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戎下班路过重症监护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争论的声音。
这些天连面都没露的几人这时倒齐聚在医院，旁边还跟着三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律师。
没有庄鸿控制局面，这几个儿子注定打得头破血流，律师淡定的在一边看着，重症病房外的护士也只能站在那里，半句话都插不上。
顾戎看不下去他们在病房外面大声喧哗，护士在面对这几个高大的男人时起不到作用，但他总不至于。
顾戎严厉地道：“你们去别的地方争吵，还有，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们三个人一起过来。”
踩着细高跟的女人瞥了顾戎一眼，气急败坏地跺了一脚：“凭什么呀。你他`妈是谁，有这个权利吗？”
“你可以试试我有没有。”
顾戎双手插在白大褂里，昂首挺胸的气质大概威吓住了身穿貂皮的女人，她终于闭上嘴不吭声了。
庄少祺的二哥却并不惧怕，反而挑起嘴角嘲弄地看着顾戎：“你是顾院长的儿子吧，那你也该知道我们是谁。放尊重点。”
“是谁扰乱秩序我都会处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顾戎道。
站在后面的律师上前道：“我们走吧，具体的事情可以再约地方谈，不必要在这里。”
那人又不服气地瞪了碍事的顾戎一眼，这才答应离开。
等他们都走后，顾戎就注意到了站在重症监护另一边的庄少祺，同时在的还有从纽约特意乘飞机赶回来的凌之。
上回在纽约演讲时，顾戎给凌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回在京城的东奈山见到他后，凌之就主动过来和顾戎打过了招呼。
“庄先生还没醒吗？”顾戎问。
“我对他能醒过来抱有信心，但是少祺就没我这么乐观。”凌之说完就心疼地看了眼这几天由于疲于奔波在工作和探望庄鸿间，连黑眼圈都生出来的儿子，压低声音道：“PETSCAN的准确率很高，你不信我，要不要打电话给Gabriel，让他告诉你？”
顾戎只觉耳膜重重一击，他下意识地去看庄少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反应。
抬起头时顾戎发现庄少祺也在看他，只不过一秒过后庄少祺就把目光移开了。
“他不会接我电话的。”庄少祺沉声道。
凌之欲言又止地看着儿子，有些话她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正当她下不定决心时，庄少祺已经准备走了：“明濠回京城了，我去找他。”
☆、第四十一章
顾戎没有在重症监护外久留，等他当天的手术结束后，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二十四小时开门的餐厅里还打着暗黄色的光。凌之和徐志坐在餐厅里，旁边放着影像和成堆资料，虽然医院规定她不能治疗直系亲属，但这并不影响凌之和徐志合作，给昏迷不醒状态中的庄鸿找原因。
顾戎随意买了些餐厅的快餐，凌之和徐志交流完后，就收拾好桌上的资料端着柳橙汁走到了顾戎所在的窗户边。
凌之笑了笑：“我可以坐吗？”
顾戎立刻礼貌道：“请坐。”
“你和少祺关系不错吧？”凌之打量着顾戎，这个男人仪表堂堂，白天时做事又热心，凌之对他印象更好了。
“是。”顾戎坐直了身子，他觉得凌之的话还有下半句。
“昨天ZR股票大跌，今天少祺的二哥就过来医院里闹`事了。”
顾戎有些惊讶，他从来不关注股市，更没有过炒股的经验。他对ZR的了解也只限于知道它是NYSE上市的股份制集团，原来这些天庄少祺的公司里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动荡，难怪他总觉得庄少祺精神状态很差。
凌之又继续道：“少祺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他毕竟还是年轻，心里承受能力和我这个年纪的没法比。如果我安慰他，他只会强撑着告诉我没事。你是他的朋友，我希望你有机会能开导他，少祺很欣赏你，在我这里对你的评价一直很高。”
“我明白了。您放心吧。”顾戎回答的时候没有去看凌之的眼睛，他之前无意瞟到时就感觉庄少祺的母亲看他的眼神总含`着别的意思，再结合白天时凌之提到的GabrielLam，搞不好他和庄少祺有过什么她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顾戎就觉得挺紧张，也怪不好意思的。
顾戎回家的时候，面对家里空旷的大厅，即使一段时间过去，还是不太适应。
自从上回他在医院外提出和庄少祺做朋友后，不等顾戎提出来，庄少祺第二天就主动搬东西离开了顾戎的家。庄少祺收拾完后家里空出一半的地方，房子也顿时就显得没有人气了。
顾戎想着要不要把女儿转成走读，至少这样家里能多出点声音来。
洗过澡后，顾戎就躺在床上看起了ZR的股票。他对金融虽然一窍不通，但股票的上升下降线条他还总是能看明白的。昨天一天时间，ZR的股票就整整跌了百分之十，今天相较昨天虽算平稳，但依旧在下滑。
