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又只剩龙天羽一个人,突然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孤独感。白天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小房间里,除了走廊里偶尔传来几句说话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整个房间都静悄悄地可怕,龙天羽可算是受够了这一天。
现在易清终于回来了,他可是再也不想一个人落在这小客厅里孤独终老了,刚要起身起找他,就见易清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好些盒子。
“你先吃药试试,明天严重的话就去医院。”他把几个药盒子扔龙天羽身上。
“都法文呢,看不懂,这些分别吃多少啊?”龙天羽拿着药盒子朝易清摇了摇,
嗯,跟病人计较个什么劲啊,忍着。
易清好耐心地拿过来,用笔在盒子上一一标注了又重新扔回给龙天羽。
龙天羽看了看,写得挺简单的,基本上就是一天几次,一次几粒的说明,赶紧又叫住了:“你帮我把这上面的字都翻译一遍我听听,没看说明我不放心吃。”
“爱吃不吃。”易清直接甩他一句,撂下病秧子进卧室去了。
今天要不是看龙天羽在家,他本来还是要留办公室加会班把还剩一半的稿子赶完的,现在只能带回家里继续做。
他关了门,进到卧室里,打开电脑放了点轻音乐,把U盘插上了继续工作。
龙天羽吃完药消停了一会,等不到易清从里面出来,自己又厚着脸皮推开了卧室的门。
易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继续盯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
龙天羽杵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慢慢地就从门口踱到了易清身后,直着身子看屏幕上打出来的一行行的字,忍不住夸出口:“你现在说法语是不是跟咱讲汉语一样的流利了。我看过你在你们杂志上写的那些文章,那么长一篇全是法文,挺厉害的。”
回应他的是接连不断的键盘敲击声。
龙天羽见易清不理自个,身子又凑近了点,弯着腰,眼睛盯着屏幕瞅了阵,忽然指着屏幕上的一句话读到:“诶,这个我认得的。”说完就用自己拗口的法语发音读了出来。
易清嘴角有点忍不住抽动了下,手指停了下来:“你是不是好了,好了我带你出去住酒店。”
“额,头突然好晕,我去躺躺,你继续忙你的。”龙天羽扶着额头出去了。
安静了没一会,卧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龙天羽探进来半个头:“易清,家里有米吗,想煮点粥喝。”
“柜子里。”
“哦。”
过了一会,门又开了:“那电饭煲是不是坏了,插上插座没反应。”
“旁边有个开关,先把那打开。”
一会儿,又进来了:“开了,没用。”
易清:“……”
等到跑厨房里把粥放锅里煮好,之前写稿的感觉已经全没了。
看着沙发上那个还在擤鼻涕的罪魁祸首,默默地又忍了。
看看表,时间还早,兴许等他吃完,再送他去酒店,回来一个人安静下来,灵感又来了也说不定。
两个人坐客厅里等粥好,龙天羽开始没话找话说:“怎么不买个电视?”
易清:“……”
“房租多少钱一月?”
易清:“……”
“最近的超市走路可以到吗?”
易清:“……”
“自己在家做饭的次数多吗?”
易清:“……”
“易清你是不是聋了?”
易清:“……”
“还是哑巴了?”
