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下来后,我给他们上的第一道菜就是松鼠鱼,没想到李贺看了一下,却有些尴尬的放下了筷子。
“怎么,你不吃鱼吗?”我问。
“哎呀!”李贺看了一眼他旁边的王瑾洪,“我有一次手受伤,被他逼着吃了一个月的黑鱼汤,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吃鱼了,尤其是淡水鱼。”
我笑了:“不想吃就别吃,后面还有别的菜,你们远道而来,今天一定要把我店里的菜都尝一尝。”
我们说着话呢,没留意旁边的王瑾洪已经把鱼夹了一些出来,刺也挑好了,他把碟子推到李贺面前,轻声说:“这鱼我刚刚尝了,一点也不腥,你应该试一下。食物多样化,营养才均衡。”
李贺只能无奈地夹了一筷子放到嘴巴里。
我没忍住,又笑了,说:“两位,还真是恩爱呀!”
看见李贺一脸的吃惊,我只好解释:“你们是情侣吧,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祝福你们!”
王瑾洪拿起葡萄酒,和我干了一杯:“谢谢。”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离别的时候,李贺说:“洪哥要参加明天的一个商会,我也会在附近玩,明天再来找你呀。”
我笑着看他们离开。
我祝福他们,也羡慕他们。
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刻飞到李海珊面前,后来出了那件事,自己也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等真正开始好起来已经过了一年了。又怕他看到自己当时那个样子会失控,慢慢地,看他好像已经恢复了,反而越来越不敢再去。
我回到店里,洗了一把脸,镜子里一个青年,苍白的脸,左脸依然清秀英俊,右脸被头发稍微遮挡的地方,一道明显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耳后根。
第25章
当夜风吹起的时候,冈多拉把白天出游的人们送回到他们住宿的酒店,整座小城慢慢寂静下来。
我帮着服务员收拾了一下小院子,独自来到二楼平台,其实才7点多钟不到八点,威尼斯却已经开始褪去白天的喧嚣了,夜色中的威尼斯宁静而美好,岸边房子里的灯光摇曳着洒在水面,一旦有船轻轻划过,就晃晃荡荡地摇摆起来,我把烛台和红酒摆好,李贺他们后天回德国,我们约好今晚再聚一下。
正准备着东西,电话响了,是李贺。
“薛罗,我们这边结束了,马上过来。”
“好呀,我等你们。”李贺真是个爽朗的大哥,我相信谁都愿意和他做朋友。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说:“洪哥有个工作上的朋友,这次过来带了女儿,才三岁,这孩子平时在北京我们就经常见面,听到我们说要见朋友还要吃中餐,也闹着要一起来,薛罗,你不介意吧。?”
我笑了一声,说:“哪儿那么多讲究,带来一起吧,我等下再去做个小孩子爱吃的菜。哦,洪哥那朋友过来吗?如果过来我多准备一点。”
“不了,他有事,就不来了。”
“那好,回头见。”
“哈,我们过来很快,回见。”
我下楼去厨房看一了一下,厨房的员工已经下班了。因为餐饮业特别讲究新鲜,除了提前给他们准备好的食物外,厨房就只有一些小海鱼和排骨了,我准备用油炸小鱼,又调了糖醋汁和京酱汁,为了迎合小朋友的爱好,专门把汁调浓一些,在盘子里勾出一只小狗和一只小猫的形状。
我看了看排骨,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做了个糖醋排骨。
这道菜我已经三年没有做过了,当把腌好的排骨倒进热油里炸的时候,升腾起来的油烟让我恍惚起来,我忽然不记得我在哪里,只是依稀想转身去发条消息,告诉李海珊,今天做了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记得早点回家。
正要去拿手机,手臂传来剧痛,原来几点油星炸了出来,剧烈的灼痛让我我终于从恍惚中醒来,我打起精神,完全凭着手感做完了这道菜。
我时间把控得十分完美,刚做好菜,门口的风铃就响了,我迎出去,果然是李贺他们两个。他们好像刚从酒会中出来,穿着很正式的西装,都是西装,只是款式微微有些不同,这两个真是连穿衣服也要这么秀恩爱。
一个穿着杏色裙子的小不点儿被李贺抱着,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扎了个小麻花辫儿,夹了个水晶的小兔子夹子,见到我了,也不认生,奶声奶气地朝我说:“叔叔好!”
