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骏声胃里泛着气泡,脸色发红,身子发软。他饭也不吃了,没来由地拿脸去蹭程显,“程程,程程”。他在程显的怀里乱拱一气,越拱越想做那“舒服的事”;他知道程程会明白他的。
程显当然明白他,他身上的某些部位远比小笨犬的更加敏感发达。他深吸口气,托住岳骏声的腋下把人架起来,“骏骏,先吃火锅,吃完点烟花,嗯?”——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要知道他们俩完全可以在沙发上……
程显不知道自己如何变得这么克制,难道是是由于他曾经吃过不加克制的亏,让他至今记忆犹新,不敢或忘?
脑中闪过一个名字和一些画面,程显抓着岳骏声的手瞬间一紧。
岳骏声吃痛,皱着鼻子看他:“程程?”
程显哑然,他对着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凝望,发现自己的心情越发变得平静,仿佛那些人和事都成了在饭菜上面飞来飞去的苍蝇,只需要他拿苍蝇拍一挥,便都赶去了。
他干笑一下,取筷子挟了团虾球喂给岳骏声,“来,骏骏,趁热吃火锅。”
小笨犬依言张大了嘴,吞了虾肉。尽管他心里仍有些不得劲儿,可程显给他喂食的举动仍然极大地打动了他。他偎靠在程显怀里,又从程程的筷子上叼走了若干菜蔬,这才恋恋不舍地退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继续吃饭。
小小的阴云就这样消散,重归于好的两个人就着沸腾的辣汤水吃的浑身暖洋洋。程显频频地续着啤酒,岳骏声则喝光了自己的果汁,也向程显来讨半杯酒。两人吃吃喝喝,讲讲说说,四只筷子将汤水里的东西打捞的干净,两张嘴把酒水也消灭了一多半。
摇摇摆摆地,程显推开桌子,抓了一把烟花棒,抽屉里拿了打火机,“走,骏骏,我们放烟花去!”
小笨犬闪着笑眼,扯了件冬衣,敞着怀跟他上阳台玩耍。
阳台的窗大开着,程显手伸出窗外,将烟花棒拆封点火。初冬的寒气迎面笼罩,他看一眼岳骏声,“骏骏把衣服扣上,要着凉的。”
岳骏声的头脸直冒热气,火锅与啤酒的效力烘得他出了一大身汗,遇上这冷空气反而倍觉凉爽。他从后面搭上程显的肩背,脸颊蹭着程显的耳朵,“有程程在,不冷,”半笑半醉地瞧着程显点烟花。
四周围夜色寂寂,天空黑沉如水。一溜排邻舍的窗上亮着明亮的灯火,在寒夜里如同一簇簇小火苗,释放出属于红尘俗世的光和热。
岳骏声全身挂在程显身上,趁着程显忙活的工夫,他无意识地用手指在窗玻璃上写画。玻璃上雾着一层白茫茫的水汽,水汽后面是对楼人家橘色的灯光。岳骏声在那层雾气上涂抹,歪歪扭扭地,先是抹出一个“程”字,接着在边上又写出一个“骏”字。
“哧拉啦啦啦——”烟花棒子点着了火,随着火花的喷发,光焰四溅。
程显挥动手臂,叫烟花棒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闪亮飞舞的圈。他腾出两支烟花棒,递给岳骏声,“骏骏要不要玩?”谁知一甩头,正正看见岳骏声入神地用手指在一个“程”字和一个“骏”字中间画出个小小的爱心图案。画完了,我们的小草包才接过那两支喷金溅玉的烟花棒子,闪身到一旁挥舞去了。
程显手里的烟花棒哔哔啵啵地爆响,星星点点的焰头跟火萤一样四下里乱跳。好一会儿,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怔怔地望着玻璃上那两个字和中间的心型图案。过剩的热力融化了雾气,玻璃上好几处已经有水滴慢慢地流淌下来,将笔画弄得模糊了。而程显只是贪婪地望着歪歪扭扭的涂鸦,从这幼稚的涂鸦中觉出一种莫大的快乐。直到岳骏声大声叫他:“程程,你手上的烟花要烧没了!”程显才如梦初醒,去摸打火机,把手上剩下的烟花棒全部点燃,又分给岳骏声几支。
渐渐地那个涂鸦几乎变得难以辨认,程显最后望了那个涂鸦一眼,在心里悄悄地笑了笑,然后再无挂碍地跟岳骏声一道舞起烟花棒。舞出火树银蛇,舞出流光金花,狭窄的阳台被掩映得一派变换闪烁,明灭不定。
哧哧的爆燃声中夹杂着两人的笑语,最后一支烟花熄灭的时候,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子淡淡的硫磺的烟气。程显瞧着岳骏声兴奋得发亮的眼眸,听他不住口地嚷闹:“程程,明天再买烟花来玩!”
