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听他字里行间渗着刻薄,轻轻闭了闭眼道:“你还在怨我?”
“我如何能不怨你?当初若非是你,天青他……他可能就不会死。”
“那你便随意怨着。”林夕不着情绪道,解释的话没必要说,也不能说。
“都道你生性冷淡,行事公私分明。我只觉你心狠手辣,不念旧情!”
林夕有些不耐烦了,撂下一句:“你如何看我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就要离去。
林玄都咬了咬嘴唇,没有拦他。嘴里说这怨他恨他,方才林夕遇到危险时,他还是忍不住出手。那有什么办法?无论他做了什么,都还是自己的亲哥哥阿。
林夕走到楼梯口,又不轻不重地道了句:“谢谢,救了我。”
“哼。”林玄都单手捏诀,片刻变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林夕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事,实在奇怪的很。刚刚那个阵法应该是摄魂阵,但是其中又揉入了傀儡术。易憧善操控木偶,却不善布阵。所以,想来事情却不会这么简单。
他回到三楼,原本想找先去找黄世新。刚刚闹了那么一出,他倒没指望易憧还在班上了。结果路过自己班级门口时,几个眼尖的女同学瞬间叫起来,让他们英语老师也发现了他。
林夕英语老师出来把他拉了进去道:“昨天怎么没来报道?”
“没时间。”
“那今天……”
林夕毫不客气:“也没时间……”
英语老师有点不高兴了,对着他道:“你是很聪明,各方面都很优秀,但也不能因为一句没时间就不来上课阿。”
“……”
英语老师指了指讲台上的一堆听写本:“科代表,你把这个抱到我办公室去,再把我柜子里的U盘拿来。”
“……好。”林夕不太情愿地应道。
之后的事,就是黄世新所看到那样了。
☆、把梦拆开
“你脖子……你刚刚不会跑去喝酒了吧?!”黄世新用手托起了他的脑袋,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小红点。
林夕迷糊道:“没有……”
“没有你脖子怎么回事?”
“易憧他……他灌我本体喝酒了。”林夕缓缓道。
黄世新脸色煞白:“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林夕摇了摇头道:“没用……我们,赶紧找到易憧,还有救。”
“好好好,不是我说你平常那么聪明……”黄世新实际心急如焚,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扶着林夕不再说话。
林夕方才确实大意了,过于轻敌的他以为易憧的那点小伎俩困不住他,再者他也知道自己这弟弟一直跟着他,为了找到更多线索,涉险也无妨。
结果易憧居然是用摄魂阵削弱他的意识,他就可以用年寻到林夕的味道,然后借机闯入他现世里储存他和黄世新本体的地方。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易憧并没有真的想害死他们两个。其一是因为易憧对杨简说的话,分明就是要提醒他们;其二就是他只是在现世里灌了林夕喝酒,却并没有直接杀死林夕。
看来,他是要提什么要求了。
出租车停在一个小巷子里,黄世新先打开车门下去,再把林夕给拉出来:“自己能站起来吗?我可背不动你。”
“没事……”林夕自己站起来了,虽说有些呼吸困难,还有身上奇痒无比。但,都还是忍得住的。只是他向来不能喝酒,现在本体饮了大量的酒。意识就开始有些模糊了。
他们站在一家名叫“把梦拆开”的店面前面停了下来。黄世新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的装潢,是一片青绿色,仿若一片森林。
“我们要进去吗?”黄世新问道。
林夕点了点头:“嗯。”
黄世新先推开门,然后让林夕先走进去,接着才是自己。
“世新?”里面靠在藤椅上的人直身坐起来,下巴上长着青色的胡茬,两眼无神,看起来颓废至极。
“你是……千鹤学长?”黄世新惊讶道。
千鹤起身,搬了两条椅子来给他们坐下。然后道:“我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他又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林夕:“你们,过的好吗?”
“千鹤,当初学校传闻的那些事,是真的吗?”黄世新道:“毕业之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了。”
千鹤避开黄世新的目光,语气里带着不可言喻的悲伤:“韩半青他……他是我害死的。”
“……”
黄世新沉默几秒:“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变成这样,是因为他?”
