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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 完结+番外 (程年)


  张竞川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卧室,为他找了一身干净的睡衣,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天冷了,去冲个热水澡,来……这个给你,都是干净的。”
  顾远航还未来得及将视线从天花板转移至此,低低地应了一声“哦”,然后脱了外套,拿起那一叠睡衣径直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张竞川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明明已是深夜,他却不觉得困顿,反而不动声色地坐在位置上,侧耳倾听卫生间内的动静。
  这一病倒是给了他一个上手的好机会,张竞川开始盘算着,待会儿顾远航出来,自己该以怎样的姿态拿下他,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
  距离第一次与顾远航见面已经过去将近半年,这半年来张竞川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如果说是为了顾远航戒/色,倒是有点抬高了他的身份。然而张竞川不得不承认,顾远航这小子,与他之前所接触的那些人,还真是有点不一样。
  他自忖自己还算了解顾远航,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有一点——太容易一根筋做事,有的时候会一些低级错误,显得十分愚钝。而他对于这种愚钝,不仅不介意,反而还有点食髓知味的意思在里头,这就不对劲了。
  张竞川心里正在慢慢地规划着,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急/色,可又怕待会儿顾远航出来时,若是衣/衫/不/整/香/肩/半/露,那场面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张竞川听到浴室内的水声停了。他暗暗地数着,果不其然,不过片刻,浴室大门打开,顾远航从里头走了出来。
  然而叫张竞川失望的是,场面并没有他想象地那样活/色/生/香,没有什么衣衫不整,更别提香/肩/半/露——顾远航将那身睡衣穿在身上,从领口裹到脚踝,裹得过于严实了,反倒叫人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
  张竞川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道:“你已经洗完了?”
  顾远航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竞川哥,晚上我睡哪儿?”
  张竞川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这房子当初搬进来时就匆忙,也从没想过带别人来过夜,因此整栋房子只有他卧室里那一张床,除此之外,能睡的也就只有身下的这张沙发了。
  “睡我房间吧。”张竞川站起身,踱步到他身旁,缓缓道:“太晚了,你先去睡。”话毕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有意催促他。
  顾远航眨了眨眼睛,头脑简单地问他,“我睡你的床,那你睡哪儿?”
  张竞川口是心非地回他,“喏,那还有张沙发可以躺躺。”
  顾远航当即表示反对,“这怎么行,你还生着病呢。”话及至此,他停顿片刻,带着询问的口吻问对方,“不如我们都睡床上吧,两个大男人嘛,怕啥?”
  张竞川露出笑意,附和道:“你说得对,两个大男人嘛!”
  等到张竞川那头洗了澡回到房间,顾远航已经把被窝躺热乎了,见他进门,立马让出半个身子,“竞川哥……来,你睡这儿。”
  张竞川顺势坐在他焐热的床沿,脱了鞋子抬腿伸进被窝。
  见他睡安稳了,顾远航这才放了心似的,起身关了灯,复又掀开被子一角躲了进去。
  窗外夜已深,而房内张竞川却无半点睡意。
  他躺在床上,深呼吸一口气,鼻腔内充斥着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张竞川心知,这是顾远航身上才有的味道。
  美人在侧,却只能看不能吃,这不是张竞川的风格。
  黑暗中,他微微侧过身子,抬起手臂轻轻地搭在对方的身上。
  摸黑他也看不到,这不轻不重地一下,正好搭在了顾远航瘦弱的腰身上。
  张竞川心跳如鼓,却只能一动不动地静静感受着。他想,如果顾远航睡着了那是最好,没睡着也没关系,本来这种事情就不应该乘人之危。
  下一秒,他正欲伸手搭上对方的肩膀,却听到顾远航的声音响起,“睡不着?”
  张竞川不知怎么地,对待眼前这个不知人事的顾远航,他有些狠不下心来。他希望两人做那事时,都是心甘情愿心知肚明的,可是顾远航这蠢小子,好像根本没明白其中的利害与区别。
  他有些气馁,心想着不妨再等等,等到顾远航懂事了明白了,到时候再吃他,倒是能显现得自己光明磊落一些。
  黑暗中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不着了。”
  顾远航轻轻地转过身,声音柔软,“要我陪你说说话吗?”