他一手拉住那小笨犬,笑道:“行啊!”却发现握住的手凉的冰人,“看,你还是冻着了吧!”赶紧把人拉回屋子里,开足了空调取暖。
不久,两个人先后洗了个热水澡,穿着秋衣秋裤搂到床上,迫不及待地拱进被窝。仿佛有着什么默契,他俩心里都认定了今晚要做那“舒服的事”。被窝里温暖而黑暗,两个人搂到一块儿几下磨蹭,身体里的火跟方才热水澡的热一齐往外涌。岳骏声团团缠住了程显,一下接一下地亲吻,嘴对嘴地呢喃:“程程,程程——”
小草包的手熟门熟路地伸进程显的秋裤,一下就抓住那硕大的一坨,不停地抚摸。程显拥住他的腰,捏了他的屁股一把,半阖上眼,口里指导着:“慢慢来,不要急。”他抱紧了岳骏声,任其扒掉两人的裤子,弄那两撅肉。小笨犬早已知道该怎么做,被窝里他甚至不用看,只凭手感在下面用功。
变粗了的喷气响起在耳边,程显闭眼享受着,脑中忽而闪过刚才阳台上岳骏声的涂鸦。——多么幼稚的涂鸦,多么温暖的涂鸦,那涂鸦像一团明亮的火,从此将照亮他往后的日子。他深深呼吸着岳骏声身上干燥舒服的气息,在这冬季清寒流荡的岁月里觉不出一丝冷意。腹下的火在烧,他心上也有火在烧;腹下的火激烈,心上的火温煦。他彻彻底底地放松开来,放松在岳骏声已经不亚于他的手活里。他的那根肉又紧又烫,岳骏声的那一根也是又烫又紧,他们贴得这样近,他们交缠得这样密不可分。没有什么能再将他们分开了吧?
爱神在黑暗中对他们发出微笑,突然,程显和岳骏声同时一挺身。再过一秒,那一处就开始释放。程显叹息般地叫了声“骏骏”,手掌覆上他们共同的肉,立时捂住了一手湿热。小笨犬舒展身体,伏在他怀里直喘气,过了会儿又拱上来叫他“程程”。
程显拽了张纸巾给自己揩手,又给小笨犬揩揩手。“睡吧!”他边说边搂过岳骏声。两个人头碰头,在一被窝温暖浑浊的呼气中陷入无梦的好眠。
进入十二月份,冬天真的来临。太阳每天都升的低低的,车棚顶上的白霜总是快到中午才化完全。对门邻居在北窗上挂出香肠和腊肉,可没过几天又统统收了回去。连续一星期,气温莫名回升,角落里的腊梅树提前开了芽苞,幽香阵阵,熏着人们一张张不知所措的脸。白日里街坊见了面,总免不了聊上几句,“这几天可真暖和,哪里有冬天的样子呢!”“真的——穿着老棉袄走几步就出汗,回头得脱件毛衣才行。”“哎,别急着脱,万一着凉了呢!毕竟进九了,还是穿着的好。”
两个老住户一个脑袋上扣着绒线帽,一个身上裹着厚棉袄,慢慢悠悠地打文具店门前过,聊着天走远。文具店门前原本摆放冰柜的空地上,摞着一堆花花绿绿的文具,程显同岳骏声只穿了件单衣,撸着袖子上货。下午,气温蹿到了十来度,也没什么风,他俩踩着小轻摩到批发市场往返了两趟,拖回两大箱子货。一来一去,他们忙得浑身是汗,脑袋上汗珠子直冒。
“真亏了你们两个来帮忙进货,否则我一个人又看店又进货的,哪里忙的过来?”
说话的是周阿姨。不久前店老板有急事回老家,把沾亲带故的周阿姨请来帮着看店。跟小城里许多退休无事的妇女一样,周阿姨爱聊天扯闲,好四处打听。她上班第一天就向店老板把程显岳骏声两人的底细询问了一通,还大惊小怪地说:“哟,不是本地人啊!在这儿租房住的?你也真放心!我看他们不大像哥俩啊,那个哥哥看着年纪不小了吧,也不谈对象结婚,就这么成天瞎晃?”
因此程显便颇为回避这位周阿姨,要不是店老板这次有事要走开,他都想辞去这份工,带着岳骏声另谋出路了。
“这活不累,我们也没什么事,给你帮帮忙进货挺好的。”岳骏声抱着一摞摞文具,忙里又忙外,还不忘跟周阿姨搭话。小笨犬长得好,性子又随和,加上胸无城府,问什么说什么,很讨周阿姨这般年纪的妇女的欢喜。那周阿姨第一次见到他便夸道:“哟,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跟电视上的明星都不差了!”把岳骏声听得暗暗得羞又暗暗得喜,只不过旁边的程显听了,脸色却是不大好看。他忌惮地瞥了周阿姨一眼,什么也没说。
就像今天也是一样,程显麻利地进货上货,全程对着周阿姨不发一言,埋头干活。热了渴了,拿袖子擦头,从自己的小轻摩前面取一大壶灌好的白开水,咕嘟嘟地喝上一通。座位底下还有个小水壶,是给岳骏声灌的。他正想喊岳骏声歇一歇,过来喝口水,转脖子就瞧见那小笨犬正伸手接过周阿姨递给他的一瓶冰饮——多半是从里面店老板的冰柜里拿的。我们的小草包接过冰饮,嫣嫣然笑得可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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