“是因为我自己。”
“可是,为什么要守在这家店里?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其实你还可以有很好的人生的。”
千鹤轻轻收拢了自己的手指:“我不要更好的人生,我只要,他能回来。”
千鹤顿了顿又道:“这家店,是他给我买最后一个生日礼物的地方。他走后,我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我就只能在这里,想着他有朝一日能回来。回来就算……是杀死我也好。”
林夕瞄了瞄手表,左手搭上黄世新的肩膀:“他要回来了……”
“谁?是韩半青吗?”千鹤急切道。
“易憧为什么要帮你?”林夕不紧不慢道。
千鹤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只告诉我他可以帮我,却没向我要求什么。而且他只让我慢慢等,也没说阿青什么时候能活过来。”
“怪了。”
“所以阿青是今天就可以……就可以复活吗?”千鹤开始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站着还是坐着。如果可以,他只想出去旋转跳跃。
林夕无奈地看向店里边,虽然外面艳阳高照,这里面却阴凉的很。
他提高了音量,缓缓道:“你自己去问易憧吧。”
千鹤道:“可我找不到他。”
“易憧,躲起来很好玩吗?”林夕说道,似乎确信易憧在这里边。
黄世新不由替林夕捏了一把冷汗,倒不是怕易憧突然出现,然后攻击他们,而是怕林夕猜错了,易憧没在这里,那他妈就很尴尬了。
结果,四周一片寂静。
黄世新心道:果然,好尴尬阿。
“我不介意逼你出来。”林夕继续道,脸上丝毫没有情绪可言。
“他会不会真的不在这里阿,阿梦?”
黄世新话音未落,店里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不轻不急却让人不寒而栗。
易憧一身白色校服,抱着一只吃的肥嘟嘟的兔子笑着走出来。他玩味的开口:“殿下好心急阿。”
“说吧,什么要求?”
“我若说没有,殿下信吗?”
林夕眉间浮起几分怒色:“你如此大费周折,然后说你只是玩玩,折腾我很有趣?”
易憧摸了摸兔子的头道:“我可不敢戏弄阎王大人。”
“卧槽,阎王大人?!”黄世新嘴张的如同吃了一“鲸”。
易憧道:“黄世新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林夕眯着眼睛,有些无奈道:“你没必要激我。”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试试,让我们公正无私的阎王大人,多一点小麻烦,你只能私无法公的麻烦。”
“坦白讲,我需要你的帮助。”林夕的手指轻轻划过开始有些红肿的脖子:“所以,什么代价,直说。”
易憧怀里的兔子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他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时间快要到了,我也没功夫再同阎王大人你开玩笑了。我会助你救黄世新的。代价的事情,以后总会有你要帮忙的时候。”
黄世新眼神闪烁,他以为要找易憧帮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没想到他这就答应了。
“不过,殿下记着,你可欠着我两个人情。我大老远地,还要跑回现世送你去医院。”
“谢谢你帮我,但是林夕酒精过敏这件事难道不是你干的吗?你套路他,然后让他多欠你一个人情。”黄世新顿了顿,继续道:“坦白讲,这很卑鄙。”
易憧“哦?”了一声,然后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笑笑:“坦白讲,脑子是一个很好的东西,我希望你也能有一个。”
“你什么意思阿?你才没脑子呢!”黄世新不服气地跺跺脚。
易憧看向林夕道:“你不该怀疑我的,阎王大人可不要和黄世新这个蠢货待久了,也被同化了。”
然后一阵红色烟雾缭绕,易憧留下一句话,像是对千鹤的安慰:“胡子拉碴的,韩半青就算是回来,也未必想看你一眼。”话音刚落,烟雾消失,易憧和兔子也随之不见。
“是真的……是真的,阿青他……我就知道他不会就这样死掉的。”千鹤激动的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放。
黄世新好笑提醒他:“呃……你先要不要把自己倒腾的正常点。”
千鹤边说边跑出门去:“对对对……绝对不能让阿青看到我这副样子。”
林夕起身也朝门口走去,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千鹤的时候。他只能用玩世不恭,既有着无比自信,又带着些许孩子气。
现在,就像个患得患失的傻子。爱情阿,当真漂亮,又当真恶毒。
“你看他,一点都没有我印象中的样子了。”黄世新望着千鹤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哎,阿梦……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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