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病床上的老人打破了僵局：“刘医生说您最近有私人感情问题，情绪不太稳定，我女儿也是担心手术会出什么事情。”
顾戎如何也没料到刘常鑫对他的不满已经到了在病人面前诽谤诋毁他的程度，而且还找了个这么荒谬的理由。顾戎不咸不淡地瞥了刘常鑫一眼，然后对老人道：“我的感情生活没有任何问题。我是东奈山心外科的主任，是东奈山最好的心外科医生。不过如果您坚持让刘医生手术，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老人握住了床边女儿的手，慈祥的对顾戎微笑道：“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看你就挺稳重谨慎的，不像是会手术台上慌乱的类型。”
顾戎见病人不再有疑问，对旁边的住院医生嘱托过几句后，就双手插在兜里走出了病房。
刘常鑫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本以为顾戎肯定会找他谈话，却没想到顾戎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他的打算。于是他一心急就叫住了顾戎，话里有话地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顾戎正行走着的脚步停在了原地，转过身来等着刘常鑫把话说完。
刘常鑫露出怜悯的神色，嘲讽地勾起了嘴角：“你在国外演讲的时候，庄少祺正在电影院和赵景妍拍拖，照片都已经被几大媒体争相放在了网络上。”
“……”顾戎虽然不关注明星和娱乐新闻，但赵景妍的名字他却从同事那里听到过无数回，这个年仅二十五岁的明星几乎出演过这几个月来一半的当红电视剧。
刘常鑫嗤笑着继续说道：“顾戎，我刚才可是帮你一个忙。”
顾戎半眯起眼审视着面前的人，沉静地黑眸在明亮的灯光下冰冷危险。他懒得在刘常鑫身上浪费心思，对方却千思百虑的要得寸进尺，顾戎不留情面地道：“刘常鑫，你的每一场手术都由我来分配，以后在病人面前如何讲话，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刘常鑫气愤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花，顾戎这副自傲的样子让他越看越不顺眼，他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不过，你确定你现在情绪依旧足够稳定来完成这场心脏移植手术吗？”
顾戎冷漠地扫过刘常鑫脸上再也藏不住的怨气：“只要手术刀在我手上，我就永远冷静。”
秦皇岛的捐献者心脏已经到了医院派去拿取的王洪霖手上，约莫还有一个钟头就能送达东奈山。
在等待心脏从秦皇岛运来的时候，顾戎在主治医生的休息室里拿出了手机，在网页上搜索了赵景妍的名字。
正如刘常鑫所说，［赵景妍疑似恋爱］的娱乐新闻遍及各大网页，评论的人中甚至有人爆料庄少祺曾经和赵景妍有过一段恋情往事。
顾戎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怀疑的。这只是一起看电影，没有拉手，没有接吻，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庄少祺在车上时明明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对他解释，可为什么却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等他从别人口中发现。
顾戎把手机放回抽屉里。时间差不多后，顾戎去手术室彻底清洗消毒，戴好了无菌手套和麻圌醉师一同在室内等待。
约莫过了十分钟，医院派去的王洪霖就已经提着医用箱把心脏成功的从高铁站接回东奈山，旁边还跟着儿科医生简森。
顾戎看着站在他手术室里不准备走的简森，有些莫名其妙：“这里不需要你。”
简森站在手术台半米外的手术护士身后道：“我三年没看过心脏移植手术了，我就旁观，不会影响你。”
自从上回在马场发生的尴尬后，顾戎和简森就没再有过联系。顾戎感觉简森有话对他说，注视两秒后见简森还未开口，便从助手那里接过了手术刀：“我们开胸吧。”
☆、第二十八章
手术室里安静的像停尸房。
在场的医生不是因为顾戎此时严肃的面部表情而感到惧怕，就是因为熟知顾戎的性格，从不敢在手术室里开玩笑。
因为科室不同，简森很少会和顾戎出现在同一间手术室里，这回才深切知道为什么医院里竟会有如此多的小姑娘对顾戎暗许芳心。
现在这个社会，暖男都被当成备胎了，高冷才是大神的专业配置！
就好比顾戎旁边的那个王洪霖，简森无比精准的gаydar告诉他，绝对有情况啊！就那个冒着光的眼睛，简直都要贴在顾戎的手上了。
