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框上有一个小小的污渍,他用手细细地擦了,对着照片里的母亲看了好一阵。
“妈,我怕张叔哪天要是梦见你了向你告状,还是我先跟您说了。”他吸了一口气,好似母亲此刻就站在他的对面:“我和姚瑶取消婚约了。”
他抬起手,怕母亲马上会追问着堵住自己接下来的话似的,马上又说道:“不过您放心,我还是会成家的,给您娶个媳妇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等事情都好了,我带他来见你,叫你一声妈。”
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不见,因为存稿不多,所以也许以后做不到日日更了,大伙见谅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关于龙氏集团的关注热度刚刚降下去了点,就在整个S市人民都在翘首以盼哪位大神空降过来再给自己的无聊生活一点调味剂的时候,龙天羽不负众望地又一次没有让人失望。
这次的消息有点大,受众也比之前的新闻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局限在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这层次上,而是男女老少只要认得字,有根舌头会说话的,大家就可以凑一块拿出这事扯几句犊子八几下卦。
龙天羽和姚瑶取消婚约?!
感觉今年龙氏发生了好多事,天天跟演电视剧似的跌宕起伏。有生之年有幸目睹一场豪门风云,看金融巨子如何在商海沉浮、情场纠葛中演绎自己传奇的一生,嗯,这剧情走向不错。围观群众表示自个老了还可以拿这个来作为在孙子孙女们面前炫耀的资本。
作为事件中心的主角,龙天羽这边拒绝了任何形式的采访,而女方姚瑶那边也是一直保持沉默,闭口不谈。
这事的公开,两人之前早就做好了沟通,龙天羽对姚瑶算是做了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处理,不仅给了她当初约定的赔偿,又看在她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尽职尽责做事,对母亲也有照顾,额外又给了一笔可观的奖金,姚瑶拿了这些钱,足够自己下半辈子不工作也可以衣食无忧了。
如果是普通女子,大抵也该到此死心认命地拿了钱安生过自己的日子,但姚瑶若是一般女子,当初也就不会执念爱了龙天羽这么多年,心思用尽也要留在他的身边。这爱在长年累月的渴求里渐渐变了质,被泼上了墨沾上了灰染上了尘,像一面色彩斑斓的旗,远看璀璨美好,近看才知从那旗上透射过来的光不过是因为旗上的千疮百孔。
自己得不到的,她也不想别人能得到,只有毁了,谁都别想要。
她在龙天羽身边这么些年,虽然跟着他或多或少接触了公司里一些重大的项目,手上也握着一些资料,但能拿出去扳倒龙氏集团的,简直是车水杯薪。她也曾拿着那些东西给自己的伯伯看了,想借着他的手给龙天羽使绊。做生意的,没谁敢说自己手上的钱百分之百的干净。姚应熊看着那么点黑料,也只能笑笑:“人这是根本不怕你手上的这些东西才故意让你看到的,重要的,还在他自己保险柜里锁着呢。”
他喝了口茶,对着姚瑶摆了摆手:“你啊,还是小姑娘没头脑,还真以为龙天羽这么信得过你,什么都交你去做呢。这人面上做的和心里想的,你能猜着一二分就不错了。跟他斗,你赢不了。”
姚瑶被姚应熊这么说着,脸上火辣辣的烧着疼,一时颜面扫地。她默不作声地把那些资料全扔垃圾桶里,扔下一句:“我会有方法让他难堪的。”就走了。
姚应熊不置可否。年轻人,太冲动,迟早要栽在年轻这个词身上。
婚约取消的消息登出去没几天后,龙天羽就买了去法国的机票,对于城内满天飞关于自己的新闻一改置之不理。
公司已经稳定了下来,婚事也取消,自己这边内忧外患都解决了,就剩头等大事没办好了。
坐在飞巴黎的飞机上,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见到易清以后要跟他说的话,要做的事。这些他之前也想过无数次,后来怕自己忘了,还特意把该说的话记在了本子上,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温习几遍,跟背课文似的。
这会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他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就跟座位底下绑着个□□似的,隔个几分钟就看看表,一会儿拿出本子看一下,一会儿又拿出笔在上面写一下,一会儿又喝口水……原以为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再一看表,也才飞了俩小时!
