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木抓狂:“他几岁啊?”
李冬行眨眨眼:“二十七?”
穆木:“……”
一个睚眦必报,一个装傻充愣,她今天也很想打包丢掉这两个师弟。
还好那俩被嫌弃的给了她一个耳根清净。上午程言带着李冬行在生物楼做实验,一夜未睡的恶果十分明显,再浓的茶水都没能让程言打起精神,他总是算着数据就出了神,全靠李冬行一旁救场。
李冬行没忍住,问他是否需要回去休息,被程言摆手拒绝。
“得,正好别干活了。”他按了按眉心,“去给武晓菁打个电话,让她中午有空就过来一趟,今天我们就把这事结了。”
生物楼的这一层实验室里时常做人类被试的相关研究,因此在磁共振扫描室边上还有一间更衣室。更衣室连着办公室,里面放着一张医院诊室里常见的窄床,供平时来实验室的被试休息。没有被试的时候,这间更衣室连带着外面的办公室都会归租用实验室的老师临时所有,偶尔也有些老师会来更衣室里睡个午觉。
程言走进更衣室,换了张消过毒的干净床单,却没躺上去的意思。
他对李冬行一伸手:“把上次我让你去买的那东西拿过来。”
李冬行依言跑了趟小红楼。
程言从师弟带来的袋子里取出东西,挂上他刚在更衣室门梁上固定好的挂钩。
更衣室的门是稍稍打开的,李冬行进来的时候,外面办公室的门也没关好。空气对流下,室内微风拂动,没一会耳边就多了串窸窸窣窣的金属相击声。
那声音轻而细碎,清脆极了,宛如秋风中的一地虫鸣,不仔细分辨的话未必能引人注意。
这正来自程言挂上去的那串风铃。
风铃是由七根筷子粗细、长短不一银色金属棒组成,总体也就一个巴掌的大小,挂在更衣室门梁上并不显眼,此刻正在风中微微摇曳。
“和武晓菁他们那间休息室里的有些差别。”程言退后一步,摸着下巴比较了番,“不过应该能凑凑数。”
李冬行愣头愣脑地来了句:“那里也有风铃?”
“你没注意?就挂在窗帘边上。”程言皱着眉瞧他一眼,颇有几分奇怪,不过目光又很快回到风铃上,“就是那一个别致得多,肯定不是小商品市场能买来的大路货。”
程言是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可李冬行听了还是有些惭愧,默默低了头。
常听说某些心绪能叫人盲目,而今想想说不定还能塞听。他昨天在休息室里,光顾着躺在膝上的那个人,根本就是魂不守舍,别说这细细的风铃声,就算耳边来个管弦乐队,说不定都震不醒他。
事是他找来的,他居然还在节骨眼上开起了小差,心思入了旁门左道,简直双重意义上的对不起师兄。
程言没读心的本事,听不见李冬行这点痛心疾首,他抚了抚手掌,大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意思,招招手把李冬行叫出去,下楼等武晓菁。
就算武晓菁没太把这当回事,她到底还是答应来了。连李冬行都瞧得出来,她的态度比最早时候要敷衍了许多,而且精神也更差了些。虽说还是穿着得体化着妆,可脸上的一层厚粉都遮不住她的憔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不消仔细看都能发现充满了红血丝,比起一夜没睡的程言都要严重,大约是连日来都没怎么好好睡觉。
李冬行看在眼里,还是有些不忍,踟蹰着想先开口劝说几句,就见程言暗暗摆手。
程言直接说明意图,把武晓菁请入休息室,对她说,请在这里尽量睡上一觉。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要求,武晓菁一脸莫名其妙。
“武小姐,您答应了我,要让我做完这个实验。”程言笑笑说,“这是实验的最后一环。对了,这里离你们公司足够远。您不必担心……那个,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
他说完就帮忙关上了更衣室的灯,将门阖上却没有锁紧,自己退到办公室里默默等着。
李冬行站在他边上,压低声音问:“师兄,她睡得着么?”