顾戎对面的实习医生全神贯注地盯着顾戎手上的动作：“顾医生，我们在做什么？”
“横断下腔静脉。”
“……接下来呢？”
“上腔静脉。”
“……”
简森在半米外听着和讲堂毫无区别的手术室，实在受不住顾戎如此威严肃穆的问答方式，打断道：“我在京郊新买的房子刚装修完，顾戎你要不要来参加聚会？”
顾戎握着手术刀的手没有停顿半秒，甚至连头也没抬就道：“不参加。”
简森双手在胸前交叉着抱在一起，感叹道：“不要这么无趣嘛，我保证你肯定会喜欢的。”
顾戎手术室里的医生都朝着简森投来服气的眼神。王洪霖见顾戎不说话，剩下简森一个人难堪地站在那里，好心地插嘴：“简医生，我可以去吗？”
简森本来就热情，对他来说越多人参加就越好玩，于是毫不犹豫地比划了个大拇指：“当然，我把游泳池的水放上，一定要来啊。”
王洪霖腼腆地笑了笑：“大冬天还游泳吗？”
“我放上加热泵，一点儿也不冷。”
整个手术室里只有简森和王洪霖的交谈声，就连顾戎偶尔问助手要手术器械的声音都随着助手的眼力增加戛然而止。
简森独自在手术室里找着话题，没过一会儿气氛就又重新冷清下来，简森叹了口气道：“我代替常鑫给你和少祺道歉。”
“你不用代替别人道歉。”顾戎道。
“我和常鑫已经结束了，这回的聚会他也不会来，这样你总可以赏脸过来了吧？”
“你想多了，我只是对聚会不感兴趣。”
对于顾戎这种独居动物属性，简森简直奇怪他怎么会和庄少祺生活如何和谐，他又接着说服道：“这我知道呀，但是你不来怎么认识其他人？我有好多朋友都很想亲眼见你。”
“……”
简森见顾戎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顿感挫败，今天的顾戎简直比以往还要难沟通！
手术台上的病人心脏被分离开后，王洪霖捧着捐献者裹着些许浅黄色脂肪的粉红心脏走了回来。
这场手术上至少一半的医生都是头回参与心脏移植的手术，见到王洪霖手掌上的心脏都瞪大了眼睛，露出兴奋期待的神情。
往常这时候资历多的医生都会问这些新医生一些问题，顾戎却只是按部就班地解答，脸上并无其他情绪。
简森意识到顾戎的不在状态，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看到那个新闻了？”
顾戎缝合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简森一眼：“我在做手术，不想闲聊。”
被如此直白地堵住了嘴，简森只好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顾戎的手在病人的心脏上下舞动，灵活的在病人的心脏上缝合。
直到心脏移植结束，顾戎松开主动脉阻断后，看到心脏重新被供给血液有力的在病人胸腔里跳动起来，顾戎一直凝固的表情才稍微有所松动。
在诸多投来的仰慕目光中，顾戎淡淡地道：“洪霖，你来彻底清洗缝合吧。”
手术最主要的部分已经完成后，顾戎就直接摘了无菌手套，出了手术室。
等到顾戎和病人家属交谈过完毕，简森实在看不惯顾戎现在这副心思重重的样子，把他拉到了主治医生的休息室里：“庄少祺是纯gаy吗？”
顾戎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实事求是地道：“我不知道。”
简森从顾戎的抽屉里翻出手机，放进了顾戎的手里：“既然喜欢就主动打电话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说这样有点丢脸吧，但是男人嘛，为了爱情放下点身段也是人之常情。”
顾戎把手机握在了手里，看着简森。
简森靠在储物柜上感叹着：“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庄少祺。”
顾戎忽然想起简森在手术室里和他说过的话便道：“你和刘常鑫怎么结束了？”
简森没有半点难过，甚至脸上还因为兴奋而红光满面：“我谈了个新的，长得可帅了。”说着简森还翻出手机给顾戎找起照片来。
简森把照片放到顾戎眼前，手指灵活地划着屏幕，接连几十张里全都是同一个人的照片，简森给顾戎看完后又自己重新翻了一遍，边津津有味地回顾着边道：“如果肖旻敢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我肯定得暴跳如雷啊！这谈恋爱不能憋在心里，不然对方根本不知道你在乎。”
顾戎划开手的屏幕，翻到最近通话里庄少祺的名字，点了下去。
铃圌声响了很久，就在顾戎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庄少祺那边的声音很是嘈杂，虽然声源很远，但顾戎还是能清楚地听到男人和女人穿圌插着的嬉笑声。顾戎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你在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