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把杨一那张夹在课本里,放到书包里,正起身要和王昕琴回家。龙天羽却从抽屉里抽出王昕琴的画像,飞速地从王昕琴手中把易清的画像抽出,递给王昕琴自己的画像。开玩笑,怎么能让王昕琴拿着别的男生的自画像呢。
易清只觉得龙天羽这种举动真是孩子气地很,无语地走了。
画上的易清舒展着眉,眼里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冷漠神情,却是更为深邃,仿佛要穿透身体望到人的内心最深处。龙天羽把这幅画贴到球星海报的旁边,躺在床上看了半天,觉得易清有太多的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自己的家庭背景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自己的喜恶平时都写在脸上。不像易清,易清的事,只要他自己不说,别人就休想知道半点。他的家庭,他的爱好,他的过去,龙天羽、杨一和张亮偶尔也旁敲侧击询问过易清和王昕琴,但两人都缄口不言。
易清与自己是不同的。至于到底哪里不同,龙天羽又说不上来,因为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只觉得比起对其他人来,易清对自己还算好的,但这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他同桌的关系,而易清在学校也没有其他的朋友。越想心里越堵,龙天羽直接把灯关了趴床上数羊。想那么多干嘛?浪费表情。龙天羽不是小姑娘,心思没那么细腻,就那么纠结了一小下,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十、你成鸭公嗓了
时间依然过着,随着期中考试的逼近,课业越来越重。连平时吊儿郎当的龙天羽都被笼罩在教室的紧张气息波及,开始拿起课本正襟危坐起来。易清前几天因为天气转凉,晚上空调开太低着凉而感冒,拖了几天没吃药,越来越严重。这几天更是流涕、咳嗽、头痛等各种症状全部聚在一起开大会,上午的课还没上一半,易清就撑不住了,伏在课桌上休息。易清时不时地用手纸擤鼻涕,弄得鼻尖红红的。
到了中午,龙天羽问他吃什么给他带午餐,易清一张嘴就把几人吓一跳,声音嘶哑地活像鸭公嗓。因为鼻子不通用嘴呼吸,喉咙又痛,易清说句话都觉得像是有人扯着自己的舌根,好不难受。
“你吃那么多药怎么还不好啊。去医院打点滴吧?”龙天羽看他那病恹恹的样子,无奈地说。
“我待会就去,你们去吃饭就行。”
“要不要我陪你去?”龙天羽有点不放心。
易清完全不领他的情:“我又不是个女的,打个点滴还要人陪?矫情!”
龙天羽也懒得跟他争,就和杨一他们吃饭去了。到了下午上课,易清没有回来。龙天羽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又望了望黑板上的板书,觉得好无聊。下节课应该能打完点滴啊,要不要去看看?本来只是想想,想着想着就有点坐不住了。一下课,就忍不住往医务室跑。一进医务室,就看到易清坐在长椅上,手上打着点滴,头伏在桌上睡着了。
“易清?”龙天羽走到他旁边轻轻地叫了声,易清没答应,看来是睡过去了。
抬头看下架子上的药液,还有大半瓶。龙天羽小心地坐到易清旁边,易清打着点滴的右手搭在膝盖上。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注射的缘故,青了一小片,白皙清瘦的手掌也显现出不同寻常的淡红斑点。龙天羽用手握了握,掌心一片冰凉。
上课铃已经响了一遍,龙天羽把外套脱了披在易清身上,朝教室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心想:怎么自己又变成他保姆了?
