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绵头支在秦衡胸口,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人晚上闹得晚,秦衡把手机关了,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秦衡一睁眼就见到一颗头发卷卷的头贴在他胸口,脸蹭着他的皮肤,呼吸清浅地拂过他的皮肤。
秦衡把江与绵的头抬起来,放到枕头上,看他睡得很香,忍不住要逗弄他。秦衡用食指拨弄着江与绵的唇瓣,看江与绵眉头不高兴地拧起来,然后睁开了眼,不悦道:“做什么?”
秦衡收回了手:“不做什么。”
江与绵翻身坐起来,四处找钟:“几点啦?”
秦衡拿起倒扣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全是未接来电和信息,他告诉江与绵:“十一点了。”
秦衡懒得回电,只把手机的声音开了,看看拜年短信。
江与绵凑过来和他一起看,见到一整排的未读,感叹:“你认识好多人。”
秦衡看他一眼,手侧着不让江与绵看显示屏,快速地打了几个字,江与绵沉寂多时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江与绵背过身拿起手机一看,是秦衡亲自打的“新年快乐”四个字。
“我也认识你。”秦衡笑着看他,江与绵一阵脸热,逃下床洗漱去了。
磨蹭一阵,到十二点了,江与绵就说要去觅食。
“大过年的上哪儿去找吃的?”秦衡没在S市过过年,对江与绵的提议有点怀疑。
江与绵不屑跟他说,拿钱包塞进秦衡的口袋里,拖他出门。
不论外头刮风下雨,过节默哀,商场总是敞着大门的。这些年过年的年味儿淡了,大年初一出门玩的人却变多了,好在外来人口多数回家去了,S市大抵还是座空城。
他们打了辆的士,中午十二点半盘上高架去,宽敞的车道上没几辆车,天也透着蓝,只是气温太低,江与绵就没精神。
到了商场里,江与绵不说要吃什么,秦衡随便带他进了五楼的一家粤菜馆。谁料江与绵吃虾饺上瘾,叫了三笼还不够,又拿着菜单要叫服务生,被秦衡拿了回去:“你就不能吃点别的吗?”
“我就想吃虾饺。”江与绵十分委屈。
秦衡很无奈,江与绵耍起横来跟个小孩儿似的,可他又拿他没办法:“你都吃了八个了。”
江与绵抗争:“最后一份。”
“随你吧。”秦衡替他叫了服务生,又点了一份,江与绵才作罢。
虾饺上来,江与绵吃了一个就吃不下了,最后还是秦衡给他扫的尾。
到了买单的时候,江与绵刚把钱包从秦衡口袋里抽出来,被秦衡按回去:“我来。”
江与绵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被秦衡的眼神吓住不敢出声,出门才小声说:“可是你又没有钱。”
在他看来,餐厅服务员、路边发传单的、小巷里打劫的、还有家教都是一个性质的缺钱,但他不缺,所以他买单理所当然。而他身边的所有人也都是这么做的。
但跟秦衡出门,他基本上没有拿过钱,这让他忧心秦衡的经济状况来。
秦衡低头看看他:“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江与绵穿的多,商场里热,他把围巾帽子大衣都摘了,抱了一满怀,硬拉着秦衡去底楼买衣服。
秦衡没怎么进过底楼的店铺,寸土寸金外滩边上的商场底层,不是他会消费的场所。但江与绵不愿意,他逼着秦衡试衣服,又自作主张趁秦衡换衣服把他觉得好看的全买了。
秦衡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江与绵正在签字,他略一皱眉,没有表态,柜台小姐帮他包好了衣服,将几个大购物纸袋递给他。秦衡接过来,一言不发地带江与绵走出去。
到了商场门口,秦衡把袋子放地上,给江与绵戴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低头问他:“您这是想包养我啊?”
秦衡的表情甚至有些冷淡,和外边的寒气一道扑到江与绵脸上。
江与绵没他会说漂亮话,他摇摇头,解释:“你穿好看。”
秦衡看了他几秒,提起袋子,牵他走出商场的玻璃门。
7.