  张竞川想了想,问他:“和我说说你和那个博宁哥的事情吧。”
  顾远航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安静了片刻,闷闷地答了一句:“博宁哥有什么好说的。”
  张竞川不肯,仰仗着自己生着病,央求地口吻,“说说看吧,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行吗?”
  顾远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他从小时候的事情开始讲起,那时自己还是个小屁孩,跟在程博宁屁股后头,牙牙学语;后来读书了,程博宁每天忙着往返家和学校,两人除了周末和寒暑假能够碰上面凑巧多说两句,也没别的机会接触了;这之后,程博宁去读大学,而他还在安山小镇上,每天掰着指头过日子,在学校被老师训斥,在家挨老爹胖揍,唯一的指望就是博宁哥能够出现;再往后,稀里糊涂地考了个高中,博宁哥也回来了,带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回家,他听说博宁哥要结婚了,日子还未定下,或许是这两年,或许就业再说。
  顾远航说着自己的心事,说到这里时,言语中带了一丝妥协,如同行将就木的病人最后的认命。
  张竞川从头到尾没有出声,黑暗中顾远航以为他睡着了,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应答,顾远航无奈地笑了,“睡得真快。”
  他也累了,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一脑袋沾着枕头没多久也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张竞川睡醒睁开眼睛一瞧,床另一侧的顾远航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他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走出房门四下张望,顾远航却已经离开了。
  他穿回自己昨晚的衣服,将睡衣洗干净晾在阳台的衣架子上,那双拖鞋被立在衣架下的墙角处,这时正被初春的暖阳照射着。
  张竞川摸了摸脑袋,顾远航已经走了,昨晚的那一幕仿佛是在梦中发生的,细细想来只叫人觉得十分不真切。
  这之后,张竞川与顾远航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一来,他想到那晚顾远航谈及程博宁时絮絮叨叨的神态,他虽没有亲眼所见,但也能够感受得出,这个程博宁对顾远航来说,并不是普通人这么简单,他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便不再主动联络顾远航;二来,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事要忙,他大哥张怀川过完春节在家又小住了几日,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候,作为弟弟的他便担负起将人送出国的任务。另外,初春将至,工作室到了正忙的时候,他一周要跑两三个场地,身心俱疲,也无力去想声色犬马的事情。
  忙完这一阵焦头烂额的日子,京城的天气渐渐显露出春日该有的暖色。道路两旁的树枝发了新芽,长出一朵朵红艳艳却叫不出名字的花,街上的行人也脱去的棉袄大衣,换上了轻便的线衫外套,阳光正好,春风拂面,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张竞川从飞机上下来,走到机场外,开了手机一瞧,居然有两个未接来电。他看了眼屏幕,上面跳跃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张竞川没有急着回拨,而是先驱车回了趟家,长途旅行带来的疲惫让他无心纵情欢乐。下午,他洗过澡倒在家里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一些,这才拿起手机给老钟回了的电话。
  两人有段日子没见,却也没有生分。话筒那头,老钟开门见山地问他:“晚上有没有空,我叫了梁子和三瓜,正好有一个新朋友要来,有机会坐下来认识认识。”
  老钟离开这个圈子已经很多年,自从结婚以后那些掩攒事他也是不碰了,张竞川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居然还有兴致和自己介绍“新朋友”。
  他思虑片刻,末了才答道:“我晚点过来,吃吃喝喝你们不必等我。”
  老钟见他给面子,乐呵呵地笑说:“你不来,这场子可聚不齐。”
  张竞川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收了线,起身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按理来说和老钟这帮人聚会是不必这样刻意为之的,只是张竞川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忙到最后都忘了要将自己收拾得得体一些。
  他是最好面子的,既然要见新朋友,自然不能以丑态露面。
  五点一刻,张竞川收拾完毕准备出门,车子在立交桥上堵了半个钟头,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将近七点。
  老钟一帮人早就到了,张竞川推门而入时,见到梁子和三瓜坐在位置上轻声说这话,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而老钟则一语不发,将手里的杯子斟满酒,放置在桌前。
  三人见他进门,均是一怔,而后老钟开口道:“你倒是磨叽,让我们好等。”
  张竞川自知有错,坐下便笑着承认道:“不用你说,自罚三杯。”
  他一边找酒杯,一边观察着包厢内,除了他们四个之外,别人他人。张竞川疑惑不解,转头问一旁的老钟:“你说的那位新朋友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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