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恋爱谈得这么无私奉献,陶清扬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她的母亲早年病逝,家里不愁吃穿,但总归不如有个女人照料来的方便,陶清扬的父亲也一直未娶。
好在南方小镇民风淳朴,邻里一直对她照料有加,养成了现在温柔又坚韧的性子。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是很难定义的。
陶清扬甚至不知道,她是把温焕当做好友来喜欢,还是当□人,也许这两者之间的界限本身就不明确。
唯一明确的是,她能认识温焕,真是太感谢了。
柔软的躯体互相依存,互相扶持,骨子里却要足够坚硬,以此来对抗外界所有的风雨,大概就是这样吧。
“好啦好啦,你快去洗澡,我也去冲一下。”温焕打着马虎眼,推她去备用卫生间的时候,眉头突然微微拧起,手同时按住自己的小腹。
这种痛苦的神情很熟悉。
陶清扬立刻会意,“是今天接触了冷水吧,我等下去熬红糖姜水。”
这是专属于女人之间的默契。
我没有男人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手臂,但似乎也没什么,我同样坚强,而且,我很理解你。
陶清扬迈着轻快的步子在房间里穿梭,浴缸里哗哗地放着水。再也不用心猿意马胡思乱想,有什么说什么的感觉真好。
温焕脱下布满泥渍的长裤,换衣服时,突然烦躁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动作粗鲁,几乎要把头皮扯下来!
这层关系点破后,陶清扬还是睡在客房,不过简单的床垫上又多加了两床被子,睡起来也柔软得很,像温焕的拥抱。
她迷迷糊糊地躺下了,梦中嘴角也是上翘的。
上午九点,天辅公司,广告部。陶清扬一脸淡定地挤兑完田晓靖,抱着电脑开始工作。
聂同歌很意外,自己的谈话什么时候这么管用了,让一个内敛含蓄的少女如此有攻击力,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勇于拼搏的气息。
不过……她明显心不在焉啊。
隔五六分钟就要瞄一眼手机,虽然乍看上去得很像在看时间,但电脑右下角就有提示,伪装技术太差了。
聂同歌大步走过去,甩给陶清扬厚厚一叠资料,“看你挺闲的,帮我干点活。”
我哪里悠闲了!
陶清扬和一堆工作面面相觑,加上聂总监新指派给她的任务,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忙完啊。
好吧,上司的话还是要听的。
她认命地忙碌起来,为了和温老板一样有钱!
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陶清扬如临大敌,盯着聂总监布置下来的最后一项任务,不慌不忙地打开邮件箱。
“哎?把新的电子版创意脚本发给客户,这种活儿也需要聂总监去做吗?”一般都由董助理负责啊。她摸不着头脑,于是哒哒哒跑到聂同歌的办公室请示。
聂同歌正在整理文件,闻言推了推眼镜,告诉她:“你就帮我发给客户吧,邮箱地址我抄下来给你。”
她在一张淡黄色的便笺纸上刷刷地写着东西,陶清扬上去拿了,又暗自埋怨自己:“上司给你的活儿就应该收着!下次不要犯这种傻错误了!”
“你赶快忙,然后早点吃饭。”聂同歌板着一张脸,实在听不出是在关心下属,“我先走了。”
“聂总监再见!”陶清扬攥着小纸条走到自己的电脑前,把一份文档排版完毕后发到了指定的邮箱里。
奇怪,怎么文档看起来也没多少字,占得内存倒不少呢?
她琢磨了一会儿邮件,想到自己根本不懂电脑,索性关了网页,窃笑着掏出手机打电话。却没看见,聂同歌出门时,有意无意回头望了一眼,还有那道别有深意的目光。
“喂,坤仔吗?温焕在不在……不不,你不用叫她,她不在就好了。”陶清扬左右张望,确认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放开声音讲电话,“我问一下,温焕的那家中餐馆,现在预订明天的晚餐,可以吗?”
芙蓉满楼,这是温焕开的一家中高档餐厅,装潢以明丽鲜艳的花朵为主,菜色也别出心裁,卖相很好,适合女孩子去。
至于价格嘛……
陶清扬拍了拍自己的钱包,如果是中档价位的话,她还是出得起的。
“菜的话,有虾吗?清蒸皮皮虾,嗯……还要煎烤的牛肉,西兰花也要,你帮我看一下,点带着这些食材的菜。对,一定要有,我晚上大概六点半过去。”
那些菜,都是第一次见面时,温焕让给她的盒饭里的菜色。
想到这里,陶清扬不自觉傻乎乎地笑,而且笑容越来越豪放。早上她提出请温焕吃饭后,对方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不知道温老板知道自己选的是她的饭店,还有那些菜色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啊,不要告诉温焕!拜托拜托!”
