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酒十从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僵硬和不适,只在金酒九的手摸到某个地方时突然哆嗦了下,语气仍然四平八稳:“朴硕海他们在万春那里闹事,几个老头子都在,我去一趟。”
“叫他们有本事来这里闹,”金酒九不耐烦地抽出手,眼见这根烟刚抽到头,顺手又点了根,“一帮活腻了的狗东西。你现在就给万春打电话,让他跟那帮老家伙说,谁有不满,直接来找我金酒九,不敢来的,都他妈给我憋回去,有多远滚多远!”
似乎被这件事影响了心情,她对金酒十的态度也陡然间变得冷厉起来,“你回来干嘛?就为了那个小狗崽子?你倒是闲得很,没事儿就滚吧,看着就碍眼。”
要么死气沉沉,来精神了就不说人话,金酒十还嫌她碍眼呢。
“小崽儿,”他朝在门缝里偷看的余找找招手:“咱走。”
瓢泼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俩人撑一把黑伞,到底还是走出一公里才打到了出租车。那幢年代久远的老楼在黑夜的雨雾中渐行渐远,灰败的墙体几乎与天空的乌云沦为一体,模糊不堪,丁点灯光都不见。
金酒十看着余找找恋恋不舍地关上房门,才掉头去到楼下的清吧,万春独自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正无聊的看着电视里的竞技运动自斟自饮。
“见到你姐了?”
金酒十给自己倒了杯洋酒,“她跟那个北朝鲜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看样子你比较不巧,撞上人家做好事了吧?”
金酒十见他丝毫不惊讶,颇难以置信的嗤笑了声,“你早知道?”
“何止是我呀,”万春总算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几乎整个道上的人都知道,你姐——金酒九,在操男人。”
金酒十想不通,这不是挺私密的事儿嘛,怎么所有人都知道?
万春不等他提问就先一步回答:“我们的九爷不分任何场合,不论任何地点,不知检点,兴致来了随时随地打一发。起初大家还不相信,后来亲眼目睹的人越来越多,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那……那个男的……他就……没反抗过?”
“为什么要反抗?”
金酒十觉得他这是废话,是个男的都不会被一个女的这么……这么……他想不好措辞,为所欲为?
万春侧过身,眼含笑意,用一种老师教育学生般谆谆教诲的语气说到:“咱们都知道,再凶的狗,一旦认准了主人,哪怕它有能力可以把主人咬死,可它还是任凭主人打骂,哪怕主人把它打得就剩一口气,当主人遇到危险时它还是会挺身而出。对主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是因为在它眼里主人是非常有威严的,它不敢,天性促使它也不能。但不容许别人欺辱它的主人,是因为它爱主人超过它的生命。狗之所以对一个人绝对忠诚,首要条件一定是爱,其次才是后天训练等等因素。
金酒九,你姐,我的老大,作为一个女人走到今天的位置,你可以想见她多有手腕和头脑,多有魄力和多狠。这样一个女人,谁敢质疑她的威严?谁能质疑?别说今天那个北朝鲜的命还是她救的,就算别的男人,她要是想,你信不信有大把的男人排着队、挤破头,想爬上她的绞刑架,求着她虐待。
为什么?因为强者的光芒永远让弱者们趋之若鹜。得到一个强者的临幸,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足够让好多人炫耀一辈子。
男人都想征服,也更想被征服。那个北朝鲜的男人,他现在就是一条狗,金酒九的威严让他畏惧,金酒九的强大让他爱慕,这二者结合到一起,你知道会引发什么吗?”
金酒十对他这番学术讨论不屑一顾,“什么呀?”
“追随,”万春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一辈子的追随,从心理到生理。哪怕有一天你姐她从现在的位置上摔下来,至少她曾站在顶点,只要我们无法超越她曾到过的位置,她的阴影就会一直留在我们心里,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会忍不住效仿她。”
“说得这么神,我怎么就没看出她牛逼在哪儿?”金酒十的冥顽不灵让万春很无奈,他拍拍金酒十的肩膀,“明天例会,你来看看吧,你姐她刚刚做了些安排,明天,就是你见证历史的时刻。”
“我对她创造的历史不感兴趣。”
“那你对她的安危总还有兴趣吧?别那么看着我,她安排的很周全,我一个是想让你跟她学学,还有一个,咱们都是自家人,真有危险,自家人总比外人靠得住。”
第二天的延吉仍然是个阴雨不断的倒霉天气,金酒十带余找找在公司附近找了个早餐摊,俩人刚吃完没几分钟,金酒九就带着几个马仔到了。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或者去四周逛逛,最多一小时我就出来。”
余找找好奇地望过去,只见昨晚的那个女人穿一件墨绿色风衣,料子应该是绸缎的,即使只有微风,大衣的衣袍和下摆也在迎风飘扬。她戴着墨镜,周围都是跟男神哥一样身材健硕的男人。余找找注意到她穿的是双平底靴,尽管是平底,她的身高在那群男人中仍不逊色多少。
应该是男神哥的妹妹或者姐姐,余找找撑着下巴看他们走进大厦,男神哥家里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高?