程言:“我一晚上没睡,现在站着都想闭眼。她又几个晚上没睡了?这里理论上能远离孟敏的骚扰,心里的弦一松,要能忍住也不容易。”
他双手抱胸站着,脚跟微微一点一点,说着脑袋就有些低下去。
李冬行以为程言真会站着睡着,脑子里又开始天人交战,总有个声音怂恿着他,如果程言当真困得站不稳,他应该上前一步把人提前搂住……
师兄的腰,看着真的蛮细的。
“多偶像剧啊。”冷不丁的,梨梨来了一句。
李冬行脑补出了她一边吃薯片一边看视频的模样。
脑子里自带评论音轨当真有些好处,至少总能适时地叫停李冬行的想入非非。
程言明显没真睡着,大约过了十分钟,他抬起左手,冲着李冬行轻轻打了个响指。
李冬行得令,按照商量好的计划,蹑手蹑脚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推开了。
一阵风穿堂而过,连他们都能感觉到。
紧跟着,风铃声响了起来。
“是时候了……差不多该来了。”程言紧紧盯着半掩着的更衣室门口,小声说。
明明隐约猜得到这个实验的意图,李冬行还是觉得后颈一凉,就仿佛他们打开的门,真的让什么东西溜进来了一样。
清脆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回旋在更衣室和办公室里。
当真的开始注意一样东西,就会发现它越来越明显。李冬行大睁着眼心想,风铃声这么大,他当时是要有多迟钝,才能连这声音都没听到?
正在这时,更衣室里传来一声尖叫。
里面的人像是突然惊醒,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咣当好几声才摸到门把手,跌跌撞撞推开门。
“她来了……她又来了!”武晓菁叫得声嘶力竭,几乎扑倒在地上,可还在不停往外爬,像是对更衣室里那一小片黑暗里藏着的东西怀有莫大恐惧。
程言连忙上前几步,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不要啊,不要来找我!”武晓菁双手捂着耳朵,一个劲地摇头,双眼通红,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妆容糊了大片,黑漆漆的眼线衬着本就泛青的眼眶,分外可怖。
程言握紧她的胳膊,沉声问:“是孟敏么?你是不是又梦见了孟敏?”
一听见孟敏这个名字,武晓菁像是暂时回了魂,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涂着桃红甲油的指甲深深抠进程言小臂,嘶声说:“是你……是你把她找来的……你故意折磨我……是你!是你对不对?”
她尖叫着摇晃程言的手,哪里还有往日的半点风度。程言刚想说什么,就见李冬行抢了上来,按住武晓菁的肩膀,逼着她松开程言,跟老鹰提小鸡似的,硬生生把人半拉半拖到一旁座位上。
“武小姐,你醒醒。”李冬行半跪在她跟前,用与动作不相符的柔和语气说,“孟小姐她不在这里。这只是一个梦,噩梦而已。你已经醒了。”
他双手牢牢按着武晓菁的双手,同时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
武晓菁终于止住了哆嗦。
她的目光慢慢有了焦点,先看了眼李冬行,又看了眼程言,从李冬行的掌下抽出颤抖着的双手,盖住了一片斑驳的脸庞。
“对不起……”过了好久她才说,“我不该这样的。”
程言给她递了包纸巾,皱皱眉说:“我也有责任。你说的没错,这个梦,正是实验的一部分。”
只是他也没想到武晓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武晓菁接过纸巾,安安静静地擦了擦脸颊,除了晕了的妆补不回来,她总算又找回了往日的五六分优雅从容。
“所以说,是程老师让我梦见了阿敏?”她的嗓音还是微微沙哑,但努力微笑了下,“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做到的?”
程言倚在更衣室门口,将那半掩的门一把推开,指了指门梁上的风铃。
他说:“不是我让你做的梦,是它。”
武晓菁微微睁大了眼,喃喃说:“风铃……阿敏的风铃?不,不是的,这个不一样。”
“对,和你们休息室里挂的那个不一样。”程言接口说,“风铃是让你们所有人梦见孟敏的诱因。人们往往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时候是无意识的,其实则不然。有许多研究表明,人在进入快速眼动睡眠的时候,感知觉皮层仍是相当活跃的。也就是说,睡着的人至少仍能听见大部分外界的声音。如果声音够轻,虽然不至于醒过来,但仍然会刺激到人的大脑,进一步影响梦境内容。”
李冬行似有所悟:“就像出海的人做梦也常常梦见海洋。”
程言点点头说:“对。在睡眠状态下,人们很容易就会把一些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画面关联起来,相当于无意识调取出了一部分联想记忆,在你梦境的舞台上播出。就像我师弟说的,人在海上的时候,梦里也常常有海,这是因为船上的摇晃感、耳边的波浪声,共同营造出了一个知觉环境,从而引导了做梦的内容。而在这里,风铃,就是让你们想起孟敏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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