顾戎查看着网上的一些动态走势，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很晚。他摸起手机，给庄少祺发了一条短信，等了一会儿还没回音后，他以为庄少祺已经睡了就把手机放回了床头。
半夜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顾戎习惯随时去接医院的电话，所以也一向睡得很浅。
他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时，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按了接听：“少祺？”
对面的人停了半秒，道：“我是庄明濠，少祺的堂`哥。”
顾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他们在庄鸿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一回，他迟疑地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然后道：“这是少祺的号码。”
“我知道，我拿他手机给你打的。你方便的话赶快过来，他吐完又吃蛋糕，也不嫌恶心，我弄他那个不停哭的儿子就快疯了，我弄不了他。”
“我现在就过去。你在哪里？”顾戎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道。
“我把地址给你短信发过去。”
顾戎挂了电话后就随便换了衣服，赶过去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庄明濠口中的吃蛋糕是什么意思。
这种蛋糕顾戎过去只见开派对时别人吃过，蛋糕的原材料之一就是*麻。他自己不喜欢沾染任何会失控的东西，所以也从未尝试过。
除了盘子里的蛋糕外，地毯上还洒着碰倒的红酒，顾戎见过庄少祺喝醉的时候，却从未见过他这么颓废的样子。
顾戎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来，但他看到庄少祺萎靡不振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见庄少祺还要伸手去够那瓶地毯上的红酒，一脚就踢倒了瓶子，酒渍沾染了半块地毯。
庄明濠一看不但事态没好转，反而还背道而驰，朝不可理喻的方向走去，忙道：“你们俩别糟蹋我地毯。”
“我……赔……你。”庄少祺说话的速度慢了起来，顾戎一看他涣散的目光和缓慢的思维就知道他这是*嗨了。
“没法赔，我这是定做的。”
顾戎把剩下的蛋糕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怒火中也不顾庄明濠的反应，把才开封的红酒也全都扔了。
庄明濠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昂贵的红酒被庄少祺瞎灌到胃里也就算了，居然还被顾戎给打包扔了：“喂，我是让你过来哄少祺的，不是让你到我家打劫的。”
顾戎心里的气正没出发，被庄明濠赶上了：“你给他的酒和SpaceCake？”
“他管我要的。”
“他要你就给？”
“别告诉我他没跟你撒过娇，我耳朵都听麻了能不给吗？再说，谁知道他吃这么多。”庄明濠也后悔他给庄少祺这么多，少给点至少不至于把他的地毯弄毁了啊。
庄少祺听到周围吵闹的声音，身体不舒服地蜷缩在了一起，对顾戎喊着：“水。”
顾戎给他倒了一大杯水，庄少祺两口就都给喝完了，喝光后就趴在顾戎身上，在他脸上抓来抓去：“你怎么不笑。”
“……”
“我想看你笑。”
顾戎脸板的更严肃了。
庄少祺又道：“你是谁？”
顾戎看他如此消沉心里，忍不住道：“你至于吗！不就是股票跌百分之十吗，又不是天塌了。”
庄少祺自说自话地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顾戎。”他没好气的回答。
庄少祺没有聚焦的眼神看着前面，表情在听到他的名字后突然变了：“我想顾戎。”
“你一点都不想。”顾戎知道庄少祺现在*嗨了，连他都认不出来，他说什么第二天更未必能记得清。
“我爸不醒，雷崇不在，我二哥……只要公司不是他的，他恨不得公司垮掉。”庄少祺在顾戎身上喘息着，停顿一会儿后又嘲讽地笑道：“顾戎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冷淡我。”
顾戎不知道他能说什么，他确实有刻意去冷淡庄少祺，因为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他成天去缠着一个心里有着别人的男人。
但是他的冷淡，和庄少祺理解的冷淡是两回事。只不过他宁愿庄少祺以为他是腻了、厌烦了，也不想庄少祺把对着雷崇说的那番话再［怜悯］地对着他说一遍。
“你二哥做的事，你爸醒来后就会知道，我也答应以后尽量……不冷淡你。”顾戎说完后庄少祺就朝着地毯又一阵干呕，顾戎看他这样好不容易灭下来的火又烧了起来：“你就只会因为别人的错误伤害自己的身体吗！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