她交代完毕,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坤仔果然是个可塑之才,办事牢靠又利索,还主动提出装饰花换成白百合和玫瑰。说起来,自己也买了一株黄百合养在家里,怎么就一直不开花呢?
看来要买点肥料才好。
说买就买,花卉市场离天辅公司远了点,一中午打个来回也足够的!
陶清扬抓着包包冲出门去,动作带出的风把聂同歌写的那张便笺吹到了地上。她弯腰捡起来,用一本书压好。
明天,明天就能看到温焕吃惊的表情了!
聂同歌是个冰山上司,工作压力也不小,不过陶清扬想想这件事就觉得,全身上下血液流速变快,就能立刻暖起来。
☆、第22章
不是每一个夜晚都平静。
杜堂堂单手插在裤兜里,脚步声疲惫,却把一条幽深的小巷走得杀气四伏,天上偏偏又少了月亮,漆黑一片,阴森森地吹着风。
很萧瑟,很苍凉。
要去温焕开的酒吧,有无数条路可以走,她单单选了最危险的一条捷径。
杜大小姐从来不担心夜间出行的安全问题,不是因为没有让人垂涎的外貌,而是说,她才是本市最大的安全隐患。
不过,在这条小巷里,同样有个不怕危险的人在走着,但那人远没有杜堂堂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不远处,一把锋利的匕首,贴着一个长卷发女人的脖子,明显是挟持,但被威胁的人淡定从容,不疾不徐道:“我身上就二百块钱。”
抢劫的男人一只手勒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她包里翻找,恶狠狠地说:“别他妈乱动。”
长卷发的女人双手下垂,很老实,一动不动。
翻了半天,那人钱包里果真就两张粉红的票子,抢匪觉得不划算,又拿走了她的手机,借着屏幕照明的时候,发现了女人右耳上的一只珍珠耳环。
“摘下来!”
女人一愣,本来平和的语气立刻生硬起来,“这个,你不能拿。”
“少废话。”抢匪不耐烦,说着话把钱和手机塞进自己口袋里,去拽她的耳环。
卷发女人吃痛,吸了口凉气,下垂的手指一个翻转,露住指间一根细小的针,隔着衣服,一刹那刺进身后歹徒的手臂里,迅速推动活塞,将注射器里的液体全数打进对方身体。
歹徒措不及防,确切的说,是针管刺进身体的瞬间就动弹不得,任凭她完成了动作,软软地倒了下去。
本来是被挟持的柔弱女人和凶狠恶徒之间的戏码,一转眼变成了手持不明药剂的可疑分子和凶狠恶徒之间的黑吃黑。
真有意思。
杜堂堂在不远处驻足,默默观赏完这一幕。
卷发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垫在手里,把被抢走的钱和手机,从昏倒的抢匪身上取了回来。
起初,杜堂堂以为她是不想留下指纹痕迹,没料到对方在拿完自己的东西后,顺手把纸巾连同用完的注射器,一起丢在了抢匪身上。
这样看来,她也许只是单纯的洁癖而已。
杜堂堂轻笑一声,从黑暗中走出来,快走到那人身边时,才被发现。
“你没事吧?”她半真心半假意地关切了一句。
卷发女人抽出张新的纸巾,不断擦拭刚才被抢匪接触到的后颈,听见有人说话,立刻望向声源,“是谁?”
“路过的。”杜堂堂回答得言简意赅。
“如果你有足够的理解力,就应该明白我的问题是在确认你是否危险。”女人盯着她,缓缓退了两步,语气高傲,“没有人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况且你在我面对危险时选择了旁观——当然,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为你感到可悲。”
光线不足,杜堂堂只能看见她的眼睛睁得很大。
三个字换来那么长一串话,这人是有病吧……
杜堂堂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出了小巷,直到消失。她蹲下来伸手探了探,倒霉的劫匪还有呼吸心跳,但在重度昏迷中,拾起那支被丢下的注射器,她用一根手指捏碎,丢在了垃圾桶里。
温焕的为人懒散,愿意投资的东西一直是吃喝玩乐的娱乐型产业,这家酒吧也是她的产业之一。
不闹腾的一家店,光线昏暗的地方坐着一对对的恋人,被水晶帘和小屏风隔开,适合安静地喝点东西聊聊天,不过仔细一看就发现,那些恋人都是同一个性别。
杜堂堂不是这里的熟客,不过服务员明显认识她,客气道:“杜小姐是吗,楼上包厢233,温老板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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