有一就有二,秦衡寒假里没少去江与绵家过夜。
他帮祁阳做的程序收尾了,在调试,空闲也多了。
江与绵喊他去的理由千奇百怪,叫他每次都忍不住去看看江与绵到底搞的什么鬼,至于要不要继续教江与绵的问题,也被秦衡抛到脑后去了,不就是带个小孩儿学学基础知识吗,用不了什么时间。
开学前一天下午,江与绵发秦衡消息:晚上陪我吃饭。
他用词总是很简略,祈使语气,秦衡一开始看不顺眼,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要是江与绵突然开始给他用颜文字撒娇,他才要受不了。
秦衡晚上和祁阳有约了,就给江与绵去了个电话,说今晚没空,让他自己乖乖吃饭。
江与绵在那头嗯嗯啊啊地不愿意挂电话,他最近越发的缠人,知道秦衡对他狠不下心,就总爱磨他,磨一磨秦衡最后总能答应他。
但今天不行,今天秦衡有正事,而且他约的是祁阳。祁阳这人嘴上没门把,不适合带纯洁的江与绵一道去。
秦衡狠下心来,把电话挂了,捞了外套要走。
临近开学,李崇要补考,先回了学校,窝在桌子前打游戏,见秦衡准备出门,赶紧叫住他,问:“老大!哪儿去,管带饭吗?”
秦衡头都没回,说不带,请他自行解决,刚关上门,江与绵又把电话打过来了,说:“可是我在你们楼下了。”
这都堵到学校里来了。秦衡走下楼去,果然见到江与绵被宿管大爷拦在外头,向里边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秦衡走过去领人,大手在江与绵头上揉了几下,问他跑来S大干什么。
“我路过,”江与绵提着一袋子书,“我去买参考书。”
“参考书?”秦衡好笑地扯过江与绵手里的袋子,拿了本出来看,一见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真要对江与绵另眼相看了,“这书你自己挑的?”
江与绵摇摇头:“我同学帮我选的。”
“同学?”秦衡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努力忽略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打趣江与绵,“我们绵绵都交新朋友了。”
江与绵把书抓回来放好,闷头走路不说话。
“哪个同学,我认识吗?”秦衡贴近江与绵,帮他拎着书,问他。
秦衡这是明知故问,他从没见江与绵和除了他之外的人联系过。江与绵的生活只有电影和秦衡,现在突然多了个能给他推荐参考书的朋友,他当然得问清楚。
江与绵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实话告诉秦衡:“你不认识的。”
和江与绵一起去书店的人叫做范易迟,是江与绵他们班的班长,在校时算是跟江与绵说话最多的同学。前几天,范易迟找江与绵,问他作业完成了没有,江与绵说做完了,范易迟夸了他几句,江与绵就飘飘然了,加上和秦衡相处了一阵,人变得开朗了些,也想要交朋友的,就答应了范易迟出来逛书店的邀约。
范易迟人很爽朗,自来熟,带着江与绵逛了书店整一层的参考书柜,听江与绵细声细气地说想考S大,范易迟非但没像秦衡一样嘲笑他,还说自己也想考S大,要和江与绵一起努力。
江与绵受用极了,和范易迟相谈甚欢,最后买了一样的参考书出门,在书店门口看到不远处S大的标志性建筑,想起这附近就是S大,便拒绝了范易迟一起吃饭的提议,跑来找秦衡。
秦衡正等着江与绵继续说他的同学呢,江与绵就不说了,他只好继续问:“是你同班同学?叫什么名字?”
“嗯。”江与绵还没来得及回答后一句,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是范易迟发他的信息,说自己到家了,江与绵慢慢地在屏幕上打:好的。
“范易迟?”秦衡读着来信人的名字,“男的。”
这回江与绵理都不理秦衡了,因为范易迟又问他,找到他的家教了没,江与绵就慢吞吞回:“找到了。”
刚按了发送键,江与绵的手机就被秦衡抽走了,秦衡面不改色地把他的手机揣进自己口袋:“走路看手机这习惯太差了,我得帮你改了。”
江与绵敢怒不敢言,听自己的手机又响了,可怜地看着秦衡,跟他要手机。
秦衡这回不吃他那套了:“你们下午都在一起?”
江与绵点点头:“他说要和我一起考S大。”
这回,秦衡的眉头真的皱了起来,江与绵目视前方,没有发现,还添了一句:“他没嘲笑我。”
秦衡被他说得一口气哽在喉口。听江与绵说要考S大还能不嘲笑,这人就必定是有问题的,也就江与绵看不出来。
他这才没看着江与绵几天啊,这个范易迟就让江与绵对他掏心掏肺,要考S大这种愿景都给说出来了。
此人问题太大了。
“我也没嘲笑你。”秦衡边思考边说。
他们走到学校门口,边上是个地铁站,江与绵要往通道走,秦衡拉住了他,伸手叫车,又转头跟江与绵说:“跟范易迟呆了一下午,觉悟都变高了,还学会坐地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