我平时很少和孩子打交道,但是她那么可爱,对我问好的时候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的,好奇地望着我,我的心都要萌化了。
王瑾洪帮着我把菜端上了二楼,李贺则抱着小公主。
坐下后,我炸的小鱼和用酱汁勾的小狗小猫果然吸引了小朋友,她欢快地拿起小鱼,小心翼翼地蘸了酱,自己吃了起来。真是个乖孩子。
我一边给他系上小围裙,一边忍不住问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可爱拿着小鱼回答我:“叔叔,我叫李梓晴。”
李贺在一旁说:“我们都叫她阳阳。”
“我爸爸有时候叫我小太阳。”
我说:“小太阳,小鱼好吃吗?”
“好吃,谢谢叔叔。”
真是个有礼貌的小家伙。
我们几个大人喝着红酒,闲谈起来。
李贺他们是这几年我唯一碰到能聊得来的,他们给我说了国内的一些情况,也大方地讲到他和王瑾洪在一起也经历了不少波折。
“薛罗。”李贺和我碰了个杯,开着玩笑说“你在意大利,这么多帅哥,你就没有遇到合心意的?”
我喝了一口酒,低头说:“有呀。”
“那怎么没叫他一起过来坐坐?”
我放下酒杯,说:“我的爱人不在这里。”
我的爱人叫李海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又高又帅,特别疼我爱我??????然而,这些话我都不能说出口。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夜风吹起了我的头发,阳阳看到了我脸上的伤痕,我连忙用手遮掩了一下,没想到小朋友跳下自己的凳子,来到我跟前,抬头望着我,问:“叔叔,你的脸怎么了?”
“叔叔的脸受伤了。”
小家伙一点也不怕,她小心翼翼地轻轻碰了一下,问:“痛吗?”
自从受伤后,旁人怕我伤心,对我脸上的伤都是礼貌地视而不见,而今天,这个小姑娘却轻轻摸着它,问我痛不痛,我的心酸酸涨涨。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低声说:“不痛,早就不痛啦。”
小姑娘这才放心地爬回到她的位置。
我们正喝着酒,王瑾洪的手机响了,他和那边说了几句话,告诉我们:“阳阳的爸爸忙完了,说过来接阳阳回酒店。”
我看着桌上的剩的菜,问:“他吃了没,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王瑾洪说:“不用准备了,他应该吃过了。”
我这才想到厨房还有糖醋排骨,连忙去楼下端了上来,刚端上来,阳阳又说要尝一尝我正伺候着小公主呢,风铃响了。
王瑾洪说:“应该是阳阳爸爸来了,我去开门。”
“李总,你来啦。”这是王瑾洪的声音。
然后,我听到那个只会在梦里出现的声音:“嗯,我来接阳阳。”
第26章
李海珊番外(二)
六点半,闹钟响了,我睁开了眼睛。
我从小练武,生活学习都极为自律,以前从来不需要闹钟,就会在6点左右醒来。但自从薛罗失踪后,一开始,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治疗后,又整晚浑浑噩噩不能清醒,无论哪种情况,都需要闹钟提醒我时间,让我把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把我该尽的责任,一项项完成。
我像以往无数个日子一样,洗漱,然后去跑步,7点半,我准时出现在阳阳卧室。
当初薛罗失踪,报警调查后根据手机最后定位,调出监控摄像头,确认是和他人打斗中落水身亡,因为事发地在港口,因为靠近入海口,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几个混混都被我一个个揪出来,我找来专业的刑讯师,终于知道是安家的大少爷干的。我没有直接证据,而且,安家家大业大,不比我们家差,甚至比我们家更要根基牢固。这些年,我处心积虑,一点一滴地设下埋伏。我在心头发誓,无论多少年,哪怕十年二十年,哪怕用上我一辈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但是,哪怕我最后报了仇,哪怕安家垮了,姓安的一无所有,我的薛罗也再也回不来了。
我每天都拼命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直接住在公司的休息事。我爸和我聊了几次,我告诉他,我想要奥扬更上一层楼。
我曾经以为我爸会是我和薛罗在一起的唯一阻力,没想到根本不是。难道是命运?
我把薛罗的家人托付我弟弟照顾,他走了,我希望他家人能好好生活下去。
我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睡眠质量却越来越差,直到有一天,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医院,疲劳过度。
我舅妈来看望我的时候抱来一个小婴儿,是我舅舅表妹的孩子,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刑警,在执行任务时牺牲,母亲受不了打击,得了产后忧郁症,趁看护不注意从楼顶跳下来,据说,她本来抱着孩子上了楼顶,不知为什么,在跳下的前一刻,放下了孩子。因为舅舅这个最小的表妹的父母去世得早,男方家也没什么人,舅妈从山东过来搬完后事后,就准备把孩子抱回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