中国的特色是有问题要开会,没有问题也要创造问题来开会,并且全国各地的会议室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张椭圆形的长木桌,两旁有数不清的椅子坐着各个年龄阶段的人。
与杀虫帮不同的是,赤海帮的会议室里的所有头目都带着保镖。至少六七十号人,一直排到门口,只有金酒九一个女人。
她还像昨晚一样没精打采,半长不短的头发扎得极其不利索,摘掉墨镜后两个眼圈发青,接二连三地打哈欠,活脱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今天,应大家的要求,来讨论一下最近‘九云堂’对于双极帮的打压行为。”坐在金酒九对面的一个老头子如是说,“阿九,我们都知道双极帮离你的堂口最近,你们之间经常起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你看他们不顺眼是正常的。两帮里堂口和堂口的斗争也属于私下里的较量,但是你把范围扩大到人家的主据点去,这就不是小打小闹了。这就是帮派跟帮派之间的战争。现在可不是舞刀弄枪就能当老大的九十年代,政府警方打黑打的这么厉害,你这么明目张胆,是会给咱们找麻烦的。”
金酒九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一下下用杯盖拨开浮在面上的茶叶,慢悠悠道:“麻烦就在那儿等着,不去解决早晚有一天都会自己找上门。与其被麻烦打个措手不及,还是主动出击更有效率。”
老大爷继续辩驳:“你打掉双极帮,只会让警察有更多精力来对付我们,现在咱们赤海、双极、金云,在延吉三足鼎立,互相牵制,也互相帮忙,警察要对付谁,也需要考虑其他两帮在延吉的影响是否会扩大。如果你现在对双极帮动手,先不提咱们有没有能力吃下双极帮的地盘,就算吃下了,警察也会把矛头更多地对准我们。出来混,大家都求个安稳。”
“出来混,大家求的是财。”金酒九漫不经心地推倒他的理论,表情三分鄙视七分怜悯,“求安稳谁还混黑道呀?都回家种地得了。”
金酒九带来的人都压着声音笑出声,就因为故意压低音量,哧哧的笑声听起来更加刺耳。
她继续道:“你说的求安稳,是你们这群老帮菜,年龄大了,钱赚够了,不想拼命,又不想退位,所以搞个狗屁的三足鼎立来唬弄我们。是,政府和警方是盯着我们,但你不想想,政府想要搞谁,任凭你在这儿混成天王老子,他动动手指头,照样能搞死你。乔四爷当年牛逼吧?那可是跺一跺脚整个东北都要震三震的人物。结果怎么样?上面一句话,照样拉出去枪毙!
你知道为什么枪毙他吗?不是因为枪打出头鸟,是因为他不会沟通嘛!”
她边说还边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瞧着桌上的几个元老,又贱又猖狂。要是没有中间这张桌子,金酒十还真怕她会上前提溜着人老头儿的俯耳贴面的教育。
还真长见识了!金酒十在后面垂头冷笑,出来混的都低调,他姐姐这么高调,没被干掉真是奇迹!
“我们大家要明白一个事实,日本的黑道为什么可以被国家认可?为什么,我们的国家有能力处理掉我们却迟迟未完全处理?一是因为黑道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把社会上的流氓都聚集到一起,我们杀人越货,可很多时候都是黑吃黑,以恶打恶,两相消耗,这是上面的人乐见其成的。如果有一天黑道完全不存在,这些混混没饭吃,他们流到社会上更会为害民间,遭罪的还是平民老百姓。
二是,现在的黑社会总把洗白挂在嘴上,可真正洗白的有几个?大家还是靠黄赌毒来生活嘛!你靠黄赌毒吃饭,上面的人当然要管制你。当有一天,我们能让企业真正转型,或者只要转型一点点,我们造楼、建厂,解决一部分下岗工人的就业问题,上面的人还会想着要搞我们吗?
所以说,要沟通,要沟通呀同志们!与政府打交道你光靠打、光靠钱、光靠在黑道上有势力我老大有什么用?你要跟他沟通好,了解他需要的,给他他需要的,这才是正道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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