易清:“……”
“是不是突然中邪了,要不要打急救啊?”龙天羽一边自话自说着一边掏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的样子:“法国的急救号码是多少啊,美国是911……”
“脑残。”易清悠悠地吐出一句,起身进到厨房去了。
出来的时候,粥已经做好盛出来了,是很清淡的青菜瘦肉粥。易清把粥放在龙天羽面前:“赶紧吃完了走。”
“行,我吃完了自己出去,你忙你的去。”龙天羽这次答应地倒挺爽快,拿着勺子一边大口喝着热腾腾的粥一边摆着手让易清走,“碗待会我也洗了,你就进去吧,出门前我会把门关好的。”
易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本以为他又要找什么借口赖这里不走,没想到这次这么干脆地就答应了,有点不相信。
他进到卧室里继续办公的时候还留心听了下客厅里的动静,龙天羽把一碗粥喝得“悉悉索索”的,隔一会儿还擤个鼻涕,易清听了一会儿就皱着眉把精力集中到未写完的稿子上了。
也许是龙天羽没再进来骚扰的缘故,他这次写得特别投入,一口气把稿子的后半部分全部写完了,等将邮件发出去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易清关了电脑,突然想起客厅里的龙天羽,不知道他走了没有。开了门一看,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阳台外的路灯照了点光进来,勉强看见房里家具的摆设。
黑暗里,模模糊糊听见沙发那里传来鼻息浓重的呼吸声。易清开了灯,朝那里看去,那个一口答应说会走的人正躺上面呼呼大睡。
客厅里没有开暖气,阳台那里的门也没有关,冷风一直灌进来,整个客厅凉飕飕的。
易清走过去,刚想叫醒龙天羽,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起来。估计是喝粥的时候出了汗,龙天羽把外套都脱了,只穿了薄薄的毛线衫,身上连条薄毯都没有盖,一双光脚伸出了沙发外。
尽管这么冷,龙天羽脸上却出了细细的汗。易清用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烫的厉害。他赶紧把龙天羽从沙发上扶起来,伸手探进他的衣服里,后背全湿了。
“龙天羽?”怕这人烧晕过去了,用手沾了桌上的冷水在龙天羽脸上拍了拍。
“嗯?”龙天羽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眼睛睁开了一小条缝,还没看清易清的脸,就又闭上了。他这副身子都好久没生病了,连个伤寒感冒的小病都没有过,没想到这次栽上了,还一下子就病地这么厉害起来,真是应验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的话。
易清见他已经有点不清醒了,忙将他从沙发上扶起来,背着他进到了卧室,放到床上,把汗湿了的衣服裤子全脱了,去浴室打了温水擦了好几遍身子,又把早晨打包好的行李袋拿进来给龙天羽找了干净的睡衣裤换上了,盖上厚厚的被子。
这一晚上,他也不敢再睡觉,每隔一个小时就拿温度计出来给龙天羽量一□□温,担心温度再升高。
龙天羽发着烧,身上热得像个火炉似的,房间里开着暖气,他又盖了厚厚的被子,热得让他受不了,睡梦里总是把被子掀开了,还想脱衣服脱裤子。
易清接连给他盖了好几次被子。他给龙天羽弄了冰袋贴额头上降温,哪知龙天羽睡地不舒服,一直动来动去,每次刚放上去几分钟就掉下来。
这么来来回回的也不是办法,到最后,易清索性上了床钻进被子里侧躺着,把龙天羽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用臂弯卡着他的头不乱动,这才让冰袋安安稳稳地贴在了龙天羽的额头上。他一手被龙天羽枕着,一手伸出被子外,隔着被子将龙天羽紧紧地抱住了,让他没法再翻身和掀被子。
龙天羽一开始特别地不舒服,一直想从易清怀抱里挣开来。他一用力,易清抱着他的手使的劲更大,根本挣脱不开来。渐渐地,他就没多少力气抵抗了,顺从地睡了过去。
易清抱着他,整个人像在滚烫的水里蒸腾着,龙天羽出了一身的汗,他自己也是全湿了。被枕着的手臂一开始还觉得有些麻,到后面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床本来就是单人床,平时睡易清一人还好,现在躺了两个,一下子就很拥挤起来。易清全程只能侧躺着,稍一往外,半边身子就要悬空了。
他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低头就能瞧见龙天羽英俊的面容。龙天羽热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用抱着龙天羽的那只手抚上他的脸,顺着眉骨的方向轻轻地抚下去,然后是脸颊,是鼻尖,是嘴唇。他的手指停在龙天羽略带干燥的唇上,指尖细细地顺着双唇闭合处抚过去,带着些微的颤抖。
那一刻,他想吻他。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地贴了上去,龙天羽炙热而干燥的唇像盛夏骄阳似火的温度炙烤着易清全身的血液,沸腾着,翻滚着,如一锅煮沸了的热油,在心底里“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他觉得自己和龙天羽一样,发烧了,烧得不轻。
☆、第二百三十章
早晨的时候,易清又给龙天羽擦了身子,把汗湿的衣服换了,将他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盖上薄被。
他给龙天羽熬了粥,又量了□□温,已经降下来了。卧室里的床单被套之类的全都换了下来,连同龙天羽换下的衣服全都丢放洗衣机里洗着。
龙天羽烧了一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现在温度降了下来,身子又被舒舒服服地擦洗了一遍,清清爽爽,睡在沙发上特别地舒服,脸上带着满足的睡颜。
易清吃了早餐,又把洗好的衣服全都晾上了,临出门上班的时候,龙天羽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