他叹了口气,眯着眼,开始想最近一次看到易清时的场景。那都要追溯到四个月以前了,易清从国外回来待了几天,特意把书店那里给退了,二楼的东西也全搬走了。
龙天羽当时正忙着公司的事,知道他回来时易清都快要走了。打电话喊他出来一起吃顿饭,易清没答应。到最后还是龙天羽自己开车跑到他的慈善机构那边才算见到了真人。
两个人见了面,各自聊了下彼此工作的事,然后就是对坐着沉默地喝茶。这七年的缺失,隔在两人之间,像一条宽阔的河,大河之上笼罩着的全是两人这么多年来对方从未参与过的过往,浓雾遮掩,彼此站在对岸,都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听不清对面人的话,生涩而疏远。
龙天羽在努力,自己错过的那七年,他无法让时间倒流再参与,但他尽力去了解。易清生活的城市、读过的学校、学过的科目、参加过的社团活动、获得过的奖励、做过的工作、旅游过的地方、结交过的朋友、居住过的地方……这些所有有关于他的过往,龙天羽都想去知道,然后试着去更好地理解和靠近现在的易清。
他偷偷关注了易清的facebook和instgram,把他上面的所有说说和照片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光是看易清一个人的空间还不够,龙天羽几乎把易清在上面的朋友圈的空间都翻了个遍,凡是跟他有关的,他截图保存了,专门放在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里保存着。易清读书期间发表过的获奖论文,发表过的文章,他也都一一保存了,还叫人专门翻译了过来,自己对着中文研究了一番……
他在易清生命里缺席的七年,他在尽力地追赶,沿途笑过易清曾经笑过的,沉默过易清曾沉默过的,难受过易清曾难受过的……
愈了解,愈心疼,愈要小心翼翼谨慎呵护。
易清刚回法国的时候,他有打过一两次电话过去,说的依然不多,他能从易清的语气里听出对自己保持距离的态度,从此也就不再打电话过去了。在一切还没说清楚之前,两人这样确实太过尴尬,自己一味去打扰,只会把易清越推越远。
他只要知道易清还爱着自己,他手上的那枚纹戒还在,那上面刻着的是他龙天羽的名字,谁也夺不走,他就足够放心让自己先集中一切精力把自己的事情搞定了再去那边找易清,把一切说清楚。
他知道易清会等他,一如过去的七年。
飞机落地的一瞬,龙天羽把本子收到行李里,走出机舱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时,只觉自己在天上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有一种终于重回人间的欣喜感。
拿好行李后,他站在出机口的外面,抬头朝远处灯火辉煌的街道看了过去。他终于和易清站在了同一片天空下,身处于同一座城市,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吹在脸上的是同样的冷风,这让他高兴。
他打了出租车,拿着易清的那个地址给司机看了,隔着车窗看街道两边一闪而过的商铺、行人……这座城市,因为有易清的存在,他莫名地就很喜欢起来,看路上的行人都觉得个个笑容可掬,就连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都觉得要比自己看见过的其他垃圾桶显得可爱很多……原来,喜欢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是这种感觉。
易清住的是公寓楼,龙天羽拉着行李箱坐电梯上去的时候,腿都忍不住抖起来,心脏“噗通噗通”直跳,电梯“叮”地一声停下的时候,自己心跳都差点也跟着停了。这一层住着好几家租户,龙天羽拿着纸上写的门牌号,拉着行李箱在走廊里一间一间走了过去,只觉得这条走廊好长好长,急急地想走完,又怕走得太快一下子就到了易清的那一间,紧张矛盾着,双腿在纠结的步伐里差点互相绊脚在走廊里摔个狗□□。
他站在易清的门口,把手上捏着的纸条塞回到裤子口袋里,然后在裤腿上擦了下手心上的汗,对着门清了清嗓子,抬手敲门的时候,心脏跟着敲门的节奏一蹦一蹦的。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冬天黑得早,此刻外面早就是漆黑一片。龙天羽猜想着易清这时候应该已经下班在家了,在敲了一遍没听到回应后紧接着又敲了几下。
等了一会,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难道是还没回来?龙天羽再看了下时间,这个点,跟同事朋友聚餐什么的没回来,也是正常。那就再等等。
他靠在门边的墙上,又把行李里的本子拿了出来,借着走廊上的灯光翻了起来。他的笔迹有点潦草,有些洋洋洒洒的写了好长一段,有些又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都是些他这几个月里吃饭时、睡觉时或者走路时突然想到易清时的事,或者突然想跟易清说的话,因为怕忘了,所以匆匆地拿笔记了下来。