛已经开始说话了。
先开口的是邓立强,他说:“成哥说这批货具体什么时候到了吗?”
陆焜一惊,他们的关系已经称兄道弟了?
毛毛咬了一大口冰棍儿,说:“要下个月吧”
“什么?”,邓立强显得有点激动,“不是这个月吗?!我都跟上家说好了,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啊?!”
“你特么小点声!”,毛毛说着拿手里啃了半截的冰棍儿敲了下邓立强的脑袋,敲完也没扔,从底边又咬了一口,说:“最近云南那边查得紧,要过了风声才敢行动,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懂不懂!别忘了你还欠成哥一辆宝马车的钱呢”
邓立强脸色刷白,眉毛挤在一起,说:“终审不是还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