易清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下周围也没有人,问护士是不是有谁来过。护士也认得龙天羽,就笑嘻嘻地说了。易清愣了下,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披着有别人体温的外套挺别扭的,但想了想还是没从身上拿下来,实在是冰凉的药水使身子全身发冷。
打完点滴,又在医务室接了热水吃了药,易清还是觉得头昏昏沉沉地,想着下节课是体育课,干脆不去上了。就走到龙天羽宿舍继续睡觉去了。体育课的时候,龙天羽见易清还没过来,心忖一瓶应该早就打完了啊。难不成昏倒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也太弱了吧。
又有点不放心,便趁着自由活动的空隙跑到医务室确认,护士说已经走了。跑到教室确认了遍,也没看到易清的人影,想着这么个体弱病残还能溜达到哪去呢?心存侥幸地跑到宿舍一看,果不其然,就看到易清裹着一床被子窝在沙发上。
“怎么不上床睡啊?沙发怎么好睡?”龙天羽踢了踢沙发,故意装出一副淡漠的口吻来。
易清从被子里露出小半个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我认床。”
“靠,你是嫌我床脏吧?不过你放心,我床单被套每周洗一次并且消毒。”
“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之前我的一套衣服丢在那一周都没洗。”
“不是我勤快,而是每周都有保姆过来搞清扫的。”
“龙公子排场真大。”易清哑着嗓子说,又钻到被子里去了。龙天羽也没再打扰他,开了电脑,戴上耳塞打游戏。
易清这一睡,就睡到了放学。一睁眼,看了下时间,刚想起来,又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喊了几声龙天羽也不见回应,应该是上完课还没回来吧。易清用手摸了下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但还是有点提不起精神来。
龙天羽推门进来,看见易清还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提着一袋食物放到桌子上,对易清说:“中午也没吃东西,我打了些清淡的菜吃吧。”说完,就熟练地把袋子里的饭菜一一打开摆好放在桌子上,自己也拿起一盒吃起来。
“你还没吃啊?”易清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问道。
“这家的菜做得挺好的,生意贼好。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饿死爷了。”
菜色果然很清淡,但也爽口。就着白粥和小菜,热热地进到胃里,慢慢地身子也暖和起来。易清本想说声谢谢,却又觉得这样太显生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和龙天羽之间就有某种默契,自己帮龙天羽觉得理所当然,龙天羽帮自己也是正常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关系这么好的呢?也许是从自己把王昕琴和他连在一起的时候起,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同桌的关系吧。
“我再画幅王昕琴的画像给你怎么样?”易清看着龙天羽笨拙地整理桌上的剩饭菜。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龙天羽笑地找不着北,觉得这比买卖做得不亏。
再过了两天,易清的感冒终于好了。易清也实现了诺言,给龙天羽画了一张王昕琴的画像。龙天羽宝贝地不得了,当天晚上拿到寝室对着满墙壁比比划划,就是不知道贴哪里合适。贴到自己床头吧觉得意图太明显,贴在易清旁边又觉得怪怪的。最后决定把她的画像小心翼翼地压在电脑桌上的玻璃下,旁边再放一张自己帅帅的照片。晚上龙天羽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傻笑着看了半天,隔着玻璃摸了又摸。
☆、十一、一起去海边
‘滴滴,滴滴’□□群里响个不停。龙天羽那一帮人有一个群,有些不在一个班的,平时有什么事就在群里说。
‘老大,谣言中考后放三天假。有没有什么计划?’杨一在群里吼。
马上就有闲得蛋疼的人附和,吵着说都憋死了,考完了要出去放风。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连放假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大家倒开始在群里为去哪里吵得不可开交。
三天时间跑太远的话太短,跑太近的话又太长,地点还真不好选择。不知是谁说了句,不如去看海吧。S市隔壁市就有全省最好的海景,驱车的话4小时能到,时间不短也不长。经这么一提,大伙纷纷表示同意。接下来就是统计去的人数和一些细节,龙天羽把这些都丢给杨一他们去解决,想着不久就可以和王昕琴一起旅行,心里美美地睡去了。
为了能好好地玩,中考前半个月,龙天羽也认真地开始复习起来。韩星从每周两小时的补课增加到每周四小时,也就是每周有两天的晚自习都跑到龙天羽这里来补习。每到王昕琴来补习的晚上,易清就自觉地拿着课本跑到韩星座位那边去坐。因为要考试了,杨一、张亮、韩星这些不寄宿的也天天留下来上晚自习。
韩星的成绩还挺稳定,几次小考都在班上前二十,也没有明显的偏科。易清的笔记很有条理性,韩星大大咧咧的,记笔记比男生还粗线条,好多重点知识都记得不详尽。导致上完课没多久再去看的时候,就对着课本上的注释不明所以了。所以,这边龙天羽给王昕琴补习,易清那边也充当了韩星的家庭教师。杨一和张亮不想充当大瓦电灯泡,也很识趣地扎堆到韩星那边去了。
这晚,龙天羽正在给王昕琴讲解一张数学卷子,就听见不远处有嬉笑声。抬起头就看见韩星趴在易清身上,杨一和张亮也伸长脖子望着易清桌上的什么,时不时笑一下。韩星整个上半身都快趴在易清侧身了,易清好像没察觉般地并没有说什么。要知道易清平时最讨厌肢体方面的碰触,这也是他不喜欢打篮球而打网球的原因之一,因为打篮球时难免少不了肢体上的冲撞。龙天羽刚开始知道这个理由时差点笑地背过气去,觉得易清这笑话太逗了。直到有一次龙天羽开玩笑地倒在易清身上,被易清粗暴地推开,才知道易清没在和他开玩笑。可是现在看来,易清对肢体接触并不反感嘛,